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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马车内,陶妙意腰板挺直,目不斜视地紧盯着前方晃动的车帘。

    车帘随着马车颠簸前行而摆动,她心绪也不知不觉飘出去。

    这几天乱七八糟的荒唐事实在太多,竟然让她忘记了正事。

    那日她去光善寺本是为了调查谭文心的伤因何而来,幸而她寻到了些蛛丝马迹。

    孔书达,她脑中不断浮现出这个名字。

    这人究竟是谁?

    若不调查清楚他的来历及踪迹,恐怕这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又要断了。

    但靠她一人之力,想要精准无误地快速寻到这个人难如登天。

    还是要找个人脉眼线居多的人帮她。

    想了想,她不自觉地将余光放到江寻策身上。

    他身居高位,常年四处征战,整个大启估计都要跑遍了,到处都有他的眼线,可谓是耳目通达。

    要是求他相助,这事能轻松不少。

    可……可她有些不愿意开口求他。

    求人办事,自然是要低声下气些,她不是不懂这些,但面对江寻策,还是有些不乐意低头。

    向他示好,实在是让她难以启齿。

    内心斗争许久,陶妙意终于妥协,罢了,不就是向他低一次头又不会掉块肉。

    为保自己不会再度反悔,陶妙意当即将头转向他,张了张口却迟迟发不出声音,遂又闭上了。

    临到头了,怎么又退却了。

    陶妙意懊悔不已。

    江寻策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侧目道:“你有话要说?”

    “嗯,”陶妙意轻点头,干巴巴道,“我想求你帮我打听个人。”

    求?

    江寻策看着她脸上僵硬的表情和毫无语调的话语,挑眉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陶妙意将头偏到另一侧,深呼吸,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忍。

    而后,她再次转过头来,连动作都变得矫揉造作起来,笑盈盈道:“义兄,我想请您帮我去打听个人,求您了。”

    吐出最后三个字时,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几乎要笑成一条缝了。

    江寻策这才满意,“什么人?”

    陶妙意霎时收起笑颜,板着一张脸道:“孔书达,应该是个进京赶考的学子。”

    “孔书达?”江寻策眉间刚刚染上的喜色被她这一句话完完全全冲刷掉,语气渐冷,“怎么听着像是个男子的名字?”

    好啊,真是好得很。

    走了一个左清淮,退了一个郁金,如今又凭空蹦出来一个孔书达。

    这么些狂蜂乱蝶,他何时才能熬出头。

    陶妙意浑然未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男子不错,且他貌似入了春闱,应当有几分才学。”

    提到这些她正疑惑的事,她兴致上头,眼眸都亮了几分。

    江寻策见她如此,心口更闷。

    有几分才学?原来她喜欢这样弱不经风文绉绉的穷书生。

    他扯了扯嘴角,“才到春闱,未见真章,倒也不见得才学如何。”

    陶妙意一愣,他怎么平白无故地嘲讽起人来了。

    况且这也不是她所言重点啊?

    “我现如今知道的就是这些,你有把握寻到这个人吗?”

    江寻策眉头微蹙,眼眸中略过一丝不耐,“你寻他做什么?”

    “就是那日你叫我去给谭文心治病,她身上有好大一片鞭痕,好端端一个千金小姐怎会受如此酷刑,我心中疑惑,层层查探便寻到了此人身上。”

    听她解释完,江寻策眉头一展。

    原来不是她新的蓝颜,而是跟谭文心有关的男子。

    江寻策淡道:“你好不容易求我一次,当然能办成。”

    他答应下来,陶妙意也安心了,搭在双膝上紧绷着的手也不由得放松。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是你叫我去的谭府,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

    “我只知道谭文心伤得不轻,其余的一概不知。”

    陶妙意不信,“你当真不知?”

    江寻策对上她发亮的眼眸,“不知。”

    江家与谭家曾是故交,故而他一来到靖明,谭大人就将他请到府上做客,只不过他那日来得不是时候,正巧撞见丫鬟端着一盆血水慌里慌张走出后院。

    谭大人见事情将要瞒不住,索性借口说女儿被山中猛兽所伤,背被挠得血肉模糊,求他去寻个女医圣手来给她看病。

    “那你为何不去找我师父云霏,偏来找我?”

    “你师父云霏活得太过潇洒自在,谭大人怕她说漏嘴,千叮咛万嘱咐,请我去寻旁的女医来。”

    “那我师姐也不行吗?”

    江寻策深深看了她一眼,郑重其事道:“我只信你。”

    陶妙意唇骤然闭上了。

    措不及防蹦出来的一句话竟让她无言以对。

    方才还宽敞的马车,莫名其妙地让她觉着狭小逼仄。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里暗里向她示好表白吗?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这个“只”字太耐人寻味。

    陶妙意脸颊不自觉发烫。

    不行不行,一定是错觉。

    趁他不注意,陶妙意轻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掐灭心中逐渐升起的小火苗。

    *

    这一日,陶妙意过得也还算是清静,只不过她旁边总是赖着一个人。

    陶妙意无数次瞥向他,心道怎么这大忙人还不走。

    江寻策浑然未觉,就在她旁边捧着本医书看,看得十分专注。

    “侯爷,您不走吗?”陶妙意小心翼翼问道。

    一本医书看了一下午,都说隔行如隔山,他真能看懂吗?

    “懂,但又不懂,”江寻策向她靠近,蹙着眉头,指着医书上那一行字,问道,“比如这句我就不太懂,不如你给我讲讲。”

    “要我说看不懂,就别看了!”郁金从他身侧飘过,咬牙切齿道。

    江寻策气笑了,“郁公子,我又没让你教,你何来这么大的气性?”

    “因为你坐在这实在是耽误回春堂的生意,你没觉着今日来得人都少了吗?”

    转而,郁金睨他一眼,又道:“一身黑衣,死气沉沉,坐在这里如同活阎王一般,百姓见了那可真是望而却步。”

    他这么一说,陶妙意也不自觉打量其江寻策的穿着,从头到脚皆是深色,确实没几分生气。

    再加上此人久经沙场,真刀真枪磨炼出来的气度不凡,严肃沉稳中混杂着一丝杀气。

    还真是有些像阎王……

    陶妙意觉着这次郁金倒是没乱说话,毕竟她这一下午很是清闲,病人一进门来,还未来得及让她笑脸相迎,人一看见江寻策就慌慌张张退出去了。

    “师妹,你嫁他真不如嫁我,你我年龄相仿,兴趣相投,又门当户对,咱们才是天生一对,至于他……”

    江寻策终于无可忍耐,幽幽开口,“郁公子,我们的事就不劳您挂怀了。”

    顿了顿,他又望向陶妙意,笑得渗人,“妙意,你说是不是?”

    陶妙意一头雾水,刚想推拒,恍然想起他俩现在可是伪装的未婚夫妻,她理应站在江寻策这一方。

    她挤出个笑,淡然道:“是,师兄您多虑了。”

    “你……”郁金没料到陶妙意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或是他根本不觉着陶妙意会加入他俩的口舌之争。

    顶着郁金愤懑的目光,江寻策坦然一笑,一字一句道:“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这句话不仅让郁金登时气得夺门而出,更是将陶妙意吓了一跳。

    眼见郁金消失在门外,陶妙意犹犹豫豫开口,“你……你方才……”

    江寻策波澜不惊道:“演戏要演全套,我不说得真一些狠一些,你觉着他会轻易罢休?”

    陶妙意内心复杂,那也不用这么真吧?

    天造地设的一双,这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真让她不敢相信。

    “我这一身如何?”

    “什么?”陶妙意心中还想着方才的事,听见他冷不丁一问,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江寻策气定神闲,又捧起那本医书开始看。

    书敞着,眼盯着,可目光却停留在他自己的衣袍之上。

    他确实比她年长了五岁,她又喜欢穿颜色鲜亮的衣裳,难不成自己在她身边很显老吗?

    思及此,江寻策终于放下医书,出了门。

    而后城南云锦阁的老板娘看着一登门就将整个店铺虽有样式都买了个遍的英俊男子,笑开了花。

    飞鸿抱着一堆颜色各异的衣裳,浑然似在梦中,呆呆问道:“侯爷,您买这么多衣裳做什么?”

    江寻策扫他一眼,“穿。”

    飞鸿摸不着头脑,小声嘀咕,“可您也不缺衣裳啊,光是玄色和褐色的就有好几十件了……”

    谁知,他这些话江寻策全都听见了,脚步突然停住,差点让飞鸿一头撞他身上。

    “那些我穿腻了,想换个样式不行吗?”

    飞鸿都不知自己又怎么惹侯爷生气了,只能点头如捣蒜,连连应道:“行行,当然行,侯爷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活像个衣架子,就是穿一身破布都显得气度不凡。”

    江寻策这才作罢。

    *

    深夜,陶妙意的房间灯火未熄。

    “小姐,咱真要走啊?”素月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小声问道。

    陶妙意回地干脆,“当然,现在不走,今后更没机会了。”

    白芷望着浓黑的夜幕,有些担心,“可是这么晚了,哪还有客栈开着门?咱今晚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陶妙意系好包袱,拍落手心灰尘,“放心,我早与仁兴客栈的章掌柜说好,让他等一等咱们。”

    江寻策将这一层都包下了,她可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趁着夜深人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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