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流逝
西尔维娅几乎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昏昏沉沉地回到了霍格沃茨的。她和斯内普都太久没有感受过钻心剜骨的滋味了，但在今晚那道钻心剜骨打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种感觉。
那种溢满了骨头缝的痛。
他们是最先离开那个会议室的两个人，西尔维娅记得她跟伏地魔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他们这些年一直待在霍格沃茨的原因。不管黑魔王信不信，他不能否认现在他确实急需能够时刻关注邓布利多动向的得力的手下，特别是还能够得到邓布利多信任的人。
他垂下手去抚摸大蛇纳吉尼的头，另一只手摆了摆，轻声让西尔维娅和斯内普回到了霍格沃茨。
虽然除了那个钻心剜骨外伏地魔什么都没做，但西尔维娅和斯内普都明白，伏地魔今晚很恼火，相当恼火。
他那个安排完美的回归计划在哈利·波特这一环出了问题，他既没有杀了哈利·波特，还让邓布利多第一时间对他产生了警惕，而且还失去了小巴蒂·克劳奇这样一位实力强劲的忠仆。
这和他一开始所想的，大相径庭。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暗暗的，西尔维娅像个孩子一般缩在斯内普的怀里，斯内普的手臂将她紧紧地环住，尽管睡着，却还是微微皱着眉。
西尔维娅一动，斯内普就醒了。他缓缓睁了两下眼，看了看面前的西尔维娅。
“起来吧。”他将唇轻轻地贴在西尔维娅的额头上，就当是一个早安吻。
位于地窖的魔药办公室终年不见多少阳光，这里照亮几乎全靠灯。西尔维娅和斯内普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一起离开了地窖。
昨晚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在今天上午已经离开，而霍格沃茨的学生们经过一晚上的休整，已经从昨晚看到塞德里克的尸体时的不敢置信到今天的滔滔不绝的讨论。这已经是学期末了，但没有一个学生想要尽快离开霍格沃茨。
这里即将为塞德里克·迪戈里举行一场葬礼。
西尔维娅和斯内普走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已经在那里了，她们的眼圈都红红的，很明显是昨晚哭了很久。
“迪戈里的父母现在还在圣芒戈，他们太过悲伤了，还有点接受不了……葬礼的事。”
“米勒娃，”邓布利多看上去也很疲惫，或许他昨晚也一夜未眠，“总之，先按我们刚刚说的准备吧，如果塞德里克·迪戈里的父母不同意，我们也希望学校里他的朋友和同学们可以在这里有机会哀悼他。”
斯普劳特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又一次落下来，“梅林啊，塞德里克是个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是我没有照看好他，他还那么年轻，那么优秀，我还记得他之前跟我说他想要毕业后进入魔法部，跟着他爸爸的脚步，哦……”她从怀里掏出手绢，斯普劳特总是和温室里的草药打交道，手指缝里总是夹杂着泥土，这让那条手绢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她大大地擤了一下鼻子，泪水却不住地流。
她是赫奇帕奇的院长，而塞德里克是赫奇帕奇的骄傲，可以说学校里有一大半的人都喜欢这个健康开朗又帅气的男孩。
“波莫娜，别太伤心了，这不是你的错。”
西尔维娅扶住斯普劳特的胳膊，轻轻地安慰道。
“米勒娃，麻烦你和波莫娜去准备了，学生们马上就要放假，我们也要抓紧时间了。”邓布利多说。
麦格从西尔维娅手里接过斯普劳特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在确保门关好后，邓布利多看着面前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的两人，眼睛里流露出他惯常的温和。
“孩子们，我很高兴，你们都能够安全地回来。”邓布利多给他们倒了两杯茶，“虽然你们看上去昨晚也并不好过。汤姆过去都是这样，想必这次回来更是会变本加厉。孩子们，你们都辛苦了。”
西尔维娅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红茶，有些发苦，也或许只是她觉得茶太苦了。
“他很生气，关于哈利·波特的事。他昨晚是要杀了他的，但因为一些原因，哈利·波特逃了。至于迪戈里，只是闯入他复活的无辜者。”斯内普声音低沉地说，他双手握着茶杯，看着邓布利多说。
“马上他又会召集食死徒的，开展他的计划，他的秘密行动。”西尔维娅又喝了一口茶，“昨晚在场的食死徒也不过十几二十个，比起之前的规模远远不够。他有一堆忠心的手下还待在阿兹卡班，除此之外，我想他肯定还会继续扩大他的盟友的。上次他不就是把狼人的一支拉入自己的阵营了吗。”
“是的，西尔维娅，我想我们也必须唤醒我们的组织，来阻止汤姆的这些活动了。”邓布利多镜片后是锐利的光芒，“我会做这件事的。”
“现在，我的教授们，你们需要再回去休息休息，虽然你们什么都没说，但脸色可以告诉我一切。”邓布利多站起来把他们俩拉起来，“我想西弗勒斯你一定有很多品质很好的缓和剂，你们俩应该喝一瓶，然后精神抖擞地准备下一场战斗了。”
西尔维娅和斯内普对视一眼，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凤凰福克斯在他们身后鸣叫了一声。
塞德里克的葬礼办得很仓促可是很精心，它被安排在放假的第一天，几乎一大半的学生都愿意在霍格沃茨多留一天来见塞德里克最后一面。
大家一个一个排队上去献一束花，塞德里克的父母站在自己儿子的棺材旁边，和斯普劳特教授一起都哭得几乎要昏过去。塞德里克圣诞舞会时的舞伴，或者是说他的女朋友秋·张站在人群里，泪仿佛都要流干了，眼睛无神。
所有人都默默地为这个勇敢的男孩哀悼着。
他是伏地魔归来的吹哨人，是他用他的牺牲，宣告了伏地魔的复活。
西尔维娅没有和斯内普一起回到蜘蛛尾巷，她先回了一趟格林格拉斯庄园。
她在这栋庄园里出生，长大，直到她嫁给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才搬出去。她在这里感受到了快乐，感受到了幸福，也感受到了悲痛。此时此刻，她却只想回一次家，看看她的家人们。
回家的时候刚好所有人都在——她的母亲维妮·格林格拉斯、她的哥哥瑞安·格林格拉斯以及其妻子卡莉欧碧和两个女儿达芙妮、阿斯托利亚。
“西尔维娅！”
维妮看见她就站起来紧紧拥抱了她。而瑞安也跟着站起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我听说了，说是……那位大人回来了。西尔，我们，我们……我们该怎么办。马尔福说这次这位大人对这些人都很不满。你，你见过他了吗，有没有惩罚你，你还好吗？”瑞安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卡莉欧碧带着两个女儿上楼去了，她们还是孩子，不应该听这些大人们的事。
“我知道，我没事。我们只要继续做好我们之前做的事就可以了。”西尔维娅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不必担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不要，”维妮捧住女儿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女儿已经比她高出那么多了，小时候她捧住女儿的脸还需要弯下腰，现在却有微微抬起手了，“西尔，妈妈和哥哥都希望你能先保护好自己，好吗？”
“哥哥也会保护你的，西尔。”瑞安·格林格拉斯一直为妹妹的事而感到愧疚，“不管你怎么做，哥哥都会帮你的。”
西尔维娅将头埋进母亲的颈窝，悄悄地有冰冰凉凉的泪水滑落。
“嗯，我知道了。”
西尔维娅从格林格拉斯庄园回蜘蛛尾巷的第二天，伏地魔就再次召见了他们。
这次来的食死徒人数比上次还要多几个，大多都是听闻了伏地魔真的回来了的消息回来的。伏地魔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并没有对他们进行什么严酷的惩罚。会议室里的那张长桌却还是空了很多座位，卢修斯·马尔福，斯内普和西尔维娅还是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西尔维娅的右手边却没有人。
他们都在阿兹卡班呢。
伏地魔确实很着急，在他本来的计划里哈利·波特此刻已经被他除掉了，而这里的食死徒和过去的盟友也应该更多。现在邓布利多马上就会不遗余力地宣扬他回来的事情，不管有多少人信，对他的活动总归是不利的。
西尔维娅和斯内普都接到了任务，大致就是用之前的那一套，施魔法，念毒咒，威逼利诱，从魔法部到学术界，从当代实力强劲的巫师到狼人巨人吸血鬼。他都要把这些人变成听从他号令的人。
而伏地魔自己，却只是说要找一样东西。
“你觉得他会去找什么？”西尔维娅连续几天做完任务后回到蜘蛛尾巷，斯内普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西尔维娅疲惫地靠在他怀里，问道。
“是他十多年前没有得到过得东西，可能……”斯内普深思了一会儿，“或许是一件强大的武器。”
他伸手轻轻给西尔维娅按了按头，过了一会儿换成西尔维娅给他按。
“休息吧，明天还有任务，之后还要去邓布利多给的那个地址。”
邓布利多之前用那张可以传信的羊皮纸给了他们凤凰社新的据点，明天就是凤凰社的第一次开会。
“那房子小天狼星之前也没在那里住，刚好给凤凰社用了。”西尔维娅站起身去洗漱，“只不过我姨妈肯定不会接受了，还有克利切。”
“克利切？谁？”
“布莱克家的小精灵，反正在我姨妈去世前那只小精灵也还活着，这几年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去格里莫广场的时间是下午，西尔维娅上午还要继续去出任务。这是她威逼利诱的第五个人，也是不成功的第三个。西尔维娅叹了一口气，在对方反应过来攻击她之前就用了昏昏倒地，并且清除了他的记忆。
伏地魔这次不允许他们在任务中随便杀了谁，他暂且还不想弄出大动静来。这倒是给了西尔维娅一点慰藉，至少在伏地魔现在复活的几天里，她还没有杀过一个人。
西尔维娅匆匆走出了昏倒的那个巫师的家，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走去准备寻一个隐蔽的小巷幻影移形。结果却走到了一个有些繁华的商业街里。
巫师界里有不少像对角巷那样的街道，大多都是卖各种各样巫师们需要的魔法物品和生活用品。西尔维娅对这一块地方不太熟，只能顺着人群走出去。
“西尔维娅！”不远处传来呼喊，西尔维娅抬头一看，竟然是很久不见的阿德莉娅·麦克米兰——她上学时期最好的朋友。
“阿德莉娅，你怎么在这儿？”西尔维娅快步走过去。
“随便出来买点东西，我们最近住在这边的庄园。”
西尔维娅有点吃惊，这个地方村庄太多，一般没有巫师把庄园建在这里。麦克米兰一家也多是住在靠近之前特拉弗斯家庄园的旁边。
“说起来塞巴斯蒂安快要入学霍格沃茨了吧?”西尔维娅没有多问，只是谈起了阿德莉娅的大儿子——塞巴斯蒂安·麦克米兰。
“是呀，时间可真快，连塞巴斯蒂安都要去霍格沃茨上学了。到时候你可要帮我好好看着他。”阿德莉娅笑着挽起西尔维娅的胳膊，“希望他在学校也能像我一样交到一个像你这样终身的朋友。他现在朋友不多，没有什么跟他玩的人，海莉年纪还小，他们又玩不到一起去，塞巴斯蒂安也不愿意带妹妹玩。”
海莉是阿德莉娅的小女儿，今年才四岁。
“不过连塞巴斯蒂安都要去霍格沃茨了，你呢？”
“我？我怎么了？”
“说你和斯内普啊，这不是又复婚了吗，不打算要个孩子？”
西尔维娅抬头看向天边的云朵，今天天气很好，晴朗蔚蓝。她低头笑笑，摇了摇头：“再说吧，没什么打算。”
“如果要的话要抓紧啊，现在我们都三十多岁了。我本来还以为维妮阿姨会催催你，不过一想也是，现在这个…”她要说什么，却又赶紧噤了声。不过西尔维娅知道她想说什么。
麦克米兰家族在食死徒中地位不算太高，不过不管在食死徒中怎么样，跟阿德莉娅一家也没什么关系，食死徒中的麦克米兰也不是她的丈夫。
西尔维娅突然很羡慕阿德莉娅，能够过着安稳的幸福的生活，不必担心明天和他人的生死，不用提心吊胆地在可怕的暴虐的黑魔王面前隐藏能要自己的命的秘密，能够和自己的爱的人长相厮守，有一两个孩子。
如果，如果这一次他们能彻底驱逐黑暗，从泥沼中挣脱，能不能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西尔维娅晃了晃头，和阿德莉娅告别，把这些温暖如篝火的念头打散，走出热闹的街道，转身幻影移形。
她还要去格里莫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