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商潇本就有些紧张的神色,听到秦书亦说的什么词之后,脸色更是不好看,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写过的东西,怎么会落入那个医女手中呢,自己是不会送除了阿亦以外的女子任何物件的。

    他看着秦书亦的眼神,伸手悄悄地拉过她的袖口,试探性地问道:“阿亦,可以跟我说说苏璃房中那副词的具体内容吗?我确实不记得有送过别人东西。”

    秦书亦看着商潇的眼睛,一副混沌又无措的样子,看上去的确是想不起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将内容复述了一遍给商潇。

    商潇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句词明明是他在那次上元灯节,回府之后喝了些酒,自己一个人在书房中偷偷写给秦书亦的词。

    可第二天醒来却怎么都没有找到,他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之后弄丢了,怎会在苏璃的居处呢?

    商潇有些担忧地将手指一点一点朝着秦书亦放在床榻边的手挪动,微不可查地用小拇指轻轻勾起了秦书亦的手指,神色凝重地开口:“阿亦,这副词,确实是我本人写的,可我并没有送给过苏璃,我也十分想知道为什么在她那里。”

    语毕,商潇喊来了尹寒。

    “殿下是问两年前上元节,苏姑娘有没有来过府上?”尹寒站在两人面前,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两年前那一晚的事情。

    商潇点了点头。

    良久,尹寒眼睛一亮,一手握拳砸在了另一只手心上:“殿下,属下想起来了!”

    “殿下那阵子因着几年前在外面流离失所身子亏损留下了病根,老医师就带着苏姑娘照例给殿下治病。”

    “上元节那晚,殿下回府后似乎心情不佳,竟一个人拎着酒去了书房,过了很久都没从书房中出来。”

    “属下有些担心,便前去查看,就看到殿下倒在了桌案旁,我立刻去找了府中留宿的老医师。”

    “老医师说殿下身体还不宜饮酒,之后给殿下喝了些汤药,属下就将殿下抬回了寝房。”

    商潇闻言有些了然的颔首,随后再次问道:“那晚,苏姑娘可来过我的书房?”

    尹寒:“来过的,毕竟老医师走到哪里基本都会带着苏姑娘,苏姑娘人聪明又细心,那晚还是苏姑娘给殿下喂的药……”尹寒越说声音越小,他感觉到来自床榻里侧一道冰冷的目光直直朝他投射来,使得他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貌似说错了话,避过商潇杀人般的目光,赶忙看向秦书亦解释道:“王妃别误会,殿下平日里基本都是自己喝药的,只有那次是意外,殿下那晚不省人事,是老医师特地嘱咐让苏姑娘喂殿下吃药的。”

    秦书亦刚想要说自己没误会,就被商潇一记冷眼吓退了尹寒:“没别的事了,你就先下去吧。”

    尹寒看着商潇终于肯放他走,他赶忙逃离了现场,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秦书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怀澈你,其实不用同我解释的,毕竟……”我们不是约定了不过问彼此的私事吗。

    后面的话,秦书亦没能说出口,她突然发现这句话有多么苍白可笑,明明是她比较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的,而且商潇也耐心同她解释过了,她再这样自诩清高似的说这种话,真是没劲又煞风景。

    商潇倒是没在意秦书亦此刻的欲言又止,而是低头想了很久,而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他深吸一口气,从轻轻勾着秦书亦的手指到直接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口,一双凤眸里像是盛满了水汽,真诚又郑重地看向秦书亦:

    “阿亦,有些事情,就算是你觉得没必要或者你本人并不在意,可我还是想同你说清楚,我不想你对我有一丁点的误解,我也不想再装作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觉得,如果继续装作对我们彼此之间的感情毫不在意,过不了多久我……”我可能会彻底地失去你。

    秦书亦脑子被商潇突如其来的半截话弄得有些卡住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被这男人按在了他的胸口处,一时间忘记了抽回。

    这男人怎么回事?

    他不是同很多女人都有牵扯吗,此刻怎么是一副深情又克制的样子?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不符合一直以来他在自己心中的渣男人设啊……

    商潇看秦书亦的眼神温柔又缱绻,他自顾自地说道:“很多年前,我沿着边疆一路乞讨回京,因长年饥寒交迫,昏倒在了距离西京城门不远处的老树下。那时候,老医师刚好带着苏璃在外看诊回来,他同苏璃救下了当时身为乞丐的我。”

    “我被老医师带回了医馆,在他悉心照料下,逐渐清醒,后来我恢复了身份,但是身体还是亏空得厉害,整个京城,只有老医师能处理好我的病情,他偶尔会带着苏璃来给我按时检查身体,而我对苏璃就如同我对老医师一样,只有感激之情。”

    “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对其他女子有过什么特别的感情……”

    除了你。

    “至于阿亦你说的苏璃房中的那副词,应该是她私自带走的,我不清楚她对我是否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也不想探究其他女子的想法,如果她真的对我有意,那我会明确地拒绝她,毕竟我已经同阿亦你成亲了,也不会再让其他人介入我们之间了。”

    秦书亦面对商潇的解释,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男人的说辞让她觉得他对自己是与众不同的,秦书亦深吸一口气,直言道:“怀澈,你同我解释这些,会让我误会你对我有意……”

    商潇攥着秦书亦的手又紧了紧,他轻声道:“阿亦,其实……我们之前见过。”

    秦书亦挑眉:“见过?我们之前确实见过,不知道你说的是樱花林那次还是再往前一些的时候?”

    商潇摇了摇头,柔声道:“阿亦,你帮我取一样东西,就在衣柜中最里面个挂锁的小格子里,钥匙就在花瓶托盘的底部。”

    秦书亦有些莫名,不知道这男人有什么东西是要给她看的,但她还是按着商潇说的起身先去花盆下面找到了钥匙,随后打开衣柜,里面的小抽屉是这间房中唯一一个带着锁的。

    秦书亦自嫁过来到现在还从没打开过,不是她没有注意到,是她只当是商潇的个人隐私,觉得自己无权过问,一直当自己是个外人,也就从未想过去翻开看。

    秦书亦拉开了小抽屉,映入眼帘的是一枚绣着翠竹的青色荷包,里面鼓鼓的,样式看起来颇为眼熟。她拿起荷包掂了掂,发现还挺沉的,走回了床榻边,眉头紧锁着。

    商潇看着迷惑不解的秦书亦,莞尔笑了一下:“阿亦,快打开看看。”

    秦书亦解开了荷包上的抽绳,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铜板,霎时间,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涌入了秦书亦的脑海中。

    那是收到母亲战死消息的第二年,秦书亦和秦玉汵在邻近西京小镇的外祖家住了一段时间,那一天天气很热,热到黄土飞扬的地面似乎都散发着浮动的热气一般。

    十一、二岁的秦书亦被秦玉汵拉出来散心,其实那阵子这两个孩子还都未从母亲离世的痛苦中缓过来,秦玉汵知道自己这妹妹面上不显,看起来好像是走出来了一般,但是他知道,秦书亦是最舍不得母亲的人,母亲临去战场前,这小妮子已经背着家里人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了。

    就在秦书亦跟在秦玉汵身后漫无目的逛着集市时,看见了人群中那个被很多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少年。

    少年脏兮兮的脸颊中,涌现着倔强不服输的脸,秦书亦站在人群中听了一会儿便清楚了来龙去脉,她让秦玉汵先去衙门报了官,而后站出来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而那少年,真是执拗又单纯,善良又愚蠢。

    在提出赛跑时,她就已经观察出来了谁才是小偷了。

    可最后,当那位老婆婆提出补偿少年时,少年却很坚定地拒绝了,明明一副面黄肌瘦快要体力透支的样子,身上的衣衫也几乎没有一块干净完整的布料了,却还是出手帮老人家追回了包裹,又推辞了老人家的好意。

    秦书亦拉着少年吃了面条,她觉得这少年看起来饿了很久的样子,可能没办法一上来就吃什么山珍海味,会消化不良,而且也没那必要。

    这个看上去年长自己几岁的少年,可能只需要一口热汤、一顿饱饭而已。

    她掏出外祖母给她绣的翠竹荷包,里面塞满了她和秦玉汵身上所有的铜板,她希望这位萍水相逢的少年能够闯过眼下的荆棘之路,走出这段困境。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秦书亦又认真地瞧了瞧手中的荷包,这人竟然一个铜板都没有花掉吗?

    她抬头,看着靠着床头面色苍白的男子,商潇的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你、你就是那个少年?”

    商潇笑着不语,温柔的目光像是溪水一般流向了面前的女子。

    秦书亦有些激动,心跳咚咚咚加快了跳动的频率,脸上透着淡淡地红晕,呼吸微促地张开口:“你、你怎么没把这些钱花掉呢……”

    男人轻微地摇了摇头:“我想,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找到当年那位将我拉出黑暗的女孩,亲手将她赠与我的这枚荷包,交还予她。”

    秦书亦嘴巴张了张,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她问到:“怀澈你、你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告诉我呢?”

    商潇修长的眉眼中充斥着淡淡忧虑:“我担心一旦我说出口,我的心意会随之被阿亦你发现……”

    “可是现在,再不说恐怕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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