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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砰!”

    屋子里响起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其中一个没碎的碗在地上滴溜转了几圈,滚向门边。

    送饭食的侍女已经见怪不怪,沉默地扫洒屋子。

    “不要送了,我不吃!”虞长生怒道。

    “殿下……”空雀为难地唤她,“你不要和自己身子过不去。”

    “放我出去。”这是两日来,虞长生最常说的话。

    那日虞长生拿刀胁迫吕非离来相见,为杜绝她寻短见或是再威胁他,吕非离将屋内所有锋利的物什全部撤走,还在屋外上了锁。

    只在一日三餐,虞长生才能见到外面的人。

    这让本就无望的她,愈发绝望。

    她不想对秦微雨之事回天乏术时,还被吕非离锁在此地。

    她要离开,只剩下绝食这一个法子。

    “可……公子不让你走。”空雀叹息,不知两人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虞长生看出空雀对自己有恻隐之心,想央求她相助,急急起身走向她时,但两日未尽水米,才走出一步,便晃晃悠悠起来。

    “殿下!”

    空雀连忙扶住虞长生。

    虞长生脑中天旋地转,浑身绵软,不由得跌坐在地。

    空雀见缝插针,立即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虞长生本能地喝了一小口,温热的茶水滋润着她干裂的唇舌和喉咙,下一秒,她便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抗拒着打翻了茶杯:“我要见他……放我走……我不要被关在这里。”

    “好……殿下,你先吃些东西,我一定把公子带来见你。”空雀语气焦急。

    虞长生虚弱地握住空雀手腕,眼神却定定地望着她:“不,他先来。”

    空雀神色凝重,走入离虞长生屋子最远的房间,这一处侍卫重重,尽数都是金陵卫。

    吴良握刀站在门前,与空雀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复杂。

    空雀从袖中拿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重锁。

    地上躺着黑铁锁链,全是金陵卫用来压制凶犯的器具,让人寸步难行。而这些东西如今都在吕非离身上。

    锁链捆住吕非离的手脚,让他只能在方寸之地活动,此时他正躺在床上,细细一闻,便可发现屋内血腥气浓重。

    吕非离肩上那道伤口,被他反复刃开,久久不能愈合。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吕非离睁开眼睛,眸中一片灰暗。

    “公子,”空雀语调滞涩,“殿下还在绝食,她要见你。”

    吕非离眸光闪烁:“她要见我做什么?”

    “殿下不愿被锁在将军府,她要离开。”

    “不能离开。”吕非离虽虚弱,这句话却斩钉截铁。

    至于为什么,他说不清,但是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告诫他,不能让虞长生离开这里。

    “可是……公子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空雀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殿下?”

    “为什么?”吕非离喃喃重复,“说我像个疯子,一会想杀她,一会想杀自己吗,可是连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如今这般境况,她会信吗……”话落,脑子又似钻进一个小人,不停地刀劈斧砸,头痛欲裂。

    空雀见他紧闭双目,身子僵硬,便知吕非离又犯病了。

    吕非离强自忍痛,压着声道:“……等头痛过去了……我就看她……”

    每每头痛过后,便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虞长生很累,累得几乎躺在床上,就想睡过去。

    但她在等吕非离。

    良久,吕非离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开门。”

    虞长生坐起身,恰逢吕非离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手里端着饭食。空雀在吕非离身后,手里拿了一把剑。

    虞长生收回目光,落在吕非离身上:“放我走。”

    吕非离不答,朝身后略略看去,侍女受意,摆好膳食。

    吕非离坐在桌边,声音平淡:“你要见我,我来了。吃点东西吧。”

    “放我走。”虞长生继续道。

    二人各执己见,谁也不肯退一步。

    在虞长生看来,吕非离愿意来,证明她的命还有些微薄之力,不如趁热打铁。

    生命最后的时刻,她不想被关着。她当然还想翻盘,可是似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供她挥霍了。

    “我不会放你走的。”吕非离低声道。

    “我还能对你们做什么,只要你在,我对金陵卫的命令相当于无效,皇权根基不稳,我也无法借助虞致做些什么,更何况,你们定然不会让我与虞致见面,不是吗?”

    虞长生说了一连串的话,有些气喘,喉头漫上痒意,让她忽然呛咳不已。

    “你这副样子,还想走到哪里去!”

    说罢,吕非离端起茶杯走向虞长生,摁住她后颈喂水。

    虞长生一面偏头挣扎,一面抵住他胸口推拒,丝毫未注意到他骤然苍白的神色。

    “我不喝……我不喝……唔——”

    她抗拒的声音被堵住,吕非离的脸与气息近在咫尺,从他口中渡来温热的茶水,一半溢出,一半被她喝下。

    吕非离随手扔掉茶杯,双手一起拢住虞长生,她又瘦了,瘦的仿佛只剩下骨头……

    酸涩从心口、眼里、鼻端一起冒出来,吕非离痛苦又怜惜、无奈又粗暴地吻着虞长生。

    虞长生使不出力气与他对抗,呼吸被攫取,无力感弥漫四肢百骸,又激起满腔怒意。

    屋内的侍女皆低头不语,空雀目光难言地望着二人,眼神里流露一丝感伤。

    二人忽地松开彼此,不约而同地吐出一摊血。

    空雀陡然触目惊心。

    不知是谁的血呛进对方口中,还是双双吐了血。

    虞长生肺腑灼痛,喉头如同含了一块粗粝的石头,她望着吕非离吐出来的血,并未多想。

    吕非离收敛眉目,抹掉唇边血迹,偏头望向空雀。

    空雀重新端来茶杯。

    吕非离声色冷淡:“你再这样作践自己,我就把账全部算在虞致身上。”

    虞长生一僵,怒目而视。

    吕非离不闪不避,平静地对上她的视线,眉梢一挑:“哦,还有那个木子。”

    “你……”

    虞长生扬手要打他,却被吕非离攥住手腕,强迫她接过那杯水。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否则我就让他们不得安宁。”

    “你可以出去,但仅限将军府,不得踏出府邸。”

    虞长生捏紧手中的茶杯,若她力气足够大,茶杯一定在她手中碎裂。

    吕非离松开手:“现在就照我说的做。”

    屋内寂静半晌,虞长生终于喝了杯中水,方要下榻去桌边时,吕非离蹲下身,替她穿好鞋履,再将她抱去。

    虞长生腾空,心头讶异,余光看见空雀神色似有些紧张忧虑。

    须臾,惊讶被虞长生压下,面色重新变得冷硬,对于吕非离神经质般的矛盾行径视若无睹。

    反正好像从以前到现在,她病弱时,总能得到他多一分的耐心与看顾。

    也许是吕非离骨子里养成了这种“犯贱”的习惯。

    虞长生确实饿了许久,桌上的膳食非常清淡,没有油腻荤腥。她一勺一勺将粥送入嘴里,身体得到熨贴,让她精神活络些许。

    她吃得慢,心中思绪不停。

    她要这样活多久。吕非离要一直关着她,为了报复她曾经对他的所作所为吗。

    她仿佛一个跳梁小丑,前面蹦得多么欢,现在就多么落魄无能为力。

    只能这样了吗?

    似乎只能这样了,她明明不想潦草收场,她只是不愿听从规则,不愿接受既定的命运而已……

    勺子再入碗中时,视线里伸来一只手,阻她进食。

    虞长生抬眼。

    吕非离:“够了,不要一下吃这么多。”

    虞长生低头,才发觉自己直接对着盛粥的海碗吃着,心中的怒意与迷茫促使她不断进食,到这时,肚腹里饱涨感十足。

    虞长生看着那只握住她的手,眸光不禁发酸,立即眨眼忍住,松手放下勺子,再从吕非离手中挣脱。

    “虞致还小,你若好好教,他会长成一位好帝王。”

    吕非离拧眉。

    虞长生仍旧垂眸:“我知道你恨皇室,但有一件事,你知道或许会更好。”

    “我父皇没有对大将军下手。”

    “他是想削弱将军的权势,虞见末洞察了父皇的心思。他一心想博父皇欢心,得父皇重视,而不是因为皇子微薄,他年龄合适才当选东宫太子,所以暗中对将军下手。”

    “金陵卫都将这些记录在册,你可以去看看。”

    半晌,虞长生都没听见对面的声息,凝了须臾,继续道:“如果可以,不要牵连虞致。他虽是皇子,但因母亲出身,在宫中自幼不受待见。除去血缘与身份,他没对将军府做任何事情,而出身也非他能选择。”

    说完,虞长生心中忽然有股难言的感觉,她在做什么?所有事实都表明一个迹象,这是既定的世界,她下意识地希望吕非离好好对待虞致,可在谁人也不知道的“天命”中,虞致注定会被吕非离当作傀儡。

    “我不会教他,如你所说,我恨皇室。”吕非离一字一顿道。

    虞长生笑了,果然如此。

    吕非离:“要教便自己去教吧。”

    虞长生愣住,抬头去看吕非离,后者脸上波澜不惊,她忽然问道:“你会放我离开?”

    “不会。”

    吕非离毫不迟疑地回答,至少现在不会。

    呵,虞长生心中冷笑,与吕非离对望着,二人静静看了片刻。

    虞长生目光渐渐迷离,脑海里浮现吕非离战死沙场的画面。

    秦微雨和陆行止,将他斩落马下。

    虞长生忍住忽然决堤似的哽咽和无力,倏忽间似一切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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