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复活
人们在尖叫，有人歇斯底里地哭泣，惊恐弥漫在人群当中。
西尔维娅挤过吸气、尖叫、高喊的人们，去看那个躺在草地上的可怜男孩。他的父母朝这里狂奔而来，扑在他的身边，似乎是不相信一小时前还跟他们一起逛霍格沃茨，回忆他们少年时代的美好的，他们引以为傲的，深深爱着的孩子现在已然失去了呼吸。邓布利多和麦格都在竭力维持着秩序，让场地上只留下迪戈里夫妇。
夜幕沉重，一点星光也不见。西尔维娅抬起手捂住心脏，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呼吸紊乱，头脑发胀。
胳膊上的黑魔标记动得越来越剧烈，连斯内普都忍不住用手紧紧抓住了衣服遮掩下的他们极力忽视的那块皮肤。
“他回来了，西弗。”
“嗯。”
他们悄悄将手握在一起，似乎这样就不会畏惧任何事情。
斯内普和西尔维娅不能现在就去找伏地魔，毕竟刚刚他第一次召唤的时候他们没有去，索性晚到一点，理由也充分。
“西弗勒斯，西尔维娅！”麦格急匆匆地朝他们跑过来，她脸上明显带有很多年没再有过的严肃和焦虑，她薄薄的嘴唇颤抖着，像是重新回到了凤凰社刚刚创立的时候。
“哈利被穆迪带走了，邓布利多怀疑那不是真正的穆迪。”
西尔维娅在这一刻一下就想通了哈利今年参与火焰杯究竟是谁的阴谋，先不管是谁冒充的穆迪来到霍格沃茨，他绝对是伏地魔的忠实奴仆。他把哈利·波特的名字悄悄地丢了进去，又把火焰杯设置为有四个学校参赛，这样就保证了哈利一定会被选为勇士。他在暗中保护哈利能够通过前面几个项目，斯内普办公室的药材被偷，熬制复方汤剂的药材，还有鳃囊草，也是他。最后的目的就是让哈利拿到火焰杯，那是个门钥匙！
“我们得去穆迪的办公室。”
他们三个人和邓布利多一起向穆迪的办公室跑去，一路上无言。西尔维娅正在暗暗练习大脑封闭术，一会儿要去直面伏地魔，她不能确保已经几年没有使用的大脑封闭术还像以前一样熟练。
“我们之前设计好的，你还记得吗，对他说的我们这几年的计划。”斯内普抓住了西尔维娅的胳膊。那是他们当卧底时发明出的传音魔咒，如今又再次用到了。
“嗯，我一直记得。”
“今晚就说邓布利多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没法明目张胆的离开。”
“我知道的。”
斯内普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转而抓得更紧了。
“别紧张，西尔。”
他在冲进穆迪办公室前对她小声说。
他们在穆迪对哈利下手前的最后一刻及时冲了进去，邓布利多没有了慈祥的微笑，镜片后的眼睛也没有了愉快的火花，他苍老的脸上每一丝皱纹都带着冰冷的愤怒。那一刻他又从一个慈祥的老人变成了打败格林德沃，又让伏地魔恐惧的那位强大的巫师。
“昏昏倒地！”穆迪随着一道耀眼的红光倒了下去。麦格教授径直走向了哈利，拉着他要去校医院。西尔维娅和斯内普跟着进来，帮邓布利多把穆迪抬起来坐着。
“邓布利多，他必须去医院——你看看他——他今晚受够了。”麦格紧紧拉着哈利的手臂，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但邓布利多坚决地说不。
“他要留下来，米勒娃，因为他需要弄明白。”邓布利多弯下腰，从昏倒的穆迪身上掏出了他的弧形酒瓶和一串钥匙，“理解是接受的第一步，只有接受后才会康复。他需要知道是谁使他经历了今天晚上的磨难，以及为什么会这样。”
他转身看着西尔维娅和斯内普，轻声说：“西弗勒斯，请你去拿你最强效的吐真剂，再到厨房把一个叫闪闪的家养小精灵找来。西尔维娅，请你用壁炉去找一趟小天狼星，让他到我的办公室，告诉他我一会儿就到，然后你再回到这儿来。关于今晚发生的一切，先不要告诉他，我担心他会太过着急和冲动。”
小天狼星本来今天要作为哈利的亲属一起来的，但他不知道被邓布利多布置了什么任务，到今晚也没有倒出时间来。西尔维娅已经听他说过好几遍遗憾了。
西尔维娅和斯内普立刻转身离去，穆迪的办公室离天文塔很近，西尔维娅很快就回到了办公室，用壁炉去了小天狼星家，教师办公室的壁炉为了一些紧急情况是可以去到任何同意开放壁炉权限的家庭的。
小天狼星不在，西尔维娅刚要去联系卢平或者其他人去找小天狼星，就听到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
“西尔维娅，你怎么在这儿？比赛结束了吗？哈利是不是赢了？”
“小天狼星，现在情况很复杂，总之我现在来不及跟你多说。邓布利多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你在那里等一会儿，他处理完事情就到。”
西尔维娅拉着小天狼星大跨步走到壁炉边，给他丢了一把飞路粉。绿色的火焰燃烧起来，她推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天狼星走进去。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别忘了。”
“嘿！究竟怎么了？哈利怎么样？”小天狼星疑惑地大叫道，在最后一秒着急地喊了一声，“邓布利多办公室。”
西尔维娅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回到了霍格沃茨。
穆迪办公室的门口被挤满了，西尔维娅走上前去，发现斯内普和麦格都呆立在原地。他们俩个子都很高，西尔维娅只能艰难地踮着脚往里面探头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当她看到原来躺着穆迪的地方都躺着谁时，她也不由得呆住了。
“巴蒂·克劳奇！”
那个本应该在阿兹卡班的小巴蒂·克劳奇，皮肤苍白，脸上带一点小雀斑，一头浅黄的乱发，比当年舞会上西尔维娅见到的那个羞涩帅气的男人老了太多。
邋里邋遢的小精灵闪闪站在斯内普的腿边，发出刺耳的尖叫。
“巴蒂少爷，巴蒂少爷，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扑在小巴蒂·克劳奇的胸前，嚎啕大哭着。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主人的儿子！”
“他只是中了昏迷咒，请让开点，闪闪。”邓布利多说，“西弗勒斯，药水带来了吗？”
斯内普走上前去，掏出怀里的药水瓶，掰开小巴蒂·克劳奇的嘴巴，往里面倒了三滴药水。邓布利多用魔杖指着小巴蒂的胸口，在斯内普倒了药水之后，挥着魔杖：“快快复苏！”
小巴蒂睁开了眼睛，他目光无神、面颊松弛，简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邓布利多蹲在他身边，和他脸对着脸。
斯内普退回到西尔维娅身边，和她手握着手。
吐真剂的效力无需质疑，邓布利多问的所有问题小巴蒂·克劳奇都如实相告。
他的深爱着儿子的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救出了阿兹卡班的他，之后他的父亲一直用夺魂咒控制着自己的儿子，让他从早到晚穿着隐形衣，和家养小精灵待在一起。
但小巴蒂在渐渐的强壮起来，而巴蒂·克劳奇的夺魂咒的效力却在减弱。魁地奇世界杯的黑魔标记就是他发射的。
之后伏地魔找到了小巴蒂，他们设计了一切，包括对他的父亲施了夺魂咒，迫使他如往常一样工作。小巴蒂被释放了，苏醒过来，恢复了本性。
“我在晚饭前主动提出把三强杯放进迷宫，”小巴蒂·克劳奇最后低声说，“把它变成了门钥匙。我主人的计划成功了。我愿意为他冒一切风险，向他效劳，想他证明我的忠诚，是我的梦想，是我最大的心愿。只为让他回复体力，我做到了。我会得到所有巫师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奖赏。”他脸上出现变态的笑容，头垂了下去，闪闪趴在他身边哭泣。
“西尔维娅，你能不能守在这里，我送哈利上楼？”邓布利多说。
西尔维娅点了点头。
之后他又让斯内普去叫庞弗雷女士来把阿拉斯托·穆迪送到病房去。麦格去找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来亲自审问小克劳奇。
“你们去找他的时候，要一切小心。”邓布利多
他们迅速地离开了，只剩下西尔维娅和昏过去的小巴蒂·克劳奇和闪闪在这里。
闪闪一直在啜泣，她低头看着小巴蒂·克劳奇，却又时不时抬头看看西尔维娅。
“闪闪，如果你是在考虑怎么把他带走的话，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对家养小精灵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您是，您是格林格拉斯小姐！您不能这么对巴蒂少爷！少爷对您……”她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接着就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地板，嘴里还喊着“坏闪闪，坏闪闪，不能说出巴蒂少爷的事”。
“他的什么事？闪闪，还有什么他没有说的。”
西尔维娅厉声说道。
“不！格林格拉斯小姐不能问！”闪闪尖叫着，几乎震得西尔维娅的耳膜疼。
她这一叫，让小巴蒂·克劳奇的眼皮颤动了几下，接着他睁开眼睛醒过来，对上了西尔维娅居高临下的眼睛。
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动也不动一下，几乎不眨眼。闪闪看见他醒了哭的更大声了。西尔维娅时刻抓着魔杖，以防他挣脱邓布利多临走前捆上的绳索或者闪闪帮助他逃走。
但小巴蒂·克劳奇只是看着西尔维娅，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微笑，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格林格拉斯，”他张嘴微不可闻地说道，“你不忠诚。”
西尔维娅的心脏发紧，他们之前已经检查了小巴蒂全身上下，确保他不会有任何方法逃脱或者给伏地魔发送消息。西尔维娅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和，斯内普，全是……叛徒。”他断断续续地说，“只有我，只有我是主人最忠心的属下，我会得到奖赏，得到最大的奖赏。”他突然“呵呵呵”地狂笑起来，西尔维娅给他施了咒，让他发不出声音来。连家养小精灵也被她赶走了。闪闪被赶出去之前那种仇恨的眼神让她心中已然生不起任何波澜。
没过一会儿，斯内普回来了，他还没说上一句话，麦格就带着康奈利·福吉来了。斯内普只能先递了一个眼神给西尔维娅。
他们都知道在小巴蒂被转交给魔法部后，他们都要去做什么事。
出人意料的是，福吉身后还跟着什么东西，麦格看上去更像是阻拦福吉。
“部长先生！邓布利多不会同意你把摄魂怪带进城堡里来的！”
“女士，我想作为魔法部部长我有权利决定自己是否愿意带保镖，因为我要来见的是一位非常危险的逃——”
他已经来不及审问这位逃犯了，因为摄魂怪一见到小巴蒂·克劳奇就扑过去，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摄魂怪已经要开始吸食小巴蒂·克劳奇的灵魂，它离男人的额头越来越近。现在没人能阻拦它给巴蒂一个摄魂怪之吻了。他们束手无策，只能坐以待毙。
“嘿，西尔维娅·格林格拉斯。”昏昏沉沉的小巴蒂·克劳奇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他甚至冲破的西尔维娅的咒语发出声音来，摄魂怪距离他的额头不到五英寸，他几乎被摄魂怪的冷气冻得发抖，或许那也是灵魂离去的症状。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西尔维娅。
福吉恶狠狠地警告小巴蒂：“小巴蒂·克劳奇，别想着要耍你那些小花招。”
可小巴蒂·克劳奇根本看都不看他，他甚至不看面前的摄魂怪，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痛苦逐渐浮现在脸上。
斯内普走上前一步，牢牢地挡住西尔维娅，用自己的魔杖指着小巴蒂。
现在他只能看见她金色的发丝了。
“我帮伟大的黑魔王复活了，主人要给我最大的奖赏。”
“我什么别的东西都不想要了。”
“但是，”摄魂怪碰上他的额头，巴蒂·克劳奇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扭曲哽咽。
“西尔，我只想要你。”
摄魂怪给了他一个吻，带走了他的灵魂。
也带走了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
西尔维娅披上斯内普带给她的黑袍，他们一起向霍格沃茨的大门走去。
迷宫的场地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学生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休息室，为塞德里克哭泣，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们也待在自己的大船和马车上。霍格沃茨此刻静寂得可怕。西尔维娅一直低着头看脚下的有些泥泞的土地，戴着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她所有的发丝。
“西弗，”闷闷的声音响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能留在光明里，我感觉，有个泥沼一直在吞噬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斯内普转过身去，发现落后两步的西尔维娅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下去，双臂放在膝盖上，盖住了一半脸。她的兜帽尖角向下垂着。他们离大门只有一步了。
斯内普走过去把西尔维娅拉起来，他们拥抱在一起。
谁都没有说话。
西尔维娅紧紧地抱住他，像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闻到了他身上苦涩的药味。斯内普也用手臂紧紧地圈住她，勒得她几乎有些疼。
“别紧张，西尔维娅。”这么说着，斯内普却把她的帽子拉得更低了一点。
他们将手握在一起，走出了大门。
“战斗又要打响了。”
两个人一同离开了城堡昏黄温暖的灯影和吹过树林的温柔的晚风。
这是一个陌生的庄园，站在会议室里的人比十几年前也少了一大半。但坐在高座上的那个人，或者他无法再称之为人，他的脸更加扭曲了，和纳吉尼几乎一模一样。
“看看是谁来了，我们的两位教授。”他冷酷地看着走进来的西尔维娅和斯内普，“迟到了总好过不来，我总是宽宏大量的。”
西尔维娅和斯内普单膝跪下，低着头。
“大人，请原谅我们的来迟，今晚霍格沃茨大乱，我们不好脱身。我们一直为您在霍格沃茨潜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迎来您的回归……”
“哦，是吗？”伏地魔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西尔维娅的额头，“那让我来看看，这些年你们都在霍格沃茨干什么呢。”
西尔维娅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入侵，她努力放松，把那些她修改过的记忆给伏地魔淋漓尽致地展示。
伏地魔谁都不信，只信他自己。
西尔维娅和斯内普编好的记忆大致哄过了伏地魔，他让他们站起身来，却没有让他们坐下。
“我最忠诚的食死徒，巴蒂·克劳奇，为了我的复活献出了一切，而你们呢，你们极力撇清关系，享受外面繁华的一切，而真正的忠于我的仆人都在阿兹卡班。你们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们呢？”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连忙表明心意和忠诚。伏地魔只是享受着这一切，享受着这群人对他的俯首称臣。
“那就……钻心剜骨！”
西尔维娅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要裂开了一般的疼，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脏遍布全身，她几乎想在地上打滚，哀求着伏地魔停下。但她只是忍耐着，控制着自己。
她在痛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去看额头上满是细汗的斯内普，眼角流出了不知是哪里痛而产生的泪水。
这样的疼痛宣告着——他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