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人

    温翎对着众人福了身:“我家郎君胡闹,让各位郎君见笑了。”

    众人眼看着她款款走到裴莳琅身边:“这酒好香啊,奴婢为二郎君倒酒。”

    “好,还是我家阿翎懂事。”裴莳琅双手叉腰,漫不经心地敛眸,“如何,顾兄可要继续?”

    裴莳琅这一手闻声掷骰的本事,师从赌圣。在临京逢赌必胜,顾少兰没少在他手里吃亏。

    他离开这几年,顾少兰不知从何处也学了这个本事。他不靠赌来赢钱,但就是要与裴莳琅一决高下。

    “继续,你现在可是输我,可不许赖账。”

    裴莳琅唇边噙着笑:“好……”

    温翎伸手提起酒坛子,一气呵成将清澈的酒液倒入碗中。气质独特,温婉柔和。

    顾少兰细看之下才发现,此人便是琼露宴上,裴莳琅不顾危险也要去找的人。

    也不知为何,自从温翎站在裴莳琅身边时,那运气便出奇的好。

    短短几个回合,顾少兰已经喝了两坛子酒。

    云书隽之流将那昂贵的酒分着品尝,只能叹息着看着那两位将这等美酒当做茶水一般豪饮的贵人。

    真是暴殄天物。

    云书隽将酒喝完,才起身与顾少竹告辞。

    云书隽起了这个头,好些人早就如坐针毡想要离开,便纷纷效仿告退。

    顾少竹有些担忧看着还在拼酒的二人,摆摆手让其余人都先离开。

    天色渐晚,那二人喝得面色酡红,顾少兰喝了不少,已经摇摇欲坠说起了胡话:

    “裴莳琅,你别走,今日我定要赢你一把。不就是个丫头么?我找千个百个的还你,何苦要废了我的腿,让我颜面尽失。”

    温翎翻了个白眼,趁着众人不注意狠狠踢在他的左腿弯。

    “啊——”顾少兰被踢得跪倒在地,双膝传来剧烈的疼痛。

    “哎呀,顾二郎君您喝不过我家郎君也不必行此大礼啊,快快起来。”

    温翎站在一旁喊着,周围还余几个顾少竹的跟班没有离开,听到动静发出轻笑。

    “胡说八道,本郎君怎么可能喝不过裴莳琅!”顾少兰抬起手,眼神饱含深意盯着温翎,示意她扶起自己。

    温翎还未动作,身旁的人已经拉过她的手圈在怀里:“你现在是使唤谁,莫不是我裴莳琅的人吧,你也配?”

    清列的酒香扑鼻而来,夹杂着裴莳琅日常熏的翠玉兰香,说不出的好闻。

    顾少兰哈哈笑着,自己爬起来:“裴兄还是如之前一般护短啊,就是不知这一次,还能不能护住了。”

    裴莳琅眼神冷了下来,掌心隐隐用力,却被温翎暗中按捺下。

    顾少兰本就是在激怒裴莳琅,可不能上了这个当。

    裴莳琅的胳膊挂在温翎肩上,身子一半靠在她身上,温热的呼吸夹杂着酒香喷洒下,醉意朦胧的小郎君在她耳边发出近乎蛊惑的声音:

    “别担心,你家二郎君……不会输。”

    他这幅模样……当真还能喝?

    温翎有些不放心,劝道:“不然今日先到这,二郎君醉了。”

    顾少兰拔高了声音:“好啊,裴莳琅醉了,今儿我赢了!”

    “谁说的。”慵懒的声音响起,好似还清明得很,分毫不见醉意。

    只见他收起自己的胳膊,站起身对着还在叫嚣的顾少兰:“咱们继续。”

    如此又喝了三坛酒,裴莳琅淡淡靠在椅背上,眼里是微不可察的凉薄与残忍。

    顾少兰喝下最后一口,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离开了金玉阁。

    至此,这场莫名其妙的拼酒,胜负已定。

    “少兰!”顾少竹追了出去,顾少兰这回可真是喝猛了,脸色已经不似从前。

    裴莳琅眼底淬着寒意:“剩下这八坛酒送到顾府,让顾二郎君接着享用。”

    “是。”

    众人发觉他此刻不好惹,纷纷告退,金玉阁无人后裴莳琅泄力般倒在桌上,脸颊绯红,显然已经坚持到了极致。

    晚棠急忙出来:“这酒后劲大,看来二郎君还是醉了。”

    裴莳琅趴在桌上,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晕,倒是可人得很。

    “我去与掌柜的说一声,先找个屋子让二郎君休息会,阿翎你先照顾着,我派人回府里传个话。”

    晚棠做事井井有条,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善后的事了。

    “好,晚棠姐姐去吧,这有我呢。”

    晚棠走了,在隔间的水韵也走了出来,对着温翎行了礼一人默默离开了。

    温翎在他身边坐下,忍不住伸手戳戳他的脸颊:“裴二郎君也有这一面啊……”温翎嗤笑一声,“让你逞强。”

    谁料裴莳琅忽的坐直了身子,吓得温翎立刻缩回了手:“二,二郎君?”

    “阿翎啊……”裴莳琅眯着眼笑,说不出的憨。

    “怎么了,哪里难受?”温翎试探性摸了摸他的额头。

    “本郎君是喝醉了,又不是病了,你抚我的头,有什么用?”

    温翎犹豫着收回手,一个喝醉的人……意识还能如此清晰?

    “二郎君你确实是醉了吧?”

    “没有,本郎君千杯不醉。”他举着手,身形摇摇晃晃。

    温翎才放心下来确认他确实醉了:“那二郎君既然没醉,还记不记得答应奴婢的事。”

    “记得,答应阿翎的每件事,我都记得。”

    温翎掩唇一笑,原来他喝醉了的模样,如此可爱。

    “是啊,二郎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区区一百两影子既然已经允诺了奴婢,是绝对不会食言的,对吧?”

    “对!”裴莳琅一拍桌子,“区区一百两,本郎君既然答应你,肯定会给你的。”

    温翎乐开了花,白得一百两,谁能不高兴呢。

    “还有,二郎君说要给奴婢一套羊脂玉镶红宝石的头面,什么时候给?”

    “明日!明日就去珍宝阁买,那的首饰嗝……好看。”裴莳琅打了个酒嗝,又许诺出去一套头面。

    “还有还有,二郎君说给奴婢一个月的假,随奴婢想去哪就去哪,也还作数?”

    “作数……工钱照发……”

    温翎对着他拍起了手,虽然知道这些醉话都算不得数,但是听着就让人高兴。

    “最后,二郎君说,要送一座临京的宅院给奴婢做婚房,可选好了合适的位置?”

    裴莳琅迷蒙的眼忽然认真了起来:“本郎君是醉了,又不是傻了……”

    “好可惜啊。”还没把宅院骗到手呢。

    谁料裴莳琅忽然认真起来,将温翎的脸转向自己:“婚房?你日后,不与本郎君住一块吗?”

    砰——

    与他对视,他掌心的温度灼热,似乎烫得她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平日里轻佻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好似孩童的单纯稚嫩,发出天真的疑问。

    温翎脸上爬满了红晕,拍掉他的手:“二,二郎君又胡说八道了。”

    “一百两的聘礼,一套头面的添妆,还有一个月的婚假,阿翎还想嫁给谁?”

    温翎:“总之,不是你!”

    店小二就在此时推开了门,被温翎这一吼愣了一愣。如今的侍女都可以对主子如此大呼小叫了么?

    “晚棠娘子让小的送二郎君去休息……”

    温翎心虚地低下头,语无伦次道:“在那,你扶他走吧。”

    店小二虽疑惑,但还是扶起裴莳琅出了金玉阁。

    温翎自然只能跟上,好在掌柜的准备的客房也在四楼,而且离得不远。

    裴莳琅被安置在床榻上,闭着眼安睡着。

    “那这位娘子好生照顾二郎君,小的去准备些醒酒汤。”

    “有劳了。”

    温翎将裴莳琅的靴子褪下,动作算不得轻柔,嘀咕着:“你倒好,撩拨了人,自己睡得倒香。”

    仔细为他盖上了被子,屋内光线昏暗,郎君安详的睡颜如此美好,叫人如何移开眼。

    温翎情不自禁伸手触碰他的鼻尖,红唇似乎还带着酒香,温翎脑海中只浮现出四个字:

    秀色可餐。

    浅浅的呼吸之中,若有似无的呢喃传来……

    温翎俯身下去想要听一听他说了什么,只听到断断续续的醉话:

    “给,你想要的……都给你。”

    温翎心底软了几分,鼻尖一酸,眼里似乎要涌出眼泪。

    可明明睡着的人,却在此时双眸睁开,眼神清明。

    一抬手,一个翻身。温翎在眼眶中的泪就这样被吓了回去,裴莳琅的胳膊既轻又重的环绕在她身上,挣脱不开半分。

    “裴……裴莳琅!”温翎压着声音喊他,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害怕引起外头人的注意。

    “嗯……”裴莳琅从鼻腔中发出又缓又沉重的应答,勾人魅惑,让人不敢细想其中的含义。

    温翎面红耳赤,她目视前方甚至不敢用余光看身边那人。

    “你到底真醉假醉?”

    “真醉了。”裴莳琅的声音略带着几分撒娇,往温翎的脖颈处又凑了凑。

    “裴莳琅!”温翎一边挡着他的脸,一边往后退。可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绕过她的腰,阻挡了她逃离的路。

    温翎失了武功之后,还第一次遇到这样无法反抗的情况,她大口喘着气。

    颈边传来细密的呼吸声,惹得她浑身泛起颤栗。

    “别闹了,你又逃不掉……”

    温翎实在想不出,这种话他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口的。

    “奴婢可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二郎君这般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那就负责好了。”

    温翎缓慢恢复了呼吸,床顶的帷幔轻轻垂落,氛围旖旎而缠绵。

    而可怕的是,裴莳琅似乎正在放任这种奇怪的氛围延续。

    温翎放弃挣扎,周遭充盈着他的气息,心底不知是何滋味。

    过了半晌,裴莳琅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随即坐起身来。

    温翎没了束缚,半坐起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府吧,今日是我……”

    “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二郎君说笑了。”温翎直直从榻上爬起,没去看他的脸色,径直出了门。

    过了许久,久到天色完全黑沉,久到晚棠回来轻声唤出神的她。那胸口凶猛如洪水一般的心跳,才缓缓平复下来。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