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驾

    李游曳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衾被,手刚一伸出去,就感到一阵寒冷,冬日气息已悄悄来临。他翻身侧躺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屋里已隐隐有光,今日休沐不用去衙署,他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想来从江州回来已三月有余,但私盐案初步了结也就是前几日的事,刑部尚书薛白已下狱,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他时不时便会想起那日惊心动魄的爆炸,还好,他和陈不渝只是受了些小伤。只不过那场爆炸让清江盐场时至今日都未完全恢复过来,至于那场爆炸案的主使,也就是私盐案的主使,还未抓到。

    那场大爆炸死伤数百人,后来整理现场才发现,原来有人预先已在盐场底下挖好了通道,至于有多少人从那里逃跑,不得而知,但逃跑的那批人也就是私盐案的参与者。

    后来通过沈百川和那几个苗秀山民提供的线索,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查到一些东西,薛白便是这样暴露的,很多长期贩卖私盐的商贩也被重重处罚。各地的盐场也经历了一波严厉的整肃。

    天光已大亮,李游曳这才起来,看着桌案上的信,他不禁又拿起来读了一遍,探微在信里说着锦安的趣事。上次和她见面已是四月前,那时他还在江州。探微从陈不渝那里知道爆炸之事,因着十分担忧,便从锦安过来看他。

    那一日,他伤还未好,正在家中休养。

    “游曳!”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游曳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赶紧从躺椅上站起来,才走两步,顾探微便从门外跑进来,一下搂着他脖子,抱住他。他脚伤还未痊愈,身上承受着这份重量有点负担不住,但却依然不愿让她下来,只是自己偷偷用右手扶住边上的桌案,以做支撑。

    过了好一会儿,顾探微才松开他,“游曳,你伤好了吗?你这脸上还没好呢!”她一边说话一边摸了摸他脸上的伤,很是怜爱。

    李游曳连忙说道没事没事,走路的时候用手揉了揉腿,顾探微见此情形,问道:“你腿伤没好?那你快坐下,我们坐下说。”

    李游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顾探微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把手放在他腿上,“是哪里还不舒服啊?”她问道。

    “没事,已经快好了,就是”他说到这里,摸了摸脚踝处,“还有点……”

    顾探微听罢,伸出双手帮他揉了揉。李游曳拉住她的手说道:“探微,我没事,不用揉。”

    “怎么,不相信我?”她俏皮说道。

    李游曳笑着道:“不是,是怕你辛苦。你刚来江州,还没好好休息吧!”

    顾探微道:“揉揉脚有什么辛苦。”

    两人正腻腻歪歪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沈萍萍的声音,还有小红的说话声。

    “她是谁?”沈萍萍见到蹲在地上的顾探微,一脸惊讶,顿时停住脚步,质问道。

    “你又是谁?”顾探微反问道,说话间已站起身。

    李游曳拉起顾探微的手,说道:“那是萍萍,我的朋友。萍萍,她叫顾探微。”

    “哦,萍萍,沈萍萍,沈百川的女儿是吧!幸会!”顾探微说道。

    沈萍萍听了两人的话,再看着他们拉起的手,脸色顿时大变,气恼道:“李游曳,这个女的是谁啊?”

    “我叫顾探微啊!”她说道。

    “我没问你,我问李游曳,她是你的谁?”沈萍萍大声问道,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一旁的小红见状,早已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形,赶紧打圆场道:“李公子,我们给你带了一些补身体的药材来,已经交给张妈妈。小姐,我记得那个秦家小姐今日约了你去听戏,我们快回去吧,不然得赶不及了。“说罢就伸手试图拉走沈萍萍。

    沈萍萍不走,而是反问道:“哪有什么秦家小姐,你在说什么呢小红!”小红听罢脸色略有些尴尬,但手上还是在拉她走。

    “李游曳,你说啊!”沈萍萍不依不饶道。

    顾探微一下坐到李游曳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笑盈盈对沈萍萍说道:“你看不出来吗?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两情相悦,好得很呢!”

    沈萍萍听罢,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就跑了出去,小红也跟着跑了出去。

    “萍萍,你别小孩子脾气......”李游曳大声向门外说道,打算站起来。顾探微却坐在他身上故意不起来,还一副诡计得逞的得意表情。

    李游曳回忆到这一幕,不禁一个人站在廊檐下傻笑。

    “你这小子,傻笑什么呢?”王森渺问道。李游曳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到来的王森渺,他正站在离自己十步远的地方,向自己走来。

    他回道:“森渺?找我有事?今日不是休沐吗?”

    王森渺走近他身边,说道:“跟你说个正事。明日皇上要上永宁寺,照例像以前那样安排,不可声张。”

    李游曳点了点头。

    皇帝每年都要去永宁寺,当然是微服前去,一般只带十来个近身侍卫,为得是不被人知晓,因为他去永宁寺是去见太上皇,但因太上皇早已皈依佛门,因此皇上也只能称呼他的法号,圆真大师。

    关于太上皇为何会皈依佛门,宫里有许多说法。至于何种说法才正确,李游曳他们也不得而知,更不敢过问。

    “找一些勇猛的,机灵的跟着,虽然永宁寺并不远,但万一有什么闪失,别说你我的脑袋,整个羽卫司都得陪葬。我们还是回衙署部署一番为好。”王森渺说道。

    李游曳同意他的说法,便跟着一道回了羽卫司。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他们便跟着皇帝出了城。

    “不是让你准备一辆不打眼的马车吗?”皇帝责问道,杨九思伸手挡开轿帘,故作认真地环视一周,这才回道:“哎哟,皇上爷,这不挺朴素的嘛?要是再素点儿,我怕委屈了皇上您!”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半笑半嫌,杨九思知道这皇上啊没真生气,但也确实在责备他办事不周。

    大约因着他们出来得早,这一路上都没见着几个人,一行人很快便顺利来到永宁寺。

    李游曳他们在寺里面候着,皇帝一个人去了太上皇那里,也就是圆真大师那里。

    永宁寺里已有几分冬日肃杀的景象,李游曳吩咐两个人去寺庙外面巡查,剩下的人守在寺庙内,静候差遣。

    “铃铛!喵!”李游曳开心道。铃铛是寺庙里养的一只残疾小猫,它的右后腿断了,因此走路之时,那只腿只能一直拖在地上。

    小猫听到他的呼唤,走到他的脚边。他蹲下来摸了摸它,王森渺也摸了摸它,小猫很亲人,十分享受他们的抚摸。

    忽然,眼前出现身穿百衲衣的僧人,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圆通大师,于是赶紧起身拜过。圆通大师将铃铛抱在怀里道:“这小家伙很亲人!”

    两人点了点头,“三年前,我在寺院门口见到它,它缩在墙角边,我见它可怜,便将它带回,一晃眼,它都在这里三年了,也算是与佛有缘吧!”圆通大师说道。

    “那铃铛是谁给他起的名字啊?”王森渺问道。

    圆通大师回道:“是一个小姑娘。”

    李游曳让王森渺看着点,他要离开一会儿向圆通大师问点事。王森渺让他放心去吧!

    李游曳和圆通大师肩并肩走着,“上次你来,还是年初之时,如何,一切可还顺利?”圆通大师问道。

    李游曳说道:“一切都好,大师不必操心。我想问您一件事,您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和沈百川相识的吗?”

    圆通大师听到沈百川这三个字,楞了楞,许多往事浮上心头,不过他没让李游曳看出来,只说:“都是些陈年往事啦!你见过沈百川?”

    李游曳便把与沈百川的相识经过大致说了一下,但他没说沈百川告诉他,他和父亲是小时候的邻居。

    “那您也认识沈百川吗?”李游曳问道。

    圆通大师点点头。李游曳继续一脸疑惑,他方才缓缓道:“认识,我们几个旧时机缘巧合认识,不过这些呀,于我已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李游曳微笑着点头。不过,他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但他也说不准有什么,只觉着这几个人的关系很可玩味。

    圆通大师是父亲的生前好友,几年前他第一次陪皇上来这里,无意间得知他们的关系,从此便与圆通大师有了交集和往来。至于沈百川也是父亲的生前好友,他是在江州得知。既然是好友,父亲生前为何一次也未提起过他们?而且沈百川和圆通大师关于相识的说辞也不相同。

    李游曳别过圆通大师后,回到王森渺处,没多久,杨九思就来传话,准备启程回宫。寺庙里许多人都来门口送行,但圆真大师照例没出现。

    皇帝登上马车,众人骑马护卫四周,一行队伍在山路上奔着。天上灰蒙蒙,像是要落雨一般。李游曳和王森渺特意吩咐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万岁爷,我看您这,想必今儿个和太上......啊不!我是说圆真大师相谈甚欢吧!”杨九思笑呵呵道。

    皇帝瞧了瞧他,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你再这样,我可都不敢把你留在身边咯!”

    杨九思听罢,觉着皇上是在敲打他,吓得赶紧站了起来,脑袋不小心碰到马车顶上,但他顾不得那许多,赶紧重重跪下道:“皇上,小的该死!又多嘴了!”

    赶车的人感到里面有所动静,赶紧问了问,皇帝说没事,外面的人才继续安心赶车。

    “起来吧!你别一天天一惊一乍,什么死不死的!”皇帝微笑说道。

    杨九思听罢,这才站起身来,不过心里还是后怕。正当这时,外面突然有人大喊:“快停车,快停下来!前面有陷阱!”

    赶车的听了此话,立马勒紧缰绳,让马停下,可这动作来得太快,马车登时翻腾了几下。“外面什么事?”杨九思着急伸出脑袋问询。

    突然,从两旁的山林里杀出一群黑衣蒙面人,是杀手!杨九思赶忙躲进马车里护住皇帝。皇帝虽也担忧,但依然稳稳坐在马车里,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森渺,快放鸣镝!”李游曳一边杀敌一边喊道,“正准备放呢!”王森渺话毕就放了出去。这是他们为着以防万一而做的准备,没想到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皇帝不想让人知道他微服出巡之事,因此羽卫司也不敢动作太大,只是也得做万全防备,因此悄悄派了人守在皇帝途径之路的各处,鸣镝一响,最近的护卫队便会赶来。

    杀手不多,也就十几个,因此李游曳他们完全应付得过来,只是那些人身上还背着箭筒,时不时便有箭射向马车,王森渺和另外几个人一直在马车边上守卫。

    一阵急急的马蹄声传来,是增援的队伍来了。那群杀手见此情形,大概是明白已无胜算,便集体撤退,一溜烟跑掉了。

    皇帝听到外面平静下来,这才走下马车打算看一看,这是在何处,现在是什么情形。

    哪知,皇帝刚走下马车,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支箭矢,眼看着就要飞到皇帝眼前,“护驾!”李游曳在远处吼道。王森渺一个飞扑把皇帝挡开,箭刺进他的手臂里,顿时一阵剧痛袭来。但万幸,皇帝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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