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画

    杨九思手上捧着两幅画作,正匆匆往文华殿赶去,皇上今日在那儿午睡,他估摸着这个点皇上应该已经起来了。

    果不其然,他远远就瞧着皇上正站在大殿门口,“杨九思,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儿?”皇帝先开口问道,声音中气十足。

    “哎呦,皇上眼神可真好,我啊拿的是两幅画,上次宴请大食人,您安排两位画师画的。”杨九思一边说话一边加快脚步往殿内走去。

    走到皇上身边,皇上顺手拿过他手里的一幅画,两人走到桌案前,皇帝先打开了手里那副画,画出自范与之手,主要画的是以皇帝为中心的一副展现皇家威严与礼仪的画作。

    “不错,画得不错,这范与的人像确实是这宫里一绝啊!你快把另一幅也展开,让我看看这严熹画得如何!”皇帝说道。

    杨九思赶紧把他手里那幅画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那日宴会跳舞人群的姿态开始缓缓展现在两人眼前,画卷展开到一半之时,蕙贵人便出现在了画卷中央,严熹捕捉到了蕙贵人最美的舞姿和笑脸,皇帝见此连连点头,随着画卷全部展开,皇帝又细细观赏了一番。

    严熹并没有完全写实,而是把当时宴会时偏殿的场景换到了室外,他描绘了一派春日郊野生机勃勃的景象,同时把人物巧妙融合进这景色中,使二者相映成趣,分外迷人。

    皇帝高兴道:“走,去蕙贵人处,让她也看看这画。”杨九思听罢,立刻跟随皇上往蕙贵人所住的秋思轩走去。

    秋思轩虽然偏僻,但是地方很大,是皇帝特意为蕙贵人选的住处,前段时间还特意翻修了一次,整个秋思轩仿若一处安静的世外桃源般,不受人打扰。皇帝特别爱去那里,和蕙贵人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

    来到秋思轩,还未走进院内,蕙贵人就迈着碎步急急出来迎接皇上,“臣妾恭迎皇上大驾!”她行礼道。

    皇帝赶忙上前扶起她,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

    “你可知朕今日来所为何事?你看看他手里,猜猜看。”皇帝坐着说道,用手指了指杨九思。

    蕙贵人看到边上站着的杨九思手里正拿着一幅画,心下便有了答案,于是笑着道:“是那日宴会的画,是吧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杨九思和另一个婢女秋文,一人拉着画作的一边,将那副严熹画的图在蕙贵人眼前展开。

    蕙贵人的目光随着那副画卷的展开而移动,看到正中央的自己时,她呆呆盯着看了许久,脸上慢慢漾开会心的微笑,“皇上,画得真好!原来我跳舞是这个样子。”她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幅画就赏给你了。”皇帝说道。

    蕙贵人十分惊喜,连连感谢皇上的宠爱。两人在秋思轩又聊了许久,待皇帝临走之时,蕙贵人才突然面露难色说了句:“皇上,臣妾有个想法,怕说了皇上会生气,但又忍不住想问问皇上的意思。”

    皇帝温柔一笑,对她道:“贞儿,你说便是。”

    “贞儿想平日里在秋思轩也无太多的事情可做,就想着要是可以学一些技艺来打发时间该多好,近日贞儿特别想要学画,今日看了这幅画心中就更痒了,不知道皇上能否应允,给贞儿找个宫廷画师做老师,每月学上那么几日。”蕙贵人道。

    皇帝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思索了片刻才道:“既然你想学,那就学吧,我给你安排个老师,就让严熹教你吧!”

    “多谢皇上恩典,贞儿一定好好学画,定不辜负皇上的一番美意。”蕙贵人开心道。

    皇帝离开后,蕙贵人又将那幅画展开细细观赏了许久,期间不时露出甜甜的傻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皇上次日便安排严熹做了蕙贵人的老师,严熹听到安排后颇为惊讶,但也只得遵从,因此心下便思索着这教授的法子与步骤。

    严熹是第一次给人当老师,心下自是有几分忐忑与顾虑,今日是第一次去教画,他按说好的时间去了秋思轩,照例说官员是不好去内廷嫔妃处的,但是又不好安排蕙贵人去前朝,便只能每次来时由皇上身边的太监小福子陪同。

    “严画师,前面就是秋思轩,我看您今日手上也没拿什么东西,希望您别怪我多嘴,我想不明白您什么也不带怎么教蕙贵人作画呢?”小福子问道。

    严熹笑了笑道:“磨刀不误砍材工嘛,这作画的事情急不得,等下你就会明白。”

    话音刚落,两人便来到了秋思轩门口,没成想到,蕙贵人和秋文却早早在那里等候着,二人见状连忙向娘娘行礼,蕙贵人待严熹礼毕后,又向他行起礼来,说是学生对老师理应如此。

    蕙贵人接着又开口道:“我昨日就让她们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笔墨宣纸一类,我能想到的都备好了,就怕老师今日来说我不用心。”

    严熹回道:“蕙贵人有心了,不过今日倒还用不上这些东西,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蕙贵人一脸疑惑看向严熹,严熹才解释道:“今日是想带蕙贵人去质慎库看看画,就是先了解下各种画作,说说你的看法。”

    蕙贵人听后便跟着严熹,四人一起往质慎库走去。

    到了地方,严熹和小福子去找太监领路时,那太监感叹了句:“今儿个可是什么大日子?怎么各位娘娘大人都往这质慎库里来热闹?”

    严熹听罢问了句:“还有谁来?”

    那太监回道:“羽卫司的大人现下也在里面。”

    严熹继续问道:“那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说是看画。”太监回道。

    小福子听后歪嘴一笑,感叹道:“真是巧,我们也是来看画的。”

    那太监领着四个人到了专门贮藏宫廷藏画的地方,偌大的房间里,一排排木架整齐摆放,这里面收藏着古往今来各种名家画作,按照朝代分门别类收藏。

    太监告诉四人,等下他们离开时记得告诉他一声就行,他先出去守着。

    “那我就去随便看看?有疑惑之处再来请教老师。”蕙贵人说道。

    严熹说好,几个人便各自去看画,当然秋文和小福子可没去,而是在一旁小声闲谈,他们说反正看也看不懂,看着脑袋疼。

    严熹正在看画,蕙贵人走过来,说想请教他一个问题,严熹便跟着她去了另一边。

    蕙贵人问的那副画是刘贯道的《消夏图》,画中描述的是一位悠闲士人躺在园中的一张木塌上,右边有两位婢女在一旁伺候,身后有一扇屏风,上面也是类似的场景,也是一位士人坐在塌上,边上有一群仆人伺候,而他身后则还有一扇屏风,上面画着一副山水画。

    蕙贵人说道:“这幅画好有趣味,画里面还有画。”

    严熹说道:“这种画中有画还有画的布局,叫做‘重屏图’。”

    蕙贵人笑道:“原来这种画法还有名字,‘重屏图’,多谢老师指点。”

    严熹摆手道没有,接着又问道:“你喜欢这幅画的何处,或者说你自己觉得这幅画好在哪里?”

    蕙贵人又上前仔细瞧了瞧那幅画,若有所思道:“线条很美,很准确,无论人物还是景物都捕捉到了一种很真实的状态,看着就好像能感受到画里的一切似的,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严熹在她讲话的时候一直点头肯定,待她讲完话后,微笑道:“蕙贵人独具慧眼,说得很好。”

    蕙贵人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惊讶道:“真的吗?我只是随便说说自己的感想。”

    严熹很认真地又点了点头,这时蕙贵人好像有几分害羞似的,轻轻把头别了过去,道了句她想再去别处看看,便走开了。

    严熹却还留在原地,感叹这塌上之人的人物状态和脸部细节都描绘得如此真实,他不知何时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想着想着,不禁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到,质慎库东北角那边存的是当朝画师的画作,便想着去看看东方苍风的画作,皇上一定收藏了不少东方老师的画作吧?肯定还有没挂出来的,他今天必须去看看。

    他沿着当前的路直走了一会儿,又转了个弯,发现李游曳正在那里,他心下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避开他,但转念一想,还是继续往东北角走去。

    快要走近他身边时,李游曳还没发现他,他想他一定是看画看得入了迷,便面带笑意轻声先道了句:“李大人也在这里看画?”

    李游曳抬起头,回了句:“是你,严画师来找谁的画?我在这里没有挡着你吧?”

    严熹连忙摇头,然后走到他旁边,问道:“李大人是在看?”

    李游曳迅速放下手上的画,说了句:“随便看看而已。”便走开了。

    严熹待他走后,看了眼他放回去的画作,心想原来是欧阳明月的画作,然后未曾多想便在一旁查找是否有东方苍风的画作,结果找了很久,却一副也没有。

    严熹感到奇怪,便去外面问了掌管质慎库的太监,那太监笑呵呵告诉他,东方苍风的画作全都在皇上寝宫里,他每日都会翻看,因此要想一睹东方的画作,得要去求皇上了,看他老人家会不会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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