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唯美的告白啊。
“顾星赴，”
“停。”顾星赴笑着打断了她，“叫顾哥。”
刚在一起那会儿，许念今总是连名带姓地叫顾星赴，他就不高兴了，说这样叫生分，一点特殊感情都没有。但他这名字拗口，似乎怎么叫都别扭。
星赴？阿星？阿赴。
“叫顾哥吧。”还是顾星赴建议道，“叫顾哥，顾哥罩着你，顾哥给你做后盾。”
“顾哥。”
顾星赴很满意。
他们之间本来是面对面坐着，方便顾星赴给许念今夹菜，这会儿他换到了许念今身边的位置了。
不知是哪个包间传来的笑声，很清晰地传到他们包间来了。
顾星赴正要开口，天空中烟花就炸开了。
许念今转头看着烟花，开心地笑了。
等烟花放完，顾星赴才说：“吃饭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犹豫什么。”他给她夹菜，“你这小脑袋瓜总是想很多乱七八糟的。”
他说：“总归就一句：不够自信。”
许念今低头吃菜，算了，还是别破坏气氛了。要她这种人自信起来，挺难的。
自信这东西要么是先天从娘胎带来的，就像姜雅那种，不光自信，还能骄傲。要么后天培养出来的，怎么着都能撑场面。
“嗯，知道了。”许念今应道。
吃过饭两人在商场逛街，凑凑热闹，沾沾新年的喜气。
玩了一圈准备回学校，许念今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许念今接起来，那边问：“你在哪儿？”
“请问你是？”
“姜雅。”那边没好气地说。
“我在学校。”许念今问：“怎么了？”
“二中是吧？在校门口等着，我马上到。”
然后就挂了电话。
顾星赴问：“她找你有什么事儿？”
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看，为了今晚不被打扰，他特地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了，果然看到十几个姜雅的未接电话，点开微信，又是一大堆留言。
烦。
顾星赴对许念今说：“别理她，外面冷，你先进去，我在这儿等她。”
“我答应了，还是等等吧，兴许真有事儿找我呢。”
十分钟后，姜雅开着一辆红色的小车就来了。
她穿着一件蓝色的香奈儿外套，在夜色里很抢眼，之所以认识这件，是因为上次林莉也穿了同款，班里女生议论了很久，她听了一耳朵。想不到能记住。
这算虚荣吗？许念今在心里问自己。
姜雅蹬着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走路带风，许念今刚想打招呼，姜雅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极其响亮，打完她自己都愣了。
大概手疼，在半空甩了两下。
顾星赴走过去一把将她推开，“你是不是疯了。”挡在了许念今面前。
姜雅大吼：“许念今，你倒是潇洒了，你把江晓晨害成什么样儿了？你在这儿花前月下，江晓晨为了你胃出血住院，你脚踏两条船会遭雷劈的。”
许念今被她一巴掌扇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还没兴师问罪，姜雅一把将顾星赴推开，拉住她的手腕，“你跟我走一趟，去见江晓晨。”
“够了吗姜雅，别逼我扇你。”顾星赴站在许念今面前，阴恻恻说道。
“来啊，顾星赴，你这个王八蛋，我是真瞧不起你，你放着我这样儿的不要，你要个精神病。”
“你知不知道，她有精神病，她还脚踏两条船，就你傻帽儿，你把她当个宝…”
“啪”的一声。
姜雅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星赴。
“你打我？”姜雅眼眸泪光流转，“你敢打我？顾星赴，你这个王八蛋。”
姜雅无数个巴掌落在顾星赴身上，她哭了。
“我这么喜欢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竟然打我…”
场面一片混乱。
许念今还是去看了江晓晨。
也是来了医院才知道，原来生病这种事，才不会管今天是不是过年，医院的走廊人不少，都是拿着单子走来走去的人，还有打吊瓶的，坐轮椅的。
许念今注意到一个跪在走廊尽头的中年妇女，面对着墙，双膝着地，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中念念有词。
在祷告吗？
许念今这样想。
顾星赴没进去，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她。
“我等你，你尽快解决。”他看着许念今，没有什么表情。
“嗯，知道。”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不知道江晓晨还有没有睡，这一层楼很安静，每间房都是紧闭着的，许念今找到302号，轻轻推门进去。
“出去！”江晓晨冷冷说道：“我说了打完会喊你们。”
许念今掩上门，房间很暗，只开了柜子上的台灯，江晓晨背对着门靠墙侧躺着，正在打着点滴。
许是感觉到房间多了一个人，江晓晨转过了身。
便看到许念今像幽灵一样站在门口。
他的眉头拢在一起，靠在床头盯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
“是你？”
似乎觉得不真切，伸手啪地一声把头顶的灯点亮了。
江晓晨看了看腕表，“这么晚了，你怎么来的？”
问完又觉得多余，她怎么来都行，走路来，打车来，总归是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姜雅。”
“操！”江晓晨爆了句粗口，“我很好，我没事，你回去吧！”
“你…喝酒了？”明明进来前想好了台词，这会儿全忘了。
“是的，过年高兴，多喝了几杯。”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她想象的那样颓废或者崩溃。
“我记得你不喝酒。”许念今说。
江晓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朝她伸手道：“你靠过来一点儿。”
许念今没过去，还是站在门口。
“你的脸怎么了？”
许念今下意识摸了摸脸，“没事儿。”
江晓晨做了一件很过激的事情，他忽然站起来，拔掉了点滴，走到她跟前。
“你…你怎么…”许念今有点慌，去查看他的手，“流血了，我去叫医生。”
“别动。”
江晓晨按住了她的肩膀，挑起她躲闪的脸颊，凝视着她红肿不堪的左脸。
“谁干的？”江晓晨的声音很冷。
许念今用手掌盖住脸颊，低下头小声道：“冻…冻的，外面很冷。”
江晓晨冷笑一声，无情地戳破她的谎言，“我不是傻子，您也用不着把我当傻子对待。”
许念今从包里拿出纸巾，盖在他被针头挑破的伤口处。
两人的手只接触了几秒，江晓晨的手就像触电般甩掉了。
“是顾星打的？”
问完又觉得失言，勾了一侧唇角笑了，“抱歉，我想多了。”
说完他坐回了床上，“不想说就出去，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嗯，那我先回去，明天我再来看你。”许念今说。
“不用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江晓晨说：“你怎么回去？”
没等许念今回答，他抬手啪地一声把灯给灭了。
“别回答了，出去麻烦关下门，谢谢。”
许念今看到他躺在了床上，阖上了眼睛。
轻轻掩上门，许念今走到柜台处，跟护士说了一下江晓晨的情况。
那护士急忙进去查看。
“完事儿了吗？我送你回学校。”顾星赴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好。”
车子安静地行驶在马路上，没有看到几辆车，大过年的大家估计都其乐融融地窝在暖烘烘的家里看春晚，或者吃茶果点心聊天。
不知为什么，许念今的脑海里全是江晓晨孤独的背影。
路边成排的大树挂了一条一条忽闪忽闪的灯带，红绿蓝色都有，看起来有点像八十年代歌厅的氛围灯。到处都是红，红灯笼、红旗、红色的窗花、红色的喜字，一片片的红从车窗外闪过去。
这样盯着看久了很容易视觉疲劳，许念今悄无声息地靠在椅子上。
顾星赴侧目看了她一眼，“累了吗？”
“有点儿。”她笑了笑，“平时这个点差不多都睡了。”
“你每天晚上一般复习到几点？”顾星赴问。
“十点，日常做两张卷子，然后看会儿书。”
“很自律嘛。”顾星赴忍不住夸道：“一般人做不到你这样儿。”
“笨鸟先飞嘛。”许念今叹口气，“没办法，即便如此，还是考不过你们。”
“你们？”顾星赴问：“除了我还有谁？”
他倒是难得如此咬文嚼字。
“额…”许念今刚才只是脱口而出一句，并没有想那么多，“赵佳敏。”她说。
顾星赴笑了笑，“还有二中全校第一那个。”
“嗯，是。”许念今承认。
“其实…”顾星赴车速放得更慢了，“你这样忌讳，反而让我觉得你太过在意。”
“下次在我面前，没必要如此。”他说：“我的意思是，他只是我们的同学，朋友也行，熟人也行…这没什么稀奇的，更没必要刻意忌讳。”
“我明白了…”许念今说：“我下次注意些。”
车子停在二中门口，顾星赴和许念今并排走了进去。
“你一个人住这儿，会害怕吗？”
“还行，”许念今裹了裹棉服，“其实应该害怕的，但是我都在看书，或者做试卷，都没空害怕了。”
“真好，我的女朋友很强大。”
他俯身，盯着她红肿的脸看，“刚才我满脑子就想着你和江晓晨在房间里…都没想到让医生给你脸上点儿药…还很痛吗？”
“还好，不怎么痛了，我寝室有药膏，我等下抹一点。”
“我发誓，以后有我在，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这种委屈了。”
“其实…你不该打女生的。”许念今说。
“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我也挺后悔的，主要是她胡说八道，一点道理都不讲…”顾星赴说：“我改天去赔礼道歉。”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
许念今开口：“顾…”
顾星赴皱眉看着她。
“顾哥…”
顾星赴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