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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之人

    看到这里,逐雨叹了口气,她虽然不大懂,但在这样的状况下产子也难免会凶多吉少吧,或许老天爷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不过这样固执的为了所爱之人牺牲自己,对留下来的人来说,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眼前的画面又开始闪动,难道要结束了吗?

    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穿透世界,还是那个山洞,不过此时洞内已不止三人,发出哭喊的正是那位云晔神君,他带着揽月神君赶到了,却没能见自己的爱妻最后一面。

    他抱起已化作原形的夕岚神女失声痛哭,他挚爱之人已不在他身边,能陪伴着他的唯有无尽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晔缓缓起身,抬掌让怀中的紫凰变成他记忆中的模样,一袭紫裙翩若惊鸿,他看着怀中的女子,替她拨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夕岚,你怎么睡着了,你快醒醒啊。”他将刚出世的孩子从筠雾手中夺下,也一并抱在怀中,“你看,我们的孩子,他多可爱啊,鼻子眼睛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夕岚,夕岚,别睡了,快起来吧,我们要回家了。”

    逐雨正看着眼前这令人心酸的一幕,耳边却倏地传来了朦胧模糊的声音。,“父亲,父亲,你看”男孩站在天空中的一片云上飞来飞去“我会飞啦!”

    眼前的一切突然归于黑暗。

    下一瞬,光耀驱散了悲凉的黑化作蓝天白云,半空之中一个男孩欢喜鼓舞地踏在云上,手舞足蹈地望着下方露台上的一名男子,虽然他憔悴苍老了不少,但是逐雨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云晔神君,那这个小男孩自然就是他的孩子了。

    猛地一阵狂风刮过,将男孩脚下的那一片云骤然吹散,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而变得惊恐,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地在云间飘荡,又迅速往下坠去,他慌乱的变换着手势好像是试图施法让自己重新飞起来。

    可转瞬,他已经要坠向地面。

    就在男孩即将坠地的惊险时刻,他突然在空中站直了身体放慢了下坠的速度,缓缓地落到了露台上。

    云晔神君的面上满是愁苦与凄楚,仿佛从他人生的某一瞬起,他就再没有舒心过,他无意识地扫了一眼男孩,疲惫地坐在藤椅上端起一壶清茶,细细抿了一口。

    男孩才一落地,便恭敬地跪在藤椅边:“父亲,下次您来看我时我一定就能飞好了。”他怯懦着不敢抬头,但这稚嫩的声音却让逐雨无比的熟悉,虽然添了几分青涩和童稚,可她又怎会听不出那个日日在她耳边唠叨的人的声音呢。

    难道这是他的过去?那个应劫而死的神女,就是他曾提到过的难产而死的母亲?

    云晔神君看着他,轻轻将茶盏放下,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望了望天:“嗯。你先下去吧,收拾一下随我去祭奠你母亲。”

    这声音跟先前逐雨听到过的戛玉锵金的顿挫完全不一样,轻飘飘的,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什么都无法牵动他的情绪。

    “是。”小鸣珂行了个礼,便起身离开了。

    “夕岚,我来看你了,你睡得还好吗?”又是一阵缥缈的声音突兀的传来,逐雨知道这一段情景结束了,她眼前地露台与木屋变成了一块白玉墓碑和一片种满了兰花的山坡。云晔神君颓然的跪在墓碑前,接过小鸣珂递来的一株兰花,小心翼翼地把它种在了墓碑旁。

    若是每年夕岚神女的忌日他们都来这里祭祀一次,那这漫山遍野的兰花,该是有多少年了啊!

    云晔神君摩挲着兰花的叶子,头也不抬地说着:“我要和你母亲多待一会,你回去吧。”他身后的小鸣珂听到了他的话,沉默着对着墓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了。

    待小鸣珂走远,云晔神君从袖中取出一壶酒和两只酒杯,斟了一点点放在妻子的墓碑上,懒散地坐下来拿起另一个酒杯准备给自己倒酒,倒着倒着他的神情恍惚了,眸中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酒都撒了一地他才注意到。

    他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把杯子扔了出去,潇洒地举起酒壶往口中灌。

    山坡的另一边,小鸣珂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慢慢地挪动步子,他往腰上摸了摸,突然神色慌张地自言自语起来:“糟了,表兄送我的纸鹤不见了,定是掉在路上了,我得赶快回去找。”

    他的话还是那样多,迈着小碎步走走停停,嘴却一直也没停下:“那可是表兄送我的宝贝,只要我无聊了对着纸鹤念句咒语就可以和表兄说话,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弄丢啊。”他一面说着一面低头寻找,连路边的石块他都要抬起来看一下,生怕贻误了任何一处。

    逐雨惬意地看着他,透过这个孩童时期的鸣珂遥望着,从前她嫌他吵闹,后来她害怕他说出决绝的话,再后来,她想听他唤一唤她的名字都听不到了。

    小鸣珂走着走着就走回了那兰花簇拥着的墓地,他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去,又拍了拍胸脯似是在给自己打气,菜迈出步子,可才走了两步,他又停住了:“肯定是落在母亲那儿了,等父亲走了再去取吧,也不急。”说着他便奔向身侧的一棵参天巨树,躲进树荫里靠着树干躺下。

    他捡起一片枯叶,有些落寞地数着着叶片的脉络,轻声对着它道:“为什么父亲从来没有对我笑过,每年也就母亲忌日他才会来不孤山看我,可即使他来了也不过是枯坐在房中或是一个人在母亲的墓前待上一整日,无论我学会了什么法术,做了什么东西,都没办法哄得他开心。不对,我根本什么法术也学不会,我就是个大笨蛋,连腾云术也用不好的大笨蛋!”树叶当然不会回答他,也没办法安慰他,阳光悄悄照到了他的脸上,在他唇上勾勒出叶片的阴影。

    阳光愈发刺眼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抿了抿唇,倔强地不肯将身子翻转过去,只是举着树叶挡在眼前:“我想一直仰望着父亲,但太阳却总是刺眼的。”

    在烈日的烤灼下,树叶的边缘开始卷曲,再度将他那对琥珀色的眸子暴露在阳光下,他将眼睛眯了起来,不情不愿地转过身,趴在树干后偷偷往墓地那边看去。

    他看到云晔神君举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酒,一会哭一会又笑,甚至躺在墓碑旁压倒了那一地的兰花

    “父亲这是怎么了。”

    小鸣珂疑惑地搔了搔耳后,拈着叶柄把叶子举到面前,闭上眼,另一只手对着叶子不停地画圈,口中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叶子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他惊喜地睁开眼看着叶子,眼中笑意难掩:“我学了这个法术后,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没想到今天这么轻松就办到了”。

    “为什么,你用性命换来的孩子,却是这样一个,这样一个连最下等的散仙都不如的蠢材。什么摇光星降世,什么破局关键,都是假的!五百年前,我从筠雾手中接过他,看着这个跟凡人无异的孩子,我真觉得是上天在戏耍我们。”

    听到这些话,小鸣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五百年,他花了整整五百年才磕磕绊绊地学会腾云术。他要如何去肩负这三界。你告诉我啊,你快告诉我啊夕岚!”

    他的嘴角垂了下来,看着手中的小小树叶喃喃道:“从来没有人肯告诉我母亲去世的事,原来是我害死了母亲吗,是我这个没用的人让母亲……母亲是为了我这个废物……”

    “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叶片中,云晔神君那嘶哑的声音仍在无情地说着,一句一句将小鸣珂心中为父亲塑起的神像击碎,也将虔诚地在神像前叩拜的他压得喘不过气。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匆匆丢下那片叶子飞也似的跑了。

    天黑了,云晔神君捧着酒壶摇晃着走回山中木屋,他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神衣竟也沾满了泥土,守屋外的两名小仙侍见他回来,马上端来了提前准备好的醒酒茶。

    云晔神君摇摇晃晃地接过,一饮而尽,倚在桌边定了定心神,扫视了屋内的一众侍从,含含糊糊地问着:“云衢哪去了?”

    仙侍们相顾失色,颤颤巍巍地说道:“自午时随您出门后就没再回来。”

    哗啦一声,云晔神君手中的茶碗应声碎裂,他将手一展让碎片随意地散在脚边,转身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外面疯玩,真是朽木不可雕。我走了,待他回来后要他抄写五百遍清心咒。”

    一旁的小仙侍见状赶忙递上一块帕子,恭恭敬敬应下他的吩咐,他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就在仙侍们恭敬的目光下摇摇晃晃地腾云而起离开了着山中小屋。

    逐雨哀叹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鸣珂会受着这般对待,他何其无辜,他什么也没做错却要受着父亲的冷眼与责备。

    眼前的夜色变得像墨一样浓重,小鸣珂躲在树丛中抱着手臂瑟瑟发抖,他的四肢如坠冰窟,可胸口却像是燃着一束熊熊烈焰。

    他觉得难受极了,颤颤巍巍地走向一旁淌这月光的小何,似乎是像掬起一捧清水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才一触到水面,他就冻得缩回了手,又抬手想驱动火咒取暖,可是胸口的燥热仍是不依不饶。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父亲厌弃自己,表兄孤身一人行走于世间,带上他肯定是拖累,他更不知自己未来应当如何了。

    小鸣珂口中呢喃着:”我是一个无用之人,是个蠢材,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我真是该死啊!”他颤抖着起身,跌跌撞撞地不知奔向何方,突然,漫山遍野的兰花闯入他的视线。

    兰花的馨香包裹着他,他的身体分明难受地不得了,心也仿佛被人架在火上,却在这阵阵花香中平复了下来。

    从前他只以为父亲对他不甚关心,现在他明白了父亲不是不关心他,而是根本就不想见到他、厌弃他。他方才甚至想过轻生,但对他来说,死亡是一个很陌生的词,能将他与死亡联系在一起的地方就只有他母亲那一方小小的坟墓。

    他缓缓走到墓碑前,看着那一地被翻过了的泥土,也伸出手挖了起来,很快一方紫玉雕琢的棺椁出现在他面前,他抚着那雕龙刻凤的棺盖,轻轻揭了起来,抱着膝盖躺了进去。

    棺中,夕岚神女的尸身仍然鲜妍明丽,仿佛她只是陷入了梦乡很快就会醒来。

    “母亲,您抱抱我好不好。”

    棺中余下的空间很大,小鸣珂不需要缩手缩脚便可躺在母亲怀里,他抓着母亲的手贴在他那满是泪痕的脸颊上,一遍又一遍地问着:“母亲,你也会怨我吗?”

    远处忽远忽近的呼喊声也无法把小鸣珂的思绪拉回来,不一会,那几名仙侍就找到了这里,惊恐地看着躺在黄土之中的棺椁,听着鸣珂在棺中轻柔地声音,却也不敢上前带出他,不敢亵渎神女的尸身。

    小鸣珂就这样在棺中睡了三日。

    第三日,他虚弱地推开棺盖爬了出来,恭敬地跪在一旁,面带笑容地将那黄土一抔一抔地填了回去。

    “孩儿经常问他们,母亲您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明,可他们都说不曾目睹神女容姿。孩儿愚钝,不及母亲万分之一,可孩儿一定会发奋努力,不负母亲厚望。”

    说罢,他重重地磕了个头,起身拿起掩在兰草丛中的纸鹤,迎着风向山坡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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