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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那段我缺失在你故事里的岁月

    曾经啊,我也恨过这个世界。

    ——薛苓璐

    在高绥与她的分别后的第十天,久未谋面的王老师从南城回来。学校里在编的老教师告诉她们王老师的父亲八天前过世,王老师担心学生们所以过了头七就从南城赶了回来。

    王老师穿着薄外套坐在台阶上,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孩子们和天边夕阳,抱着双膝与她道:“小薛,治病的钱还剩十万,晚些转给你。其他欠你的我尽快还你。”

    薛苓璐的头发中分梳开再从脸的两侧将脸蛋半包起来,显得稚嫩。她沉默了很久才回答王老师:“王老师,不着急的,我知道生病的时候很需要钱。我爸爸当年生病的时候,我也很希望有个人站出来给我一笔钱——能让我爸爸吃上进口药。”

    女人的脸朝着天空微微仰起,似乎变得冷情了几分:“可是没有。就算我大伯有百万身家,在我爸爸刚看完病说想借五十块打出租车的时候都要先把我爸骂一顿。”

    “我想,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因为害怕劳累听从家人们的命令继续上学、而是休学回去全程陪着我爸爸的话,他大概能少受点委屈,”泪水猝不及防地滴落,自责、愧疚,深重而浓厚,快要把她淹没,她赶紧擦去,摆出根本不能被正视的笑容,“好彩我爸爸很坚强,活了下来。”否则她将愧疚一辈子。

    王老师惊讶地看着她,十几秒后又转过头看向原来的方向,平淡道:“薛老师善良勇敢,用度虽然不是特别讲究但也看得出来品质很好,我还以为薛老师出身小康之家呢。”

    “薛老师,你知道吗,其实在这种事情上,无论怎么做,都会有遗憾的。都会愧疚的。所以才有人说亲人的离世是一生的潮湿。可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是老师——孩子们需要正确认识死亡,除了家人们给的,对于我们这里的孩子来说老师就是最重要的三观组成来源了。”

    两人不再交流,一起在台阶上等待冰凉的夜晚。很快就会入夏,入夏就会彻底温暖起来。

    薛苓璐回看父亲生病的那段时间,她是恨这个世界的。她当然知道这种行为非常自私,但那段时间她真的……太绝望了。

    在那段时间,她见证了许多种丑恶嘴脸,护士的拿着鸡毛当令箭,医生的漠然和不耐烦;也压力倍增,她是在从学校回到家中的当晚知道父亲患癌住院,当时她正兴高采烈地吃晚饭,前一秒讲述学校发生的有趣的事,下一秒就让她提着大包小包去医院陪床,并且直接让她突然看到暴瘦、痛苦的父亲。生病期间,父亲因为癌症注定变得情绪失控,会因为小事情骂出难听的话。她委屈,可又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同时她还得在每一个没有准备的时间里直面每个医生的诊断,或好或坏,都是她冲在最前面;还有突发的癌症疼痛,她束手无策,扛着父亲去最近的医院打止痛药。父亲有些时候还会发些奇怪的短信给医生,医生发给她她就马上道歉,却又心疼着爸爸无法指责一个字——因为那些短信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他拼命的求生。

    ……

    太多太多,她几乎要崩溃。

    可即便这样,到最后,所有人还怪她,说她不孝。

    她不明白,做了几十年好事的好人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在付出、是亲人们中最勇敢的人,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骂她?医生、爸爸、妈妈甚至哥哥。她不明白,她咬着牙坚持着,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牙齿已经咬碎了?

    她虽然知道没有人有义务在意她的情绪、安慰她、体谅她,她理解这些就是世界的规则,可她失望、害怕、恐慌,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二十岁的她只有两个选择:死亡或者转移。所幸从小她受的教育就是生命珍贵、她知道有那么多拼命求生的人却没有生的机会,所以她选择了后者。

    薛苓璐闭上眼睛,那是一段很困苦的时光,物质精神上的双重困苦。她不愿意再回想。她希望。比起回想,她更想去期待待会闭眼后的黑暗中能出现闪闪发光的星辰。

    王老师回来,她就能请假了。

    两天后,节目组就给出了消息,高绥代为转达,下一期的拍摄开始时间定在了下个月15号,刚巧是个重逢团圆的好日子。不过这次拍摄时间只有一周,同时也会加入新的特别成员。

    “为什么会选择去伊犁霍城县?”薛苓璐清洗着手里学生送的野花,朝着电话高声问道。

    高绥正在做妆发,造型师的手灵活地在他头上垫好发包,梳出饱满的头型,然后扎好干净利落的马尾。他坐在埋有白色灯带的化妆镜前,门打开着流通空气也因此能听到纷闹声,人来来往往,他却好像只与她在一个时间空间里,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喜悦、放松,也似乎看到了她在用心处理那朵包含着学生们的爱的野花。

    就这样到老吧。他想。

    “高绥!你有没有听到我讲话!我问你我们去伊犁的话要带什么?”

    高绥回过神,赶紧回她:“我来整理吧,我助理会给我清单。是新加入的一个嘉宾提议的,说他心上人喜欢薰衣草。”

    “但薰衣草不是没到花期吗?”

    高绥也有些疑惑,但无奈节目组那里说要保密,就连沈晏也没有探出最新消息。他的嘴角拉开,笑意轻快明显:“是啊,也不知道那位嘉宾怎么说服他们的。你不喜欢薰衣草吗?”

    薛苓璐眉眼弯起,她知道他这是趁机打探她的爱好,她心脏怦怦跳但嘴上还是波澜不惊:“论不上喜欢不喜欢吧,一直都是不讨厌也不喜欢。我更喜欢向日葵和桂花,大学的时候宿友总喜欢买向日葵,我们没课的时候一起聚在洗手池旁洗衣服聊天,阳光就会照进来,很温暖。”

    “桂花嘛——我很小的时候楼下的爷爷种了两棵桂花树,本来是为了给自己做桂花糖水和泡茶的,但后来基本都是小区其他住户摘完了,爷爷也不在意。我们认识爷爷之后爷爷却上心了,时不时就去关注桂花还剩下多少,因为怕我们两个小孩子抢不过那些大人们。”

    “还有啊!桂花很香很香,却不腻人,你不觉得吗?”

    “嗯。我也这么想。”高绥回应道,脑海里浮现出那棵他唯一见过的桂花树,一个人高的深绿色常青树,淡黄色的小花一串串地点在枝叶之间,香气一丝丝地流入人的鼻息间,手段温柔又强硬,不容人拒绝。

    他是在她家楼下看到这棵桂花树的。那段时间常出陌生男子当街以丈夫、父亲的口吻进行吵架强行拉走女生的新闻,她一向独来独往,他很不放心。于是一向父母接送的他接连跟着她坐了几次公交,往往都是上车的时候还是亮堂堂的天空,下车时就已经全部天黑了;后来她转坐地铁,到了指定的站点再换车,这样耗时短,他也跟着。

    她一次都没发现过。

    大概是因为使用同样方法的还有他们的同学,时不时半坐地铁半坐车,时不时全程坐车。

    坐车他比她前一个站,但他家这个站到她家那个站之间需要经过一个带有红绿灯的繁华十字路口,她总会在这段路程上耗上不少时间,他也因此能借着夜色悄悄地跟上,将她护送回家,然后抄近路回家。

    那漫长又美好的少年岁月啊。如果他们能在那时就牵上了手就好了。

    他从沙漠飞到伊犁,她从渠阳坐大巴转火车到达伊犁。

    他站在机场门外,抬头就是晴朗的高原天空,稀薄、高远。他一件蓝色条纹白衬衫,一条加绒灰色阔腿裤,棕色的短发微微卷着,倚身靠在墙边,慵懒松散。

    时不时有人将他认出,上来讨要签名,他一一兑现,直到见到一抹熟悉的倩影,她戴着墨镜,看到了他却朝反方向走去、在一个大伞下驻足。

    高绥将笔递给人群,边戴上墨镜边笑道:“不好意思,我要去赴约了。”

    “这部恋综什么时候上呢?”有人问。

    “还在拍呢,没有那么快。”

    “那我们是能见到嫂子了吗?”有人追上来,紧跟不舍。

    高绥挑眉,了然于胸,回答:“当然可以,不然我上这个恋综干嘛呢?主动吃狗粮吗?”

    他停下脚步,对着还在跟随的人道:“大家就送到这吧。我在机场的奶茶店旁边提前下单了一百杯奶茶,现在应该做得差不多了。然后定了几个大蛋糕送到奶茶店,估计很快也会到了。祝你们愉快度过今天剩下的时间。”

    高绥拉动行李箱,助理和保镖拦住了人群,她们和他说再见,他也屡屡回头挥手,直到消失在转角。

    在转角等了一分钟,心心念念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她穿着天蓝色碎花短裙,卡其色厚风衣外套。搭配不算好看,只是她优越的先天条件让这身搭配显得不难看。

    她迎面走来,意识到他正在分析自己身上的衣服,解释道:“去支教本身没带什么衣服,也不方便买,毕竟还没决定长期住在那儿,所以随便穿穿。”

    “没关系,”他接过她的行李箱,和自己的摆放在一起,“做你自己就好,不用被我的职业影响。”

    薛苓璐眼睛慢慢笑弯,她先一步上了车,坐在软软的真皮座椅上看高绥和助理一起搬行李。一张瑜伽垫、两个行李箱、三个鼓鼓的袋子……接机的导游姗姗来迟地又带了两个行李,她看着自己孤零零的奶绿色行李箱:“你的行李可真多。”

    “得拍照,”高绥将自己的奶绿色行李箱搬上后备箱,车里装不下了,这才算告一段落,“得产出物料给粉丝们,他们不容易。”

    薛苓璐认同地点点头:“感同身受——”

    “嗯?”高绥扒着车门,正准备上车,听到这话加快了自己的动作。车门一关,他边装凶地凑近她,问:“是哪个年轻漂亮的好小子?光靠屏幕就能勾引我未来老婆。”

    薛苓璐眼角带上浓烈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在他脸上跳舞,故作玄虚:“嗯,有你这么漂亮的脸蛋,要再能吸引我确实得是更漂亮的脸蛋才行。那张脸蛋啊,有混血感,但确实是地地道道的我们国家的血脉,你猜猜是谁?”

    高绥在脑海里过了百十张少数民族的脸蛋,自认找不到一个符合她描述的。

    薛苓璐笑容扩大,抱住了他,下巴在他肩头磕着玩儿:“是梦微啦。”

    “梦微?”高绥惊讶,“你还喜欢她?”

    “嗯。”三十岁的女人露出少女才有的追星星星眼,盛赞起来,“梦微真的是天生的大明星,现在娱乐圈都没有一个能替代的。”

    高绥赞同地点头:“不过她今年也三十七了吧。”

    “梦微有那么多粉丝不是白来的,大家都是被她的性格和作品吸引留下来的,所以老了又怎么样、没有以前好看了又怎么样,娱乐圈就是没有能顶替她的同类型女演员,作品、性格,”她骄傲地仰起头,“哪怕是颜值,娱乐圈现在都没一个能比得上她当年的。她是时代赐给大家的。”

    对此高绥表示认同,他对梦微没兴趣,但因为阿苓喜欢所以也不自觉地知道了不少梦微的信息,也因此会忍不住多关注。

    梦微是一个很奇迹的女人。

    当然,作为她的追随者的阿苓亦是一个很气极的女人。

    她是如此坚强,不屈地从一切世间洪流中活了下来,衣冠干净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两日前,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我是渠阳小学的王老师,薛老师暂时的同事。”

    “前段时间我需要一笔钱,苓璐帮了我。只可惜以我的能力,我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所以思来想去,也许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我想一个正直的、配得上她的好男人会希望知道这件事,并且知道后会加倍爱她。”

    高绥重新打开了床头灯,他已经48小时没有睡觉了,刚入睡就被这一通电话打断。他靠着枕头,端坐在床上,背部挺直以期能提高自己的注意力——“好的,很感谢,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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