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苏家大院,沈烨和苏母相对而坐,苏母望着沈烨,只觉他容光逼人,越看越是入眼。

    沈烨端坐桌前,两手交握,浑身紧绷,不时往大堂里探一探头,那明显的紧张,倒让苏母心里生出几分好笑。

    “来,喝茶。”她将一盏热茶推到沈烨面前。沈烨连连称谢,接过茶问:“苏夫人,玉言她……还好吗?”“嗨,沈大哥您放心吧,言姐姐每天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无聊了就拉着火华弟的耳朵跟它说话,估计这次出来还得要胖两斤呢。”菘蓝一边斟茶一边答道。

    苏母嗔怪地瞪他一眼,菘蓝悄悄吐了吐舌头,拎着茶壶退到一边。沈烨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是一脸的笑意融融;“那便好。”

    “我们家玉言那性子……哎,让你见笑了。”沈烨笑了笑:“我正是觉得她这点可爱,没那种女儿家的拘谨。玉言天性纯良,活得无拘无束却又最是善解人意,我就常常在想,该是多厉害的父母才能教养出这么好的女儿。”沈烨说话的时候定定看着人眼睛,轻声慢语,温柔款款,竟让人觉出无比的真诚。

    “是,她爹也常说,我们玉言要是那有眼光的才能知道她的好,呵呵。”苏母说着顿了顿,余光瞥他一眼,试探着道:“你应该打小儿,就很招女孩子喜欢吧。”

    果然,自己的那些传言沈母多多少少听过。他摸着茶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知道您的意思,过去我确实荒唐过,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现在就算我说得再动听怕是您也不会信。但我还是要向您保证,若是有了玉言,我沈烨绝不会朝三暮四,做出让她伤心的事。”

    倒还算是个坦诚的,沈母迟缓地点点头,若有所思。

    “师母,师傅叫您还有沈大哥过去呢。”正想着,菘蓝过来传话,沈母不知为何心一提,跟着人已经和沈烨回到了堂上。

    沈烨刚跨进大堂,但见奶奶笑着看向他,一脸的喜气洋洋,他连忙坐到奶奶旁边,竟开始心如擂鼓。

    苏父:“念慈,这门婚事我想咱们就同意了,你看如何?”

    沈烨和苏母皆是一愣,苏母喃喃道:“我当然觉得好啊,这事儿你拿主意就成。”沈烨呆愣了半晌,直到沈老太君拍了拍他的手:“都高兴傻了?”

    笑意不自觉攀上嘴角,愁了一整天的眉眼,此刻终于彻底展颜。“哗”一声站起,沈烨向苏父苏母作个揖:“多谢苏老先生、老夫人不计前嫌、放下芥蒂,愿将女儿许配给我,我沈烨发誓一定将她视如珍宝,爱护终生。”说话间,声音微颤,沈老太君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这个孙儿万事都总能从容应对、镇定自若,他的机敏聪慧让他对一切事物好像总得以轻松掌控,却鲜少如今日这般时而处处拘谨,时而激动不能自抑。

    “还有一事,你需得答应我。”苏父看着沈烨,冷冷开口。“虽然你俩早已有往来,但按着规矩,在正式出嫁之前,你们俩都不得再见面。”一套婚礼仪式下来,少说也得一两个月,这么久时间不能见她,还真有点难捱。

    见沈烨泄了点气,沈老太君立刻接上:“应该的应该的,按礼来说洞房之前两位新人确实不能见面。那我们今天先把这个事儿定下,改明儿我再差人来问名。”

    苏家人将祖孙二人一路送上马车,挥手告别。

    沈烨一上马车还未坐定,就迫不及待问道:“奶奶,您刚刚跟苏大夫说了什么,他怎么忽然就松口了?”

    沈老太君斜睨着眼看他,将身旁的拐棍抽过来,在他身上胡乱舞着:“你个臭小子,让你平常乖张轻狂,留个放纵的好名声在外头,现在好了,知道讨媳妇儿难了,还得请我这个老太太出马,舍下老脸帮你一顿说情。”沈老太君似乎越说真越来气,拐棍在他身上不断来回,沈烨也只敢躲,哪敢还手:“奶奶,我的好奶奶,孙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就是,您快跟我说说,您到底说了些什么。”

    “哼。”沈老太君收回手,两只手杵在拐棍上,叹一口气:“他们家收养了一个叫菘蓝的孩子,你知道吧。”“知道。”“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救下一个独活的双生子,并一直收养他长大吗?”

    双生子,独活……沈烨知道菘蓝的身世,但从未多想,如今却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为何?”“因为愧疚。”“愧疚?”沈烨越发疑惑了。

    沈老太君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其实说起来,苏藿跟你还是颇有渊源的,这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了。当年他也年纪尚轻,可苏家的医术一脉相承,他虽初出茅庐却已渐渐声名鹊起,我们沈府也是他的常客,所以那个时候我便和苏大夫结识了。你娘当年怀你和你妹,就是他把出来的。”沈烨愣住了,他没想到和苏藿竟还有此种缘分,但他竟也从未和自己提起过。“当时刚把出来喜脉,苏藿便发现你娘怀的是一对双生子,更厉害的是他还能从你娘的脉象看出来有一个双生子体弱,当时便说了,很有可能只能保住一个。”

    听及此处,沈烨凝眉沉思,没有说话。

    “你娘不放心,又差了几个大夫来看,有的把不出来,有那医术稍高的,也说的确有一个双生子比较微弱,千万要多加小心。我们便差了苏大夫给你娘调理,但谁知……有时候这老天爷执意要收的人,绕是你再妙手丹心也救不回来啊。苏藿这个人本就清高傲气,当时又年轻气盛,再加之你娘又是他经手的第一个孕妇,所以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他自觉没能救回你妹,砸了自己的招牌又万分愧疚,就是从那件事以后,他便带上家人离开祖居之地,云游四方去了。”

    沈烨浑身血液倒流,指尖冰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有这一段前尘往事,怪不得苏藿对他总是一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样子,他脑中一团乱麻,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个事情,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怪过他,你娘倒是挺激动,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苏藿这个人心气儿高,又年轻没经过什么事儿,所以很是自责。”

    “所以他才会因愧疚收养了和我有相似经历的菘蓝,所以他才会如此强烈反对我和玉言的亲事,因为看到我无异于反复揭露当年那块伤疤,更因为担心迟早有一天我会知道,从此对玉言心生芥蒂,从而辜负于她。”沈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分析到。

    沈老太君将拐杖往地上一锤,又是长叹一口气:“哎,是啊,所以我刚刚跟他单独谈,就是试图解开他的这个心结,我也明确告诉他,会让你知道实情,好好帮你想通。”

    “我没什么想不通的,人本来就是生死有命,再厉害的大夫也不能和阎王爷抢人,父辈们的事情,我又怎会因此牵连到玉言。何苦因此如此坚决拆散我们。”沈烨似是有不平。

    沈老太君:“他那是护女心切,玉言可是他养在掌心里的宝,终生大事,哪敢冒一点风险。你没当过爹娘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养育过儿女的才明白。”说完挺起腰,昂着头看他:“所以说,这次要不是我亲自出马,这对你就是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

    沈烨连忙伸过手替老太太捏肩,带上了哄小孩儿的语气:“是是是,奶奶您就是烨儿的大福星,您可一定要长命百岁。”沈老太君笑着拍掉他的手:“就你嘴乖。”

    马车一路疾驰,一路向东,载满了一车的欢笑声,却又驶得那样轻快,因为这次的目的地,叫幸福。

    只可惜,答应了在成亲礼毕之前不能再见玉言,奶奶承诺得太干脆,他却心里越想越后悔,真想迫不及待,马上见到她。

    “言姐姐!言姐姐!”菘蓝一路小跑,激动得赶来报喜。

    苏玉言正躺在床上,望着床帏百无聊赖地发呆,听得菘蓝大老远就叫唤,蹭一下从床上弹起,扒着窗户问:“菘蓝!怎么样?爹娘已经见过沈老太君了吗?”

    菘蓝打开锁,利落地推开门,几乎是用扑的过去:“成了成了!沈烨和沈老太君刚走,他们和师傅师母聊了一个下午,师傅终于松口,点头你们的婚事了!”“真的?!”苏玉言惊叫着跳起来,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瞪大双眼看着菘蓝。“真的,比真金还真,这种事我能拿来开玩笑嘛。”

    “太好了!太好了!”苏玉言双手举过头顶,快乐地转圈圈,她将刚被尖叫声吓醒还正一脸惘然的兔子捞起:“火华弟,你听到了嘛,你爹爹终于要来娶我了,他终于可以来接我们了!”

    “你小点声,小点声,嚷嚷什么呢,姑娘家家的真是一点矜持都没有。”苏母笑骂着走过来,人刚到房门口,一只脚还没迈过门槛,就被飞身而来的苏玉言抱住,打得她两个趔趄方才站稳,笑着一掌拍她背上:“臭丫头,是不是想把你娘的老腰折咯,瞧瞧你那恨嫁的样子,我们苏家亏待你了是怎么的。”

    “娘!”苏玉言揽着苏母的脖子,瓮声瓮气地撒娇。

    苏母笑着抚她的头:“终于知道点害羞了,我们家玉言啊,你也该要长大了……”说着说着,声音似乎有点哽住了,苏玉言窝在母亲肩头,忽然有点想哭,但更多的还是欣喜啊。

    被禁足的那几天她竟一点也不觉得慌,照样把自己喂得白白胖胖,也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知道,沈烨一定会有办法,天底下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她的沈烨,总是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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