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爱人

    你能不能想想配不配得上人家。

    ——妈妈

    因为《世纪的美人》的原因,见微这次的行动很快,仅仅花了两天时间就做出了强有力的反击,没有让舆论在违反公平正义上继续发酵。

    一堆当年模特、剧组的试镜报名单和视频;韦乌在剧组欺负小演员,高霁霖变着法儿阻止的画面;最重要的还是薛苓璐的报警回执单以及完整的在警局走廊谈话的那段录音,录音中韦乌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大众认出,发布后不久她的声音也被人认领了——“是高霁霖女朋友的声音!他们都是我的高中同学。”

    她围观了一下,认领他们高中同学身份的人说了很多实话,这让他们都不得不信她是他们的老同学。薛苓璐点进主页仔细看了两次,没有发现能够证明真实身份的内容。

    公司带着充足的证据进行了正面的强有力回应,粉丝自然就接上了后续工作——将它铺到各个平台上去,让更多人看到,再喊冤痛惜,宣传接下来的新的一切合作。

    公司借粉丝的手给高霁霖塑造一个短期的可怜被污蔑的倒霉蛋形象,将平日里还在观望的“路人粉”转化为粉丝,同时提升真正的路人们对于高霁霖的喜爱、扩大他们的容忍度,最后就是再一次加深高霁霖和粉丝之间的粘连。其次才是免费宣传作品。

    春节后,梦泽开始整日地下绵绵细雨,薛苓璐坐在阳台门后的沙发上,风夹带着雨一缕缕吹进来,她端着热腾腾的咖啡,浪漫又惬意。

    其实,初八事情一出生,高绥父母就分别给她打了电话。

    是的。分别。

    在儿子的婚姻里,父亲多数充当着那个不反对的角色,因为既得利益,因为诸等原因。但高绥的父亲没有,他这次甚至比当日一眼就能知道不喜欢她的高妈妈来电要早。

    “我的儿子不是个好儿子,”中年男人的语气里没了意气风发,只有对世事的无奈,“养了他这么多年,他都没什么感情。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的他生父还是继父。他是我们的独子,高家的家业能让他衣食无忧,但他非要自己去娱乐圈自力更生。我们都不喜欢那个圈子,那时候我也年轻,所以高家绝对不和他产生关联,我以为这样能把他逼回来。”

    “但现在我已经老了,高绥也证明了他有这个能力。我作为父亲,也就不干预了,让他在自己喜欢的事业道路上安安稳稳地走下去,”高绥爸爸轻叹了一口气,“可是,自从你出现后,高绥的事业走得很奇怪,说直白了就是不顺遂。我是希望他能拥有爱情婚姻的,但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爱情和婚姻远比事业脆弱。”

    那天,薛苓璐静静听着,听着高绥爸妈的分析甚至哀求,然后说,不。

    那时候网上骂得很难听,大部分粉丝本来就不能接受“嫂子”,而那时候高绥出事、商业价值和各种合作很可能受到冲击,在韦乌的说法里她还是个在‘拖后腿’的邪恶的嫂子。这时候说不,让她有一种对抗全世界的自豪感。

    她第二天出门,去高绥说的那家花店拿薄荷。

    店主的名字很有意思,就叫做隐世。薛苓璐很感兴趣,就多问了一句名字是谁取的,店主腼腆害羞说是她父亲取的,因为她父亲喜欢古诗,尤其喜欢崇尚隐士生活的诗人所写的古诗。

    薛苓璐只要了三盆薄荷,但店主一定要加送她一束玫瑰,她站在店门口等,咧嘴笑,边注意着店主为她打包一大束新鲜玫瑰,边引导新顾客进店。

    店主将花束递给她,她轻轻抱着,花束柔软,她怕一用力就会塌。薛苓璐道谢:“男朋友都还没有送这么大束花呢。谢谢你。”店主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像月牙:“是我谢谢你,谢谢你夸我的名字。”

    薛苓璐眼下卧蚕随着笑意浮现,她转身,却遇上有人进门,她急忙往后退了两步,正打算开口道歉,就认出了张越。

    张越先喊了她名字,她才看清他身边的人——赵煦良。

    她没有和赵煦良打招呼,选择了无视:“你怎么在这?”她门外看了一眼,停了一辆比赛摩托,摩托旁站着一个她几乎认不出来的人:“那是——秦潋歌?”

    见张越没有回答,她本是猜测的想法变了性质,她挪了挪位置,将抱着的花往下也挪了点,与玻璃窗外的女人对视,礼貌一笑,然后抬头问张越:“你家不是不住这儿了吗?还是带她回来见爷爷?”

    张越盯着她,眼睛里灌了太多她从前未见过的深情,他回答得模棱两可:“我回来看看爷爷。”

    薛苓璐的余光落在迫切想得到她关注的赵煦良身上,她面对着张越,微微笑,依旧假装不认识他:“爷爷以前就和我说很喜欢她,这也算你全了爷爷一个心愿。”

    薛苓璐抬脚要走,就被张越喊住。她侧过头,疑问地静问他。

    张越顿了顿,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爷爷?”

    薛苓璐沉默了,很快,她给出了拒绝的答案:“我想这个时间点不合适,而且,爷爷大概不是很想见我。”她往后退了一步,她计较小时候的事儿但也不想计较了。张越的爷爷从来就没喜欢过她,他是入赘女方家的,老婆很厉害,所以对接近他独孙的所有女生总是掩盖不住的挑剔。而那时候她年少,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只要能掳获了张越的心就好了,所以即便张越爷爷嫌弃的态度呼之欲出、即便妈妈因此用最难听的话骂她她也没有放弃靠近张越。

    喜欢张越,真的是她做过最孤勇但也最后悔的事情了。她真的是用实际行动践行了“喜欢上一个人,就低到了尘埃里”,新时代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不该如此。

    “薛小姐!”

    薛苓璐挑眉转身,是店主姑娘拿着三朵粉色郁金香着急地跑过来。

    “幸好你没走,要不你男朋友就要失望了。刚特地交代我给你。钱他付了。”

    薛苓璐在女孩羡慕的眼神里接过这最近火遍全网络的粉色郁金香,笑容更加明媚。她和张越两人错开,用肩膀推开了店门。

    秦潋歌扶着摩托把手,与她四目相对,说:“好久不见,苓璐学妹。”

    薛苓璐将花束挪回胸前舒适好拿的位置,笑道:“是啊,好久不见,学姐。”

    “约你见面,你说很忙。”她朝薛苓璐捧花的手故意看了看。

    薛苓璐倒是不慌,光明正大、堂而皇之说谎:“确实很忙,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秦潋歌朝店内看去,道:“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和当时一样的结局。”

    “不一样,学姐,”薛苓璐听出她的炫耀和骄傲,反驳,“你和张越一样,我不一样了。学姐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装肚子疼希望他能爱我的孩子了。”

    比起那些,我有份更浓烈的感情需要被接受。

    回到家薛苓璐就迫不及待拨高绥的电话,嘟嘟几声没人接就转战发语音。一条又一条,条条六十秒。

    将整件事复述完后,她才反应过来,撑着脑袋思考:阿绥到底会不会每一条都认真听完呢?

    半个小时后,没等到对象的回复,等来了她爸妈在家族群里的男女混合说教。

    爸爸倒还好,说了几句以表担忧,但妈妈——说的话不怎么好听。“我看到网上那些信息了,你是嫌不够丢人要带着全家一起陪你丢人是吗?”“找个普普通通的,老师、做生意的,都可以了,你都不缺吃不缺穿了。”“你非要找个这种的,别人顺便翻翻就把我们家的事情翻出来了,你看看现在网上有多少人在骂我们,说我们就是卖女儿的一家,说我们一直想让你嫌贫爱富。我们有逼过你吗?我有逼过你吗?”

    太多了。

    她手指往上一滑,来到了信息最底层,页面上满满的都是语音,只有这一行文字。

    你能不能想想你到底配不配得上人家。

    薛苓璐如蝴蝶般美丽的睫毛轻微颤抖,她强迫自己假装没看到这些信息,只有这样她才能将熄屏的动作进行到底。

    清风从窗外席卷而来,带有南方特有的暖意。

    她抱着膝盖的同时也将双手越来越往肩头方向移动,将自己紧紧护在了自给自足的安全领域。

    特定的铃声响起,打碎这暖寒交替的孤寂。

    “阿苓?我在清溪找到一处很漂亮的园子,你要不要来看看?”

    她握着冰凉的金属,指尖也变得冰凉。本来他不说话的话,她会慢慢平静下来的;但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全世界自己最委屈。她握着那支没有温度的电子设备,泣不成声。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的,连唤了三声她的名字,急切又冲动。她破涕为笑,泪水还挂在脸上没有消失,她说:“高绥,那里真的很漂亮吗?会很温暖吗?我听说A国总是在下雨。”

    高绥没有追问,他顺着她的话说:“A国的雨不刺骨,很温润。我看到的那栋小别墅很漂亮,后面是一片落叶林,有红色品种的枫叶树,还有腐朽的粗壮的木头。森林不大,但如果我们买下这里,以后我们的孩子会在那里度过一个特别的童年。”

    孩子。

    她鼻子酸了。

    从来没有人跟她规划过这么温馨的以后。

    “可是我还是想住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她手掌撑着淡黄色沙发一点点坐到地毯上,她选了一个好位置让脑袋能舒服地枕在沙发上,“梦泽现在就阴雨连绵,我不喜欢。每到这种天气,就会有难过的事情发生,就会很难过。”

    “好。我们只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度过下半生。”

    她再也忍不住了,整个脑袋埋在沙发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清溪。

    高绥正站在屋后小森林的朽木旁,踩在沙沙作响的落叶上,阳光透过树枝树叶之间的缝隙照射出来,是著名的丁达尔效应,安宁又神圣。

    他还记得高中讲丁达尔效应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女孩就会靠着墙壁,半歪着身子,斜斜地看向老师和显示屏,眼神柔和、精神奕奕。那时候他难得看到她这么放松又浑身发着光的状态,她不知道他有多羡慕、又有多期待能时时看到在她初中同校同学里嘴里那个永远意气风发的少女。

    他在她最讨厌的时间段与她相遇。

    他丢下了手中捡起的奇怪石头,并非没了兴致,只是觉得不重要了。比起收拾她糟糕的心情、选一个阳光的定居地,这些喜欢都不重要了。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站在薄弱又清晰的光芒中,宛如名画。

    琉南璃站在别墅的后门,喊他:“霁霖哥!设备修好了啦!可以开拍了!”

    电话那边的她也听到了,她吸了吸鼻子,和他道:“我要去找你,高绥。”他说:“好,我去接你。”。

    他打开手机,用国内的APP点了一份两拼的大蛋糕。这家蛋糕店酒香怕巷深,对于他这种从来不关注甜品的人来说要找到它着实花了很多功夫。而且为了检验这家店是否真如一些推荐说的“超级好吃”,他在春节的时候还让人跑腿代买了一趟。

    梦泽。

    薛苓璐吃完晚饭就开始收拾行李,她说要订票吃晚饭之前就抢到了一张商务舱的票。

    行李收到一半,哥哥进来、锁上门,站在门和墙形成的角落里,说:“自己要有主见,然后自己也要小心,就算是季嘉也不要什么话都说。你妈说的那些捡着听。”

    她抬头看着哥哥,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地点头。

    哥哥不再停留,很快地退出了她的房间。她坐在房间中央,仿佛整个房间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而哥哥的谈心交代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次日一早,她搭乘上前往A国的飞机。A国和他们毗邻,采用落地签策略。

    高绥戴着黑色大墨镜,这几乎已经遮掉了他半张脸,穿着黑色长羽绒服,嘴唇有些苍白。穿着姿态都是处处可见的,故而站在异国机场的等候区,没人将他认出来。

    他与她在接机通道的末端拥抱,不肯撒手。

    他们是久未见面、奔波红尘的一对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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