试探

    “郎君说的,奴婢不是很明白。”温翎讪笑一声,不知他此话是否为试探。

    裴莳琅自顾自走在前面,让人看不见他的神色:“没什么,魌阁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自诩正义之士的抚危楼门徒,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都是些江湖门派之间的斗争,郎君还是莫要插手为好。”温翎道。

    “小翎儿是在提醒我?”

    温翎想起方才那人,心中澎湃久久未曾散去,面对裴莳琅的戏弄也没有精力理会:“奴婢不敢。”

    …

    回到裴府,裴莳琅才发现,侧门处停了一辆马车,算不得豪华,不过看着眼熟。心中已经有了思量,无声叹了口气。

    “温翎。”

    “奴婢在。”

    裴莳琅没给她个正眼,只道:“你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停顿了片刻,又道,“本郎君也是。”

    温翎瞧他嘴角挂着牵强的笑,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从满一院里传出来尖锐的声音:“我的二郎君啊,您可算是回来了,听闻前头出了事,您可伤着了?这些个下人也太不懂事了,这下人随主,没一个好东西。”

    府里的主子以裴洛宁为首,这般话说出来岂不是在说节帅?

    温翎惊骇的同时朝里头看去,只见一身着鸦青色夹袄的婆子走出,她颧骨高,偏偏又喜欢瞪着双眼,看上去便尖酸刻薄了许多。

    见到裴莳琅身边多了一位美貌婢女,群姑姑也是微微怔愣:“这是?”

    裴莳琅一把将温翎推了出去。

    温翎一个踉跄才稳住了身子,裴莳琅眯眼看她,她当真没有武功?

    温翎猜想,此人定然在府中地位不凡,不然怎敢如此说话:“奴婢温翎,不久前才来二郎君身边伺候,让嬷嬷见笑了。”

    “你?”群姑姑眼中闪过鄙夷,但是在裴莳琅面前还是不敢造次,“二郎君,殿下可挂念您了,让老奴带了许多礼物来,二郎君快随老奴去看看。”

    温翎恍然大悟,此人应当是长公主留在裴莳琅身边伺候的人,地位自然崇高。

    裴莳琅被她簇拥着进了屋,晚棠见温翎进来,忙将她拉到一旁:“阿翎,群姑姑不好惹,你切莫小心。”

    晚棠一副关切的模样,温翎用力点点头:“好,姐姐不必担心,我会小心应对的。”

    晚棠道:“群姑姑这趟回临京,不仅是受了长公主之令回去禀告二郎君的起居,还带来了她的侄女。”

    “侄女?”

    晚棠即将婚配之事府上皆知,裴莳琅贴身婢女的位置就会空缺。群姑姑把自个侄女带来,几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如今被温翎截了胡,后面还不知会如何呢。

    “好,我知道了。”

    温翎进了屋,就见群姑姑笑得满脸褶子,在为裴莳琅介绍她带回来的礼物。

    “这是陛下赐给公主殿下上好的虎皮,殿下一直念着您,这不就让老奴给您带回来了。”

    “姨母有心了,这样好的白虎皮,世间罕见。”裴莳琅道。

    群姑姑继续滔滔不绝,裴莳琅难得的耐心听着。

    “哎哟,老奴一高兴居然还说了这么多,瞧我都忘了二郎君刚回来,还没喝口茶水吧。”

    裴莳琅抬手想要拒绝,群姑姑没给他这个机会:“晨薇,还不快给二郎君奉茶。”

    温翎顺着众人的目光朝门口望去,一美人窈窕而入,腰肢纤细一身粉色裙装更加衬得美人容貌艳丽,她款款福了身,声音也似黄莺啼叫般婉转:“奴婢拜见二郎君。”

    温翎暗笑,群姑姑原来在此等着呢。

    裴莳琅一下就明白了群姑姑的用意,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闪过惊艳之色:“群姑姑,这位是?府中来了此等美人,本郎君居然不知道。”

    群姑姑听到此话,笑得合不拢嘴:“什么美人,不过我老奴家的一个侄女。老奴膝下无儿,家里就这么一个可心的,这不老奴一问她是否愿意跟来西河伺候二郎君,这丫头说愿意。正好二郎君院里缺人,老奴就擅作主张将她带来了。”

    裴莳琅面露可惜:“群姑姑,你也知道,我喜静。这温翎规矩学得不错,也没犯什么大错。”他的话语中有些踌躇。

    群姑姑瞪了一眼温翎,温翎只感觉浑身一颤。

    “不妨事的,奴婢没有妄想能在郎君身边伺候,只要能给奴婢一个容身之所,做些洒扫的活计也无妨。姑姑对奴婢一家恩重如山,奴婢也只想尽孝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晨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微微弓着身,瞧着好不可怜。

    “你这孩子,就是实诚,二郎君不会亏待了你,你就安心吧。”

    奴大欺主一词温翎可算是明白了,这般说话不就是侧面威胁了裴莳琅么。

    温翎此刻抬眸看向裴莳琅,好奇他会如何抉择。

    裴莳琅悄然与她的目光对上,那眼里有好奇也有期待。

    “群姑姑为我操劳半生,府里事务打理井井有条,不如就让她在你身边伺候吧。”

    这是要将管家之事交出去了?

    温翎震惊,群姑姑陷入喜悦中无法自拔,连连跪谢。

    打发了二人出去,屋内安静了下来。

    “你瞧着很是失望?”

    温翎从靠近门的地儿慢慢挪了过来:“二郎君何出此言啊?奴婢明明十分欣喜,您保住了奴婢。”

    裴莳琅坐下,将脚高高抬起放在桌面上:“哦?本郎君可真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容奴婢多嘴,二郎君为了保奴婢,放权出去,实在不值当。”

    裴莳琅好以整暇看向她:“你倒是喜欢自作多情。”

    “其实二郎君也并没有多信任群姑姑,不过是看在长公主的面上。”温翎悄悄观察他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接着道,“其实长公主的初衷自然是为了郎君好,不过也不妨碍下人们的阳奉阴违。”

    裴莳琅收敛了笑:“温翎,你是第一个敢说这种话的人,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将你赶出裴府?”

    温翎见他虽然面露严肃,可语气并没有含怒,壮着胆子接着道:“前院掌家之事的人是崔姑姑,又是武安侯府的人,您这般做岂不是与侯爷产生了龃龉。”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觉着本郎君应该把你调到满江院,然后让晨薇接替你的位子?”

    温翎闭了嘴,裴莳琅每每都能猜中她心中所想,不过还是嘴硬道:“奴婢也是为了您好,晨薇生的又……不错。”

    裴莳琅蹭的起身,莫名将脸贴近她,温翎猝不及防与他对视,想要后退,却被眼前人环绕住了腰,使她动弹不得。

    “郎…郎君?”

    裴莳琅笑得不怀好意:“可本郎君还是觉着,小翎儿瞧着更顺眼些。”

    眼前男子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像是神仙一般的人。那双眼含笑望着你,红唇翕动似是蛊惑人心的精怪。

    “郎君…”温翎呢喃着,脑海中却闪过另一张出尘的脸。

    裴莳琅蹙着眉,看着她愣愣出神,显然她现在想着的人,并不是自己。

    裴莳琅忽感无趣,松开了她:“这些事还用不着你个奴婢教我,滚出去。”

    温翎耳后发热,咬牙道了声是,慌乱逃离。

    在暗处,一双眼格外漆黑:“主子。”

    裴莳琅背对着他:“如何,可有收获?”

    那人半晌没有出声,裴莳琅便知晓,这一回恐怕又是竹篮打水。

    “罢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这般大胆,阿舅那边你派人好生看着。”

    “是。”溯洄从暗处抬起眼眸。

    …

    翌日巳时三刻,温翎正起身出门,就见到晨薇花枝招展地走向主屋。

    晨薇正打算敲门,却被一只手拦下:“晨薇娘子,不知一早来此有何贵干?”

    晨薇看向来人,微微惊愕,昨夜温翎一直低着头倒是没看清她的长相。晨薇自诩生的不错,可今日一见,一种名为嫉妒的心情油然而生。

    “温姐姐,晨薇昨夜走的匆忙,还没和二郎君道声谢。”晨薇面带微笑,谦逊有礼。

    “这个时辰二郎君怕是还在睡着,他不喜有人打扰。晨薇娘子不如晚些再来?”

    晨薇就是想趁着裴莳琅没有起身,好上前伺候。谁料温翎如此咄咄逼人,倒是显得她心怀不轨了。

    晨薇嗔怪拍了自己一下:“瞧我,初来乍到,不知主子的习惯。还多谢温姐姐提醒,不然妹妹我可是要犯错了。”

    晨薇的声音甜腻,温翎同为女子也是听不惯这等声音。

    待晨薇依依不舍离去,醉山也在此刻回了府。

    “温翎,你在这干什么呢?”醉山见她站在门前,不解问道。

    温翎想到昨夜裴莳琅莫名的发怒,连忙道:“昨夜我惹了郎君不快,你去帮我给郎君顺顺气儿,让他别和我计较。”

    醉山点头:“那你可离远些,莫要牵扯到我。”

    “诶诶,那我先去准备午膳。”温翎好似得了赦免令,一溜烟跑远了。

    醉山见她走远,才推开门。屋内裴莳琅早已起身换好了衣服,坐在书案前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册。

    “查的如何?”

    醉山快速关上了门,顺手给裴莳琅斟茶:“二郎君,温翎的身份确实无疑,只不过…”

    裴莳琅坐直了身子道:“不过什么?”

    “温翎幼时丢过。”

    这事还得从温翎出生时说起,温父满腹经纶,深受临京才子们的爱戴尊崇。也娶了自己恩师的女儿,不过一年便生下女儿温翎。

    温母产后身子一直不好,温翎刚满周岁便撒手人寰。留下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温栉教书育人,对于女儿的照顾有所欠缺。

    家中仆妇一个不留神,年仅三岁的温翎就被拐子拐走了。

    温栉散尽家财,终于在七年后,在一处青楼窝点找到了温翎。

    寻到温翎时,与她走丢的地方相差千里,更不知这些年温翎是如何颠沛流离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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