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东西的过程中，看到旅游广告页面上有特产宣传，里面有很多水果。库洛洛把宣传递给未寻，问：“有没有喜欢的？”

    “柑橘类的吧，芸香科柑橘属的。”

    芸香科柑橘属的水果，橙子、橘子、柠檬、柚子、蜜柑之类的都是，香橼也是。

    “那就尝尝橙香吐司，做出来味道很橙子。”

    于是，吃完东西，两人去了一个大型超市。橙子是超市里最常见的水果，这个季节的冬橙也非常甜，有些品种甚至是只有甜味没有酸味的。超市里有好多种橙子，库洛洛让未寻选要买哪种，她每一种都拿了两个，还拿了些其他的水果。

    回到旅馆后，库洛洛把那些橙子用盐和小苏打搓洗干净，用刀把几个橙子最外层的橙皮取下来。不使用特定刨丝工具的话，取最外面薄薄的一层橙皮是相当考验刀工的。库洛洛已经取过很多次了，已经非常熟练了，能够只取橙色的部分，不切到白色的瓤。白色的瓤是苦的，混在里面的话，会影响成品的味道。

    把一个橙子的皮取下来后，库洛洛把那个橙子切开，把果肉取出来放在盘子里，递给未寻。未寻用签子戳了两块递给库洛洛，他尝了尝，非常甜，没有一点酸味。这个品种的橙子库洛洛吃过，酸得不行，和柠檬差不多。他之前对这种橙子的印象就是酸，要不是未寻拿给他，他是不会想再去尝试的。

    等他尝完这个，未寻拿起一个柠檬递给库洛洛。

    库洛洛接过柠檬，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出和普通柠檬有什么区别。他把柠檬洗干净，顺便把柠檬皮取下来，才把柠檬切开。

    切开后，库洛洛又观察了一下这个柠檬的内部结构，和普通的还是没什么区别，他还闻到了柠檬特有的香气和苦味。他把一块柠檬放到嘴里试着嚼了嚼，没有酸味，清淡的甜味，带着柠檬的香气，像是吃柠檬，又像是吃味道很淡的橙子。

    是甜柠檬。

    库洛洛把那个看起来酸、实际上甜的柠檬吃完了。吃完后，他又开始做吐司。吐司的制作程序和难度都比欧包高，可以算是面包类食物中最难的那一类，需要开酥的面点也是难度很高的类型。

    库洛洛做吐司也已经很多次了，早就对各个流程烂熟于心了。他做其他料理不太行，西式面点还可以。

    手工做吐司最难的一步，是把面揉到延展性非常好的程度。

    切下一小块面团，把这块面团扯开，扯成和一次性手套差不多厚薄的薄膜，还能够不扯破，就是面团的最佳状态，也就是俗称的揉到有手套膜的程度。这种面团烤制出来的吐司，一片片撕着吃，可以看见吐司内部像棉花糖一样绵密的组织。

    把橙皮取好后，库洛洛就开始混合材料揉面。

    想手工揉出手套膜是很费手的。一般手揉面团想要揉出手套膜得半个小时，有的一个小时也揉不出来，是相当费时费力费技术的过程。

    库洛洛使用了制作面点时最常用的水合法，把面团材料揉均匀后就静置半小时，让面团自行生成一部分面筋，方便后面揉。

    未寻有看过烘焙的书籍，里面有很多款吐司的教程，她也知道手工做吐司很费力。见库洛洛要揉面，她问：“我能试试吗？”

    见她想试着做吐司，库洛洛又配了一份面团的材料，给她混合。未寻照着他刚才做的那样，把材料混合成面团。

    “这个做柠檬吐司吧。”

    点头。

    库洛洛又取了另一个柠檬的皮，把柠檬皮切成很细的碎丁，橙皮也被他切成了碎丁。

    半个小时后，库洛洛把面团拿出来开始揉。他示范了揉面团的手法和技巧，未寻开始照做。掌握手法和技巧后，就需要反复重复同样的动作，直到面团能够扯出手套膜。

    库洛洛做过很多次，驾轻就熟，这种揉面消耗的体力对他来说也约等于没消耗。他一直关注未寻那边，她没做过这种东西，普通人揉面又很伤手，他就一直在看未寻的情况。

    她揉面团的时候也很专注，每一个动作都按照库洛洛教的那样去做，没有半点省略和马虎，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迹象，认真、准确、耐心地完成每一个动作，仿佛正在做的并不是一件重复枯燥的事。

    揉了很久，未寻完成了揉面的程序。她切下一小块面团，把面团一点点抻开，抻到了薄膜的程度，没有一个破洞。

    她把那块面团膜移到库洛洛面前。

    库洛洛检查了一下，说：“非常好。”

    闻言，她笑了起来，隔着薄膜，仿佛会发光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从前，库洛洛不知道她会不会笑。现在，库洛洛知道了，她会笑，也会在他面前笑了。

    她也是会笑的，并不是总是冷静而平淡的，就像甜柠檬，柠檬不一定酸，看起来冷冰冰不一定冷冰冰。表象和实际不一定一样，仅仅停留在表象，想当然地去想，不去接触不去尝试，是尝不到柠檬的甜的。

    只是这样的笑，他不知道还能看多久。柠檬吃完了后，甜味就会渐渐散去，这样的笑容他又能看到多久呢？

    等未寻把面揉好后，库洛洛就往自己做的那一份面团里加橙皮丁，把柠檬丁倒在未寻做的那一份面团里。混合好面团后，库洛洛把面团放到冰箱里，进行第一次发酵。

    收拾干净用具后，库洛洛把即时游乐项目推荐拿给未寻看，看她想先去哪个。

    她指了指滑雪。

    到了滑雪的地方，游客稀稀落落，大雪带来的交通不便依旧在持续，雪倒是停了。库洛洛买了全套的滑雪装备，专门挑了几款滑雪板。换上滑雪装备后，两人到了雪场，库洛洛就开始了滑雪教学。

    其实，只要看看相关的视频，未寻是可以自学的。这类实战型运动，看视频自学，对她来说是更高效的学习方式。在雪场感知技术好的人滑雪时的动作、技巧和状态，也是很有效的快速学习方式。

    她还能从别人滑雪时的感觉中获取那人的雪感，也就是和语感、手感、棋感类似的感觉，由长期的经验累积出来的一种滑雪的感觉。她能把自己使用“圆”的感觉同步分享给奇犽，自然也能从其他人身上感觉到这种感觉。

    对她来说，去感觉某一行业顶尖人员实操时的感觉，是最佳最快的获取经验的方式。比如感觉奥运射击选手比赛时的手感、感觉名家高手下棋时的棋感、精熟某种语言的人说话时的语感。无论是直接现场感知，还是透过屏幕去感知，她都能同步感知到对方的感觉。

    只要她不刻意去删除，这些都会成为她的经验留存下来，让她快速掌握某种东西。到了这个世界后，通过看大量的比赛教学视频，她收获了许多经验，快速学会了她从来没见过的很多东西，比如电脑、手机、汽车之类的现代产品。

    库洛洛当然知道这些，但他没让她自己去看，他在自己教她。他教得很认真很仔细，先详详细细地介绍了滑雪的起源和各种装备。这样的方式是很没效率的，与其讲半天，不如给她相关的数据，让她去看人实操。

    库洛洛在那讲，未寻就在那听，认认真真地听。用了好一会儿，听他讲完了那些她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大量接收录入的信息。

    对她来说效率很重要，但是，这种全心全意地教授的心意更重要。技术好水准高的人有得是，全心全意真的是单纯想教她学什么的人却很少。许多人总是带着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想透过教授达到其他目的。

    真心愿意教她学什么的，不管自己喜不喜欢，不管对方怎么教，她都会去认真听认真学。之前库洛洛用见缝插针式的战后总结，教她学了许多战斗技巧。尽管她不喜欢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她还是认真学了。库洛洛是真的想教，她也就真的去学了。

    她学的不是那样东西，学的是真心和关心。每学到了某样东西后，她就收获了那样东西代表的真心和关心。对她来说，真心和关心，远比那样东西更重要。

    讲完滑雪的装备和具体的用途后，库洛洛开始教最基础的滑雪入门，一边教一边做示范。他在教基础的时候很认真，他在学什么的时候都很注重基础知识的夯实，基本功到位了，才能稳扎稳打地提升。尽管他是很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很快，他还是认为打基础是最重要的。

    讲解一个基础又示范一遍后，库洛洛就会让未寻试着做一遍。看见她做得都很到位，库洛洛就继续讲解下一个，示范之后让她跟着做。没用多久，他就把最基础的都教完了。库洛洛又示范把那些动作连起来，从开始滑雪到转弯、调速、刹车的一整套动作都来了一遍。

    库洛洛示范得很慢，选择的雪道也是最适合新手的初级雪道。缓慢地示范了一遍后，他就让未寻试着连起来滑一遍。未寻照做了，他怎么示范的，她就怎么照做，用比较慢的速度来了一遍。她滑过之后，雪道上面留下了流畅的S形轨迹，和库洛洛之前留下的轨迹相差无几。

    看她学得这么快，库洛洛也没急着教下面的内容，他还是认为打基础比较重要。教完基础的动作后，他就让未寻在雪道上练习那些动作，多练习，练得越熟练基础越扎实。

    教的过程中，库洛洛把各种动作一个一个拆开，一个个教，一个个示范，一个个让她学。等她学会后，他又让她连起来练习，自己在一边陪着，有什么问题就马上指出，没有自己跑去滑雪。他是第一个不出于其他目的、会陪着未寻反复慢慢练习的人。

    教过她的人很多，只为了教她某样东西、没有别的目的、又会陪着她练习的人，她目前只遇到了这么一个。其他人，要不是有别的目的，要不就是认为教她不用那么费力，直接讲完让她自己学就行。

    只有库洛洛用普通的方式在教她，不因为她学习能力惊人就忽略练习的过程，也不因为她很自律就把练习的过程丢给她，让她自己去练、自己去试错。在这个时候，他把她当做普通人，需要反复练习、需要人陪着、需要及时指出练习中的失误的普通人。

    他在一旁陪着，陪着她练习，陪着她度过枯燥的练习时间，陪着她一点点从头学起。假如有什么东西是她最需要的，陪伴，大概是其中排名很靠前的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