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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楚休戈进城收到消息后也是疑惑不已。他对那位姑父残存的印象只有逃避的眼神,懦弱的性格和犹如泉涌的冷汗,坦白地说,楚休戈的确看不起孙彻,即便他已是正二品尚书。

    没想到……

    楚休戈心绪复杂,但面对近在咫尺的宫门,他收起一切波动,严阵以待接下来的硝烟。

    “来了。”容皇斜靠在椅子中闭目养神,听到楚休戈进来也没有睁开眼,由着楚休戈立成一个沉默的雕塑。

    半晌,容皇淡淡开口:“怎么不说话?”

    楚休戈一板一眼道:“臣担忧陛下龙体,不知如何开口。”天知道容皇因为惊扰天子的罪名贬了多少人。

    容皇哼笑,睁开眼看着这把容国最锋利的剑,贪婪一闪而逝。

    楚休戈无疑是俊秀的,长期的戎马生涯将他的稚气消磨殆尽,肩膀宽阔而可靠,脊背笔直而挺拔。他分明早已不是少年模样,容皇却仿佛看到悬于中天的烈日,朝气从楚休戈的眉目间溢出,刺伤容皇身上弥漫的暮气,容皇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下拉,他想努力挤出一个笑,最后也只能扯平嘴角,面无表情的开口:“爱卿有心了,不过你可知孙彻之事?”

    楚休戈故作不知,疑惑道:“臣不知,孙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唉……”容皇将孙彻一案缓缓道来,假惺惺叹道:“楚家忠义,朕特赐予你的姑姑一品诰命,不必担忧。”

    楚休戈垂下眼,硬梆梆地说:“谢陛下隆恩。”

    容皇特别迷恋看到别人低头,譬如周敛,譬如楚休戈,周敛不低头没关系,有楚休戈,多有意思啊,挺拔俊秀的青松朝你俯首,潇洒高洁的鹤鸟因你让步,怎能不让人内心的恶念肆意生长。

    容皇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打弯他们的脊梁,撕碎他们的淡然,他迷恋于此,并为此发疯。

    相由心生,容皇的面相就比较硬朗立体,上了年纪越发阴鸷,偏偏还想要挤出慈祥的表情,更显恐怖。容皇阴森森地对楚休戈说:“劝谨啊,想当年你还只有一把剑高,如今比我都要高上许多了,也该操心自己的人生大事,可有心仪之人?”

    这并非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细谈的话题,故楚休戈只是浅淡地回了一句“并无”,但容皇看上去并不想放过他。

    “太子已及冠,也到了成家之时,只是这孩子心思重,不好开口询问,又不能直接赐婚,这为人父母总多想一些,劝谨与太子从小相识,不知可曾知晓太子的心思?”

    楚休戈咽下无法克制的恶心感,冷淡答道:“臣与太子私交浅薄,并不熟稔,属实不知。”

    容皇垂眸敲着扶手,殿内死一般寂静。

    半晌,仿佛睡过去的容皇突然出声道:“齐王来信,不日迎亲仪仗便要启程,一月有余便会到达容殊,劝谨,到时你去迎吧。”

    楚休戈明知容皇的话里满是机锋,也明知铺垫已久的棋盘终于要拉开帷幕,他本应该更警惕,可他口中称是,想起那张明媚的笑颜心中还是不由一动。

    知事易,行事难,世间人人都晓得不能与虎谋皮,却还是步履蹒跚地走入了那个良夜。

    楚休戈从宫门出来之时正是午时,和煦的阳光暖意浓浓,完全瞧不出夏暑将褪,秋凉已起。

    “她应当很喜欢这样的日头,毕竟是自阳光下长大的人。”

    这样想着,楚休戈眼底泛上笑意,一直带着这样的神情来到白沐阳的别院。树下乘凉的白沐阳认出脚步声,正想回头打趣,却因为这样的笑而怔住了——这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该有的笑。

    楚休戈的笑并不热烈,像是雪后意外萌发的迎春,明黄的颜色显眼又含蓄,比起惊艳,更多是惊喜。白沐阳听见自己的心脏慢慢加速,直至震耳欲聋。

    楚休戈行至白沐阳身前,被她直勾勾又莫名的眼神看得发毛,疑惑道:“怎么了?”

    白沐阳面不改色:“没事,就是觉得我像被你金屋藏娇的外室,你像来偷情的郎君。”

    “……”楚休戈一口气差点没过去,本想分辩几句还是选择当锯嘴葫芦。白沐阳见好就收,将手上的扳指扔给楚休戈,说:“下次别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给人。”

    楚休戈心里憋着气,不由回道:“你又无妨。”他的本意是这枚扳指与其说是援助,不如说是投诚,毕竟白沐阳不用这枚扳指也能成事,但他故意说得含含糊糊,平添暧昧。

    白沐阳傲慢地睨了楚休戈一眼,扔下一句“是吗”进屋了,徒留楚休戈一人懊悔刚才的失言。

    但是楚休戈没看到,白沐阳转身后轻阖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分明也是被触动的模样。

    或许帝王家的人都有看强者低头的毛病,容皇如是,白沐阳如是。而对于楚休戈来说,对亲近的人低头并不是一件多屈辱的事,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多高高在上,面对如容皇一般的敌人或外人。楚休戈则背负了太多,名声,忌惮,荣耀,生死,注定了他永远不会屈服的脊背,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向白沐阳低头。

    但这一切对于白沐阳可就大为不同了,一向高傲的野兽向她低头,一位强者朝他俯首,个中刺激比刀光剑影更让人热血沸腾。

    楚休戈挣扎半天还是走进屋内,生硬开口:“陛下派我迎接迎亲仪仗,你有什么打算?”见白沐阳要开口,又匆忙补充道:“不许说什么登堂入室的荒唐之言。”

    本想正经起来的白沐阳:“……”她倒了一杯茶推过去,似笑非笑道:“我还未开口,郎君就知道我要说什么,莫不是心中惦念人家,才将一举一动放于心上?”

    此番话与前言一般荒唐,却多了一种别样的意味,叫热茶氤氲了视线。

    楚休戈对个中含义似懂非懂,但多年形成的危险感应让他别过眼,好似这样就不会落入陷阱,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姿态和引颈就戮的鹤鸟几乎没多少差别,他早已落入罗网,成为新的诱饵,引诱初出茅庐的猎手。

    “莫要胡言。”

    白沐阳哼笑,道:“接亲而已,接呗,故作姿态才会惹人怀疑,这事本身也拖得够久了,再不来我怕楚家军直接大军压境。”

    楚休戈没有接话,而是另起话头:“齐王耳力惊人,你要如何瞒过他?”

    “瞒他作甚,只要瞒过除他以外的所有人不就行了,据我所知,这位齐王殿下在容殊的处境可不妙。”白沐阳突然有些索然无味,懒洋洋发问:“耳力惊人?有多惊人?”

    楚休戈一字一顿:“他能在集市中听见落叶的声音。”

    白沐阳“唰”地睁开眼,某种寒光一闪,意味不明地说:“是吗?”她正欲开口,却见楚休戈抽出一折纸推过来,上面黑白分明写着秦谦隐的武功路数和经常出现的地点。

    “你分明……”可以把一切推给她做,这样即使日后事败,也能有余地回转。

    “我分明可以将一切推给你,到时即使事败,也能宽慰自己什么都没做?刽子手的手上沾了血,难道递刀的人就干净?既然下定决心,要么干脆不做,要么破釜沉舟。”楚休戈眼眸亮得惊人,“殿下,我今日便将身家托付于你,可莫要随意辜负。”

    白沐阳抿着茶笑,奇怪,明明是达成合作的场面,她怎么嗅到了对手的气息,真有意思,她拉长语调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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