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画

    廖青松将何三旺安排在府衙的厢房歇息,待他处理完公务后,便去厢房看他。

    何三旺见廖青松来了,赶忙跪倒在地,廖青松让他起来,安抚良久后,才开始谈到他的案子。

    “你知道狱讼案件的流程吗?你得拿上状纸先到永安县衙击鼓告状,要是县衙无法解决或者你对结果不满,你再上府衙来击鼓,你今天私下找了我,我要是直接升堂处理你的诉讼,按照《大武律》‘越诉’条规定,越诉者,笞五十。你得先挨五十鞭子。”廖青松道。

    何三旺脸色大惊,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思考良久才道:“廖大人,我不敢去县衙,因为里长说他跟知县关系很好,没人会帮我,我这才想到来陵州府衙找您。”

    “这里长竟如此猖狂,你别怕,我会专门知会永安知县你的事情,你尽快如实状告就行。今天太晚了,你先在这里歇一晚,明早再回去,状纸我等会儿吩咐人找个状师帮你写,你好带回去。”廖青松道。

    “多谢廖大人,小民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何三旺说罢,又要下跪,廖青松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两人在厢房里又叙谈了很久,廖青松才终于把他案子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永安县的情况。

    窗外的天空又开始乌云密布起来,夏季变天比人变脸还快,而城外的风云山庄此刻却丝毫没受到变天的影响,乌云大抵还没有吹到那块儿。

    风云山庄隐于城外密林之中,四周都高墙围着,连大门都设了好几重,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风云山庄里面厅堂屋舍,楼阁亭榭,山水园林,应有尽有,从东走到西大概要半炷香时间,不熟悉的人到了这里,必然在其间迷了去路。

    贺云今日召了顾探微和陈不渝在藏书阁相见,两人来到这里已许久,也还未见他的身影。

    藏书阁一共三层,但第三层的门一直用锁钥锁着,除了贺云和明叔,大抵没人上去过,顾探微一直很好奇那藏书阁第三层到底有什么?

    顾探微正倚身在二楼窗边,对陈不渝道:“你说这贺叔叔也真是奇怪,他总爱在我们面前说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画师,但是这藏书阁里却收藏着不少画作,每次问他,他都说以后要把这些画都烧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这大概是堂主的秘密或者……心结吧!我们风云堂的藏画估计都快赶上这天下一等一的收藏名家了。”陈不渝说话间,环视了一圈四围,一排排书格上除了整齐放着一摞摞书籍以外就是数不清的画作了,其间不乏一些失传已久的名家之作。

    “你说贺叔叔不会是在找传闻中欧阳明月的那几幅画作吧?”顾探微问道。

    “谁知道呢?但是堂主从来没向我们提过这个事,感觉不太像,如果真的要找,他直接吩咐风云堂的兄弟都去找不是更快?”陈不渝回道。

    顾探微咂摸着,他说的也对。

    说话间,贺云终于来了,他一身灰色长袍,行走间大袖衣摆来回飘动,配上他高大的身形和脸上的面具,颇有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贺叔叔,你终于来了!”顾探微开心道。

    “堂主。”陈不渝道。

    “刘正之事,可有进展?”他问道。

    “有一些眉目了,我和探微正在加紧调查。”陈不渝道。

    “查到什么了?”他继续问。

    “查到刘副堂可能和一位叫兰妙云的女子有关系。”他回道。

    贺云道:“是那个怡兰坊的女东家?”

    “正是!”陈不渝道。

    贺云在书格前来回踱步,他知道这个兰妙云是什么背景,她背后的那个人和他一样,都是王大人的人,按理说,就算她此前和刘正有私情,那也决计不可能和刘正的失踪甚至是杀害刘正之事有关,除非,她背后的那个人是个两面人,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那他所为又究竟是何呢?

    细细思索了其中的牵连和利弊,贺云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俩他所知道的事,让他们继续查下去,没准儿会得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你们继续查下去吧,注意小心行事,不要被人抓着什么把柄。”贺云道。

    “我们办事,您放心!”顾探微道。

    “你这小家伙,陈不渝我倒是放心,你嘛,还得多历练历练,这江湖可比你想的复杂多了!”他笑了笑道。

    贺云接着道:“江州之事你们可都知晓?”

    “兴隆镖局丢镖之事,那笔暗镖绝对本来就有问题,是有人成心找茬!”陈不渝道。

    兴隆镖局是风云堂的,没人知道这兴隆镖局背后还有人,镖局设在江州,是江州第一镖局,运送过不少江南第一首富沈百川的货物,因此兴隆镖局在整个江南地区都是声名在外的。

    “是,我本打算让你去江州处理此事,但刘正之事既已有眉目,便也不好再耽搁,因此我准备让赵夜清去。”贺云道。

    “赵副堂的伤不是还没好吗?现在去江州,岂不是?”他问道。

    “这倒无妨,他的伤影响不大,而且周静之和褚赓也抽身乏术,只能让赵夜清去了。陈不渝,刘正既然已经不在了,风云堂四个副堂主的位置也不好再空着一个,我已经跟他们商量过了,你来坐刘正的位置!”贺云道。

    “贺叔叔,你们怎么能这样,刘叔叔人都还没找到呢,你们就要让人取代他的位置了。”顾探微生气道。

    “探微,孩子气对我撒撒就行了,但在风云堂,凡事都以堂内兄弟利益和风云堂的安稳为第一。”贺云道。

    接着又道:“刘正跟了我十几年,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是他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你们去武都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把陵州甚至整个江南地区和他有关的人事以及地方都查过了,一点线索也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既然如此,那就当他死了,可风云堂不能因为他的死而停下来。”

    “我明白,多谢堂主,我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堂内兄弟的信任!”陈不渝道。

    “好吧,那我也明白了。”顾探微嘟嘴道。

    “陈不渝,你先下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她讲。”贺云道。

    顾探微觉得心下不安,她不知道贺叔叔单独留下她究竟为何?“贺叔叔,你要跟我讲什么啊?”她问道。

    贺云走近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是个姑娘家,又小小年纪,我向来不会拘着你做什么,但你是风云堂的人,你应该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朋友的,而且还是关系不一般的朋友。”

    “贺叔叔此话何意?我不明白。”她问道。

    “那个羽卫司的人,你知道他们来陵州是干什么的吗?”贺云道。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而来,但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她不解道。

    “就怕和我们有关系,所以你最好小心点,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是怕到头来,你会受伤害,你年纪小,很多事情你还看不明白。还有,你决计不可以跟他提哪怕任何一点风云堂的事情,这是底线。”他解释道。

    顾探微点了点头,露出些许失落的神情。

    陈不渝离开藏书阁,就跟丹丹打了声招呼,说他先回城里了,让她等会儿告诉顾探微。

    陈不渝骑马前往陵州城内,路过西市街时,一女子从背后大声对他喊道:“骑马的公子请留步!”

    陈不渝转头一看,一女子从轿中走了下来,再仔细一瞧,原来是兰妙云!

    只见她一身水蓝色服饰,轻薄的衣料更衬得她身材曼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走近以后,雪白肌肤更是若隐若现,陈不渝甚至还能看到她左边胸口上有一颗痣。

    兰妙云先给陈不渝行了一个礼,才道:“公子就是那日在怡兰坊向我发难的人吧?”

    “原来兰姑娘会说话,私下里也不会戴面纱。”他说道,眼神直勾勾盯着兰妙云看。

    “你还没回答我呢?那日是你吗?”兰妙云道。

    “是我!怎么,兰姑娘是要向我寻报复吗?”陈不渝戏谑道。

    兰妙云用手帕捂着嘴笑道:“公子说笑了,您是我们怡兰坊的贵客,我们怎会对贵客无礼呢!”

    “那你今日找我是为何?”陈不渝继续问道,同时拉了拉缰绳,那马好像有点不耐烦似地总想逃跑。

    “没什么,就是想认识认识公子您,请问公子姓名?”兰妙云温柔道。

    “我叫陈不渝,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他回道。

    “那是叫……不渝吗?”她又道。

    “随你!”他说罢就要骑马离开。

    兰妙云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咬着嘴唇撒娇道:“你可以带我走吗?”

    陈不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有轿子不坐,要跟我骑马?”

    “我就想跟你骑马,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她继续道。

    陈不渝没再说话,直接带她离开了。

    兰妙云在马背上紧紧搂着陈不渝的腰,陈不渝嘴上虽然依旧不正经,但他心里早就防着这个女子了,他想看看这兰妙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渝,你是第一个敢在怡兰坊质疑我琴艺的人!”她道。

    “所以,你就觉得我很特别,爱上我了?”他反问道。

    兰妙云忽地不说话了,用手指使劲掐了一下他的腰,然后又把贴在他背上的脸换了一边,才道了句:“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

    “我要是脸皮薄,那日在怡兰坊也就不能引起你的注意了!”他道。

    兰妙云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又用手指掐了掐他的腰,道:“你这家伙,真是!”

    陈不渝继续追问道:“先前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兰妙云依然不语,陈不渝忽然发觉了不对劲,赶紧勒马停下,下马后便觉有些些头晕,“把你手帕给我!把那玩意儿拿开,离我远点!”他道。

    兰妙云脸色骤变,惊慌之情漏了出来,陈不渝直接伸手从她袖口里拿出了手帕,绑在了自己脸上遮住口鼻,还用手紧紧捂住,“你给我下药呢?你不怕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你!”

    “你觉察出来了?不过你放心,只是一般的迷魂药,而且你也没吸进去多少。”兰妙云道。

    “你迷晕我想干嘛?你倒不如对我用用颤声娇,我们还能快活快活!”陈不渝道。

    兰妙云听到颤声娇三个字,霎时脸就红了,重重打了陈不渝一巴掌,骂他好不要脸,便转身跑开了。

    留下陈不渝在原地,摸了摸自己被扇的脸,自言自语道:“来真的你又不敢,只会玩这些无聊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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