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河

    “陈不渝,你说那柳如梦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连她妹妹也不告诉。”顾探微问道。

    那日在醉红院,他们同如烟聊了她姐姐的事。

    原来一年前,柳如梦在一次宴会上认识了王谔的儿子王蒙,从此以后,两人便情投意合,成日黏在一起,王蒙就像住在了翠红院似的,整日不归家,为此王谔大人可没少责打他,每次被抓回家后,就安心个三两日,过几日后,又跑来翠红院。

    后来,王大人实在没办法,就在外面给两人找了个宅子,这样私下约会,无论如何,总好过翠红院里人多眼杂。

    王蒙性格软弱,遇事不决,但是性子纯良,因此总是容易被他人影响。他一边要听父亲的教诲,一边又想让柳如梦开心,因此,才有了王大人不在,他便和柳如梦私奔这种事。

    但是,前几日王蒙突然又出现在武都城内了,可是却始终不见柳如梦的影子,她没回翠红院,也没回和妹妹柳如烟的私下住所。

    “不知,但应该就在武都城内。我之前跟踪王蒙和柳如梦二人,柳如梦好像是怀了身孕,因此才想让王蒙与她私奔,但是关于身孕之事,她却没告诉她妹妹。那天在翠红院,我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如烟姑娘,我想,她们姐妹俩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吧!”陈不渝答道。

    “啊?”顾探微惊讶地一时无语。不过转念又想,这柳如梦还是挺可怜的,怀着身孕,王蒙不能娶他,妹妹也不能联系,现在指不定一个人在哪里感伤落泪呢!

    “顾探微,你可不能学柳如梦,千万别让那些坏男人占了便宜哟!”陈不渝故意抬高了语调说道。

    顾探微听了这话,又羞又怒,道:“陈不渝,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好烦人!你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谁爱和你呆一块儿!”陈不渝说完话便径直离开了。

    陈不渝出门后,先去了画寓,画寓是风云堂在武都城内的秘密联络点,各种消息都从这里进来,也从这里出去,但表面上看来,它只是一家经营书画买卖的商铺,当然它也确实在经营书画买卖,而且在武都城内还颇有名气,各种有点诗画爱好的人或者真文人雅士都爱到这里来。

    今日,画寓并没有堂内的消息要传递,陈不渝就落得个清闲无事,便在画寓优哉游哉赏了一天画。

    一直呆到夜色降临,陈不渝才打算回家去。走过升南桥,沿着河边往清水巷方向走着,他突然发觉刚才那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男子有点面熟,想了想,好像是那日在如烟姑娘那里遇到的那个无礼之徒。他立刻调转步子,跟在那个男子身后,想看看他会去干嘛,会不会发现些什么。

    王森渺一门心思在找柳如烟,自然没发觉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

    他今日有空,方才去翠红院想找如烟,结果风妈妈说如烟今日不在,她晚上和朋友约了要去安淮河上乘游船欣赏夜景。

    王森渺已经沿着安淮河走了好一会儿,一路上又是看又是问又是喊,始终没逢着如烟。

    来到升南桥上,他好像听到了如烟的声音,于是,他向桥下的船上喊话。

    “如烟,如烟,是你吗?”无人应答,他又继续喊。

    “王公子,是你吗?”柳如烟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便起身走出船舱,站在船头,大声说道。船舱里的顾探微也跟着出来了。

    “如烟,我终于找到你了!”王森渺开心喊到,然后沿着河岸跟着如烟的船走着。

    “王公子,你到前面渡口等我们吧,我们还要一会儿才能到。”柳如烟大声喊道,声音更显尖细,好像气息不足似的。

    “如烟,怎么那人总来找你啊?上次是不是就是他。”顾探微问道。

    “是他,不过,我也不知他为何总来找我。”她有些不好意思道。

    “如烟,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想见你,我这就游过来!”

    还不等柳如烟反应过来,只听“扑通”一声,王森渺已跳入水中。

    周围的人群顿时惊慌起来,不知情的还以为有人投河呢!大家都在忙着想要下去救人,但见那人在好像在河里游着,便知道不是投水,便没人下水去救了。

    柳如烟焦急地在船头跺脚,声色慌张道:“王公子,你还好吗?”“探微,他不会有事吧?”船家,您快停船,等那个公子过来,我怕……”

    顾探微见那王公子一浮一沉一直在往这边游,看来应该没问题,便安慰如烟道:“没事儿,他能游过来。”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王森渺离这船头越来越近,柳如烟赶紧蹲下来伸出手来想拉他上船。

    王森渺把手靠在船板上,让身子可以撑起来,笑呵呵对如烟道:“如烟,怎么样?我水性好吧!”说完还漏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当然还有大喘气。

    如烟听了他的话,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然后焦急道:“别说话了,你快上来,河水那么凉,仔细着了凉!”

    王森渺上了船以后,拼命抖了抖身上的水,船家赶紧拿了小卧被过来,给他披上,还打趣道:“公子为博小娘子一笑,真是连命都不要呢!”话毕,就接着去撑船了。

    岸上人群看到这一幕,也纷纷鼓掌,还有人大声说道:“姑娘,这公子对你这般真心,你可不要错过!”

    柳如烟听到这些言语,径直就往船舱里去了,王森渺和顾探微也跟着进去了。

    王森渺坐在两人对面,冻得直哆嗦,但仍然满面笑容,一直盯着如烟看。

    顾探微率先开口打破安静:“你这人真有意思,你叫什么,王什么来着?”

    “王森渺,那姑娘姓名是?”

    “我叫顾探微。”

    “王公子,你以后可不兴再做这傻事了,要是你真出了事,那我可......”柳如烟略带嗔怪道。

    “我不会出事,出了事也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负责!”王森渺笑着道,然后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柳如烟知道他是着凉了,心下很是担忧和自责。到了渡口以后,柳如烟怪难为情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顾探微看出了她的害羞,便道:“如烟,你快带王公子回去换身衣服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们下次再约。”

    柳如烟便别了顾探微,带着王森渺快步往他家中去了。

    剩下顾探微一人,她想,这个王森緲还真是喜欢如烟得紧,为了见她一面,连跳河都行。只是这如烟,害羞且多愁伤感,不知道她心底究竟怎么想的,应该还是有一点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那么紧张王森緲的安危了。

    顾探微一个人往家中走,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个人在巷口争执,其中有五六个彪形壮汉,为首一个家仆模样的人正对着对面的人在念叨些什么,但因为有墙体遮挡,她看不到对面的人。

    顾探微偷看了一会儿,想着与自己无关,还是走了吧,正当这时,那几个彪形大汉,突然扑到了对面,她心下一紧,想着要是他们在作恶呢?于是便飞奔过去。

    一到现场,人也没看清,她就几个飞踹往那些个彪形大汉身上踢去,然后边交手边说道:“你们快走,这儿有我挡着!”然后往身后看了看,也没看清人,好像是两个男子。

    又交手了几个回合,一个中年男子声音道:“停手,停手,都停手!是误会,误会啊,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只是在接我家公子回家,不是在当街行凶。”

    几个飙形大汉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顾探微也停了下来,转头发现,说话的是刚才那个家仆模样的人,又转头——

    咦?那人看着怎么那么眼熟,他不就是那日轻薄如烟的男子吗?严什么来着?严熹!

    “怎么是你?”顾探微没好气地说道。

    “是我?我们见过?”严熹疑问道。

    “公子,那姑娘就是那日在如烟姑娘那儿打了你一巴掌的人。”随从阿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原来是你,那个野蛮丫头,我就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严熹看着她说道,语气略带几分戏谑。

    此时,那个家仆插嘴道:“公子,快跟我们回家吧,不然,大公子又该发火了,老爷也该发火了。”

    “好,周叔,你让我和这野蛮丫头说几句话,你们到那边等我。”严熹道。

    “公子,你可别又骗我,不然我回去可交不了差。”那家仆语重心长道。

    “放心,这次绝不骗您。”严熹说完话,那仆人便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走开了。

    严熹看着眼前这姑娘,见她脸色潮红,发髻散乱,手上还拿着一把短刀,正凶巴巴地盯着自己,但是她身高好像只到自己胸口,小小的身子,看着还怪可爱的!不知怎的,竟控制不住噗嗤噗嗤笑了出来。

    “你在笑话我?笑话我辛苦一场竟救了自己的仇人?”顾探微气呼呼地大声质问他。

    “你这个姑娘,一天都在想什么,我没有笑话你,我应该感激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严熹无奈道。

    “你是真心的吗?”她道。

    严熹听罢,突然径直向顾探微走去,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道:“你摸摸就知道了!”

    顾探微立马把他的手甩开,又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抽出青云短刀,用刀尖对着他喉咙道:“你给我放尊重点,我手里这把刀可不认人!”

    “姑娘,你快把刀放下来,公子他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你快放下刀吧,求你了!”阿金吓坏了连忙哀求道。

    严熹并未漏出半点惧色,不慌不忙道:“我拉了你的手,你打了我一巴掌,我们已经扯平了,不是吗?你用这刀对着我,是欺负我不会武功,还是欺负我一个大男人不敢欺负你这小姑娘?”

    “少说歪理,跟我道歉,道歉后,我就把刀放下。”顾探微不依不饶道。

    “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请求姑娘原谅!”他说道。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放过你!”说罢,顾探微才把短刀收了起来。

    “顾探微,你在这儿做什么?”是陈不渝的声音,听到声音后,她赶忙跑去陈不渝那边,和他一起回家去了。

    留下严熹和仆人阿金留在原地,阿金道:“公子,你应该没受伤吧?”然后微微踮起脚尖认真查看了一番严熹的脖子,自言自语道“公子没事,没事就好。”

    两人跟着周叔和几个彪形大汉回了严府。

    刚一进大门,严慎就大声呵斥道:“还知道回家是吧?你到底有没有把你自己当成是严家人,一天天的,不是留恋烟花柳巷就是醉酒闹事,父亲的脸,严家的脸,都被你一个人丢光了!”

    听到大哥的声音,严熹默不作声,只站在原地,认真听完这一通奚落,他早就习惯了。身边的一堆仆人倒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好了,都回去各自忙你们的吧,阿金,把公子带回房休息。”严慎道,说完后便拂袖离去了。

    阿金跟在严熹身后,心疼道:“大公子每日都这样责骂你,可是你却从来不解释也不还嘴,你哪有像他讲的那样,你都是做做样子而已,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你,你为什么不跟他讲清楚呢?”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就是别人眼中的浪荡子弟,严家之耻吗?”严熹道。

    “不是的,公子您可是连皇上都赞赏的宫廷画师,而且……我只是不明白,公子你,就像方才一样,你为何要去拉那个姑娘的手啊,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你是谦谦君子,你干嘛总要往自己脸上抹黑啊,好像要全天下人都讨厌你一样,我不理解,公子,你到底为何要这样?”阿金又急又气,一通埋怨。

    “我觉得这样挺好。”严熹说道,语气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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