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秋高气爽,天气宜人,李游曳和王森渺特意去拜别了廖青松和刘阔,回到驿站已酉时,两人稍作休息后,便赶去怡兰坊。

    一路上,王森渺都在感叹,这是他们在陵州的最后一夜,他要再好好看看这陵州城的夜景,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来。

    李游曳虽没像他那样将所有想法宣之于口,但心底多少还是会有感慨和不舍,他还记得和顾探微重逢那晚的情景,他在这座城里面留下的足迹,每一处,他都记得。

    到了怡兰坊,刚一进门,秀竹便来了,她热情引着二人到了二楼的雅座,“看来你在这里做得很开心!”李游曳向她道。

    “是啊,呆在这里真的很好,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还能挣钱,兰姐姐对我们也可好。”秀竹回道。

    两人来到包房的时候,顾探微和陈不渝已在那里,见到两人进来,顾探微赶忙起身道:“你们终于来了!”陈不渝也打了招呼,但并未起身。

    两人落了座,四人相谈甚欢。

    “你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兰姑娘弹的曲子是什么吗?”顾探微问李游曳道。

    “记得,是《梅花引》。”李游曳回道。

    “要是今晚兰姑娘也弹这曲就好了!”她感叹道。

    话音刚落,侍女便开口道:“今日兰姑娘弹奏的曲目为《梅花引》,弹奏期间还请各位客官不要大声喧哗,怡兰坊在此谢过各位的捧场与配合!”说罢便退到一边去了。

    两人听罢,相视一笑,四人不再言语,安静听起兰妙云这曲《梅花引》。

    过了许久,曲子终于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怡兰坊里才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比上次弹得还好!”顾探微说道,三人皆点头应和。

    陈不渝问道:“你们是明日一早便离开吗?”

    “是啊,行李我们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明日天不亮就得出发。”王森渺回道。

    “那以后还来陵州吗?”陈不渝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游曳嘛肯定得来,是吧?”王森渺看向李游曳道。

    李游曳点了点头。

    四人又聊了许久,一直到怡兰坊里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们才离开。离开之时,秀竹来说道,兰姑娘吩咐,今夜他们在怡兰坊的花费由兰姑娘请客。

    四人听了这话都很惊讶,让秀竹一定替他们向兰姑娘传达谢意。

    走出怡兰坊,王森渺率先开口道:“知道你俩还有话说,我们就先走了。”

    顾探微和李游曳走到秦柳河边,面向河面站了许久,安静感受这份秋夜的凉意和浪漫。

    然后才沿着河边走了起来,走着走着,李游曳伸手拉住顾探微的手,顾探微也顺势紧紧握住他的手,秦柳河上时不时便有船只经过,每过一艘船,两人便会猜测船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顾探微开口道:“游曳,我有个东西要还给你。”说罢,她便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交到李游曳手上。

    李游曳拿到眼前看了看,比起惊讶,更多的是释然,他说道:“这玉佩是冯大人给你的吧?”

    她点点头,道:“你现在还害怕吗?”

    李游曳摇摇头,道:“我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好像都有点麻木了,虽然我从未滥杀无辜,但手上沾染人命的滋味总归不好受,但这就是我的命,我得认。我有时候在想,我究竟何时才能结束这种生活?”

    “希望你早日找出那场大火的真相,这样你就可以结束现在的生活,去过你真正想过的生活。”顾探微道。

    “我现在已有了一些眉目,希望你也可以早日找到你父亲!”他说道。

    两人互相安慰着彼此,“那你不要忘了给我写信,我一有机会就去武都看你。”顾探微说道,“放心,我会的,那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李游曳回道。

    两人手拉着手往北陵驿站走着,一路上说说笑笑,还未走到驿站,远远就瞧着陈不渝和王森渺正站在驿站外面聊天,看来是在等他们。

    李游曳忽然拉住顾探微,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着。顾探微心想,他一定是怕等下人多不好意思抱她,所以现在才在这个没人的转角处,搂着她不放。

    顾探微也很想就这样和他一起,再也不分开,但她明白,两人身上还背负着属于各自不得不负的责任,虽然她不知前路究竟会如何,但至少此时此刻,他们彼此心心相印,说好要一起走下去。

    李游曳终于松开了紧抱她的手,两人这才往驿站走去。

    “哟,可算是回来了,我俩可是站得脚都酸了。”王森渺道。

    李游曳让顾探微和陈不渝再等等,他去里面把玄猫抱出来。

    玄猫被顾探微抱在怀里,“以后她就是你的新主人,记得要好好听她的话,别让她操心!”李游曳摸着玄猫的脑袋,盯着它的眼睛认真说道。

    喵——玄猫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嘱咐,总之,它今日格外的乖巧,在顾探微怀里安静地不动不不闹。

    “它叫什么名字?”顾探微问道。

    “它没有名字,要不你给它取一个吧!”李游曳回道。

    顾探微想了想,道:“那就叫‘秋秋’吧,因为我是在秋日里把它带回家的。”

    李游曳点了点头,向玄猫道:“你以后就叫‘秋秋’了,‘秋秋’是你的名字,你可要记好。”

    “我们走吧!”陈不渝说道,四人这才做了最后的道别。

    顾探微离去后,一直忍不住回头看,那玄猫也总探出脑袋往后看。李游曳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到顾探微的身影才回去。

    顾探微回去风云堂以后,特意给玄猫做了个猫窝,每日都让它和自己一起在卧房里睡觉,刚开始的几日这玄猫特别乖巧,整日里都在顾探微视线范围内玩耍,可不多久后,便像本性暴露一般,一天到晚总也看不到它的身影,只有饭点之时才会乖乖出现。

    今日已到了饭点,还不见玄猫的身影,顾探微便问丹丹道:“秋秋怎么还不回来,你今日有见过它吗?”

    “早上的时候在花园里见过,它正在假山上躺着晒太阳呢!”丹丹回道。

    “它不会跑丢了吧?要不我们去找找它?”顾探微着急道。

    丹丹道:“小姐,你不用担心,它不会丢的,它可是猫,猫走过的路自己都认得,你就别瞎操心了!”

    顾探微听罢,道:“那算了,等它自己回来吧!”

    两人刚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那玄猫便跑了回来,它一直走到顾探微脚下,只见它嘴里叼着一个东西,仔细看,原来是一支竹蜻蜓。它把嘴里那支竹蜻蜓放在地上,像是特意给顾探微带的礼物似的,一直对着她喵喵叫个不停,像在讲话一般。

    顾探微摸了摸它的头,让它去吃饭,然后捡起了竹蜻蜓。

    她一时惊讶不已,这竹蜻蜓是父亲做的,她认得!

    竹蜻蜓上不知为何像是还沾染着血迹,她心里有无数的疑问,这竹蜻蜓上的血究竟是谁的?父亲的竹蜻蜓为何会出现在风云山庄里?玄猫究竟是在哪里找到这支竹蜻蜓的?

    身旁的丹丹见她正盯着一支竹蜻蜓发呆,便问:“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见她不搭理,又继续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啊?有什么事吗?丹丹。”顾探微这才反应过来,丹丹傻笑着说了句:“没事,我看你盯着这竹蜻蜓发呆,你是想到什么事了吗?”

    顾探微音色低沉道:“想到我父亲了。”

    丹丹见她突然心情低落,便猜想她定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便说了句:“小姐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我来帮你分担分担。”

    顾探微摇了摇头,说没事。丹丹见她不愿多说,便借口说还有事情要做,就离开了。

    顾探微拿着那竹蜻蜓到了陈不渝的院子里,见他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休息,正要开口呢,陈不渝却先她开口道:“有事吗?”

    “有事问你。”说罢她便把那支竹蜻蜓放到他眼前,陈不渝睁开眼,看到那支竹蜻蜓,伸手拿在手里,打量了许久,“这是你父亲的?”

    “对啊!是秋秋不知从哪里叼来的,这上面还有血迹。”顾探微说道。

    陈不渝道:“你先别瞎想,你知道它是从哪里叼来的吗?”

    她回道:“我哪里知道,猫又不会讲话,我也问不出答案来。你说我要怎么才能知道这竹蜻蜓的来历?”

    “你觉得应该问谁?”他说了句,顾探微明白他的意思,便道:“当然是贺叔叔。”可不知怎的,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担心会问出一个她害怕知道的答案来。

    陈不渝像是看透她的内心似的,道了句:“你不问,就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顾探微听了他的话,又在心中掂量了许久,她其实早就怀疑父亲的失踪并不是失踪,因为如果父亲还在世的话,一定会来找她,除非他……只是她一直不想面对这个结果,总想着父亲有一天还会出现。

    现在父亲的竹蜻蜓出现在风云山庄里,上面还带着血迹,他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而且她不得不把一切的事情与贺叔叔联系起来,但是贺叔叔说了,他是父亲的朋友,而且他一直照顾自己长大。

    “想知道,就去问吧!堂主在若水堂那边。”陈不渝道,然后像是思虑良久似地道了句:“其实我以前隐约听到有人谈论你父亲的事情,只是怕你多想便一直没告诉你,你父亲和风云堂应该是有关系的,他不止是堂主的朋友那么简单。”

    顾探微听了陈不渝的话,心里的猜想像是又被印证了几分,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不在家,一年只回来几次,每次回来没多久便又匆匆离开,她那个时候一直好奇,父亲究竟是做什么行当的,怎么总是要远行呢,而且从来不告诉她和母亲他的行踪。

    “那我去找贺叔叔。”顾探微说道,接着就往若水堂走去,陈不渝站在躺椅旁看着她,也悄悄跟了去。

    走进若水堂,她看到贺云正和明叔在商量着什么,贺云见她来了,问道:“探微,你怎么来了,是有事吗?”同时挥手让明叔先离开。

    “明叔!”顾探微向经过自己身边的明叔打招呼,明叔点头回应。

    “过来坐下说!”贺云说道。

    顾探微走到他跟前,并未坐下,而是一脸忧愁和疑虑地盯着他,像在纠结什么似的。

    贺云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吧?直说便好。”

    顾探微从怀里掏出那支竹蜻蜓,递到贺云眼前,“贺叔叔,你可认得这个?”

    贺云迟疑了片刻,才道:“认得,这是你父亲的遗物。”

    顾探微听罢,瞪大了眼睛,“遗物?你是说我父亲已经死了?”

    “是的,你父亲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是我害死的!”贺云说道,眼神中带着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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