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说对了，不仅富贵儿不让小花走，小花自己也不跟许念今走。
许念今哄骗半天，小花躲在富贵儿身后，防贼一样防着她。
许念今拿它一点儿办法也没用，想去扑它，它跑得比谁都快。
江晓晨说：“就放这儿养吧，你放谁那儿都不可能有这好。”
他指着后面的山，“早上姥爷带他们出去满山撒欢跑，早中晚三餐后还带点心和夜宵，你看小花壮的…”
许念今摸了摸小花的头，“我来得少，感情生分了，都不跟我亲了。”
“那是自然，什么关系都是如此。”江晓晨说：“你得接受现实。”
这话说的，影射方方面面，让许念今感触颇深。
中午吃过饭，两人准备返程。
姥姥又是唠唠叨叨好一会儿，非得让江晓晨答应了再次过来看她的日期才肯放行。
姥爷不知去哪儿家串门了，一直没回来。也就不等了，直接回了。
江晓晨的车子依旧开得很慢，速度和蜗牛有的一拼。
两人没有再聊天，各自保持着沉默。
直到把许念今送到学校门口，江晓晨才问了句：“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许念今说：“今年就在宿舍过，出去吃个饭什么的…”
“你在我面前，不必这样。”江晓晨说，“你直接说和顾星赴一起过年也没什么。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念今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我没去过他家，暂时也没打算去，所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儿。”
“你这是在跟我解释吗？”江晓晨眉眼具笑，冷峻的脸庞也因为这笑，变得耀眼起来。“不过…你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解释。”
原来不是许念今认为的那样儿，原来这笑是嘲笑。
许念今一时语塞。
片刻才挥手告别：“那我先进去了。”
江晓晨拉开车门出来，速度很快地走到她跟前，有些冒昧，也有些唐突地给她拢了拢大衣，“我在你后面，只要你转身，就能看到我。”
然后在许念今反应过来之时，他又跑开了。
许念今转身的时候，那辆车子已经开走了。
整栋宿舍一共才两个人，另一个也是女生，家里太远，就没回去。两人曾打过几次照面，女生胖胖的，笑得很甜。
过年那天，那个女生在操场放烟花，拿在手上那种，用打火机点燃，就会冒一会儿火花，很短暂的快乐。
顾星赴戴着一顶黑色的绒线帽，见到许念今的时候揽过她抱了一会儿。那个女生笑着看着她们，冲许念今友好地挥了挥手。
顾星赴说：“感情给你买的衣服鞋子都没穿啊？”
“我本来准备穿的…”许念今解释，“但穿着太好看了，就…就有点不自在。”
“这是什么逻辑？”顾星赴勾了勾她的鼻尖。
“好像叫什么美貌羞耻症。”许念今还真敢说出口。
顾星赴成功被她逗笑了，“天呐…”他捧着许念今的脸，“让我看看谁家女朋友这么不要脸啊，说自己漂亮呢。”
“额，我会丑吗？”许念今认真问他。
顾星赴闻言也认真捧着她的脸打量起来，摇头道：“不仅不丑，还特别好看。”
两人手牵手往校门口走去，走到车子边上时，顾星赴打开了后备箱，露出一后备箱的鲜花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网上说…这样会让女朋友开心。”顾星赴说：“你和其他女生都不同，所以颇让我费心思。”
“哦，”许念今拿起一朵花儿闻了闻，“所以之前的女朋友都没让你这么费心思？”
“嗨。”顾星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话儿说的。”
末了又严肃起来，“你是我的初恋。我刚那样说确实有歧义，应该说，我面对其他女生的话不用如此费心机，礼物买最贵的，吃饭请最贵的就行了，因为她们一定会喜欢。但你不同，我如果按照那套标准来，你肯定会不高兴。”
见许念今没出声，顾星赴问：“你不看看花吗？”
许念今说：“已经看了，大红色的，真好看。”
顾星赴咳了两声，“我是说…再认真看看。”
许念今意会过来，俯身拨开花束，果然找到一个小礼盒。
“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顾星赴说：“许同学，请你再认真点。”
于是许念今又俯身去找，又找到一个礼盒。
“怎么有两？”许念今不解。
顾星赴弯腰，又拿出来四个礼盒，垒到许念今手中的礼盒上。
“六个。明白了吗？”
许念今摇了摇头，“你送礼物习惯一口气送六份吗？”
顾星赴叹气，“笨蛋，代表六年，分别的第六年，补上六份礼物。”
“上次你生日没跟我说，害得我没给你送礼物，本来应该补七份的…”顾星赴说：“但是准备了好几天，实在想不到该买什么了，姑且欠着吧！”
“顾同学。”许念今忍俊不禁，“如果都要补的话，那岂不是要补12份？”
“哎，你还别说…”顾星赴从后备箱取出一个精致的礼品袋，把许念今手里的礼盒一个个放进去，“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我回去再拆吧，这么多礼物，不会每一个打开都是贵到吓人那种程度吧？”
“额…怎么说呢…”顾星赴有些为难，“确实花了我一部分的积蓄，但以我的角度看，是不算什么的。”
他说：“怕你嫌弃，我特地考量后才买的。”
当然了，他说的嫌弃二字是打了引号的。
许念今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
顾星赴拉着她的胳膊，然后在许念今满脸疑惑之下吻了下去。
不是亲吻额头。
不是蜻蜓点水。
而是实打实吻在了她的唇上，大概两分钟之久。
顾星赴松开她后，将她轻轻推进了副驾驶座，“笨蛋儿，醒醒。”
许念今这才缓过来，有些害羞地用手摸了摸嘴唇。
许念今的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这个进度有些快了，明明才在一起两个月，怎么就到了接吻的阶段了？而且这感觉似乎和言情小说描述的不太一样。这种时候，女主一般都是满脑子放烟花，或者高兴到不知所措才对。
可是她，竟然只是理智地觉得进度快了些，甚至担心照这个进度下去，下一步又要是什么阶段呢？
许念今不敢想。
顾星赴看着她，“我让你不愉快了？”
“也不是…”许念今说：“就是感觉进度有些快了。”
“我也觉得是。”顾星赴发动汽车，“那我控制一下。”
许念今点了点头。
时代广场新开了一家中式餐厅，名字也取得格外古色古香，叫大唐荣耀。
顾星赴在这儿订了一桌年夜饭，结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你有没有想过。”许念今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式说道，“我们两个压根吃不完。”
顾星赴将碗筷用热水烫过一遍才递给许念今，“没事，难得过年，不拘吃多少，每样尝一点儿。”
然后忙着给她夹菜。
“几年不见，感觉你变了些。”许念今低头吃菜，“比小时候高调了。”
“不是…”顾星赴说：“我一直没变。你就当是我太久没有见你，想把一切我认为好的东西都给你吧。”
他说这话过于随意，却让许念今愣了神，很多时候，刻意的情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义，相反这种自然流露出来的真情，才叫人动容。
许念今问：“那你陪我过年，你爸妈没有意见吗？”
顾星赴又夹了个狮子头给她，那狮子头过大，他的筷子夹得颤颤巍巍的，直到那硕大的肉丸子顺利抵达她的碗里，他们才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后妈巴不得我人间蒸发，她好完全霸占我爸。”顾星赴示意她快吃。
许念今“欣赏”着那颗肉丸子，斟酌应该以什么角度咬下去才完美。
最终还是没有下口，太圆了，感觉怎么咬都挺可惜的。
“念今啊…”顾星赴不满她对着一颗肉丸子出神，“你这么大个儿男朋友在这里。”他骄傲地指着自己的那张帅脸。
他笑着说：“就别研究那颗肉丸子了。”
“我只是好奇，这到底是如何搓得那么圆的？”许念今还是夹了别的菜吃。
“我有个计划，你想不想听。”他起身给许念今倒了一杯橙汁，“计划里也有你。”
“好，我听听。”
“下学期至关重要，我准备给你请个老师补习，到时候我们考同一所学校，你觉得怎么样？”
他没动筷子，很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你觉得行的话，我没有意见。”许念今诚实道：“你也知道，我的成绩不太稳定。”
“我对你还是有点儿把握的，就是有一点儿危险，那点儿摇摇欲坠的危险，很有可能让你没办法和我进同一所大学。”
“我先问问，你想考的学校是？”
“xx大学。”顾星赴说。
“你对我，还真是很有自信啊。”许念今笑了笑，“不过…我觉得应该没戏。”
她这是说的实话，如果是江晓晨，那肯定有戏，赵佳敏也有戏，这两个稳定的学霸，进那所学校是完全可以的。但她不行，她学得向来吃力，这点儿成绩，都是靠她刷了无数张卷子才险险达到的最高值。
这还没有到最后，最后一学期的竞争才是最激烈的。
她不是没有把握，是压根不敢有这种盲目自信的把握。
“我的计划远不止于此。”顾星赴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高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到大学毕业，到走进婚姻，至中年糊涂、老年昏聩，直到久远到我们忘记对方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