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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钦南将府里上下的人都清理了一遍,又在姚枝雪的院子外新添了不少人守着,对她的饮食方面看管得更加严格,饶是如此,他也总是觉得不放心。

    不过姚枝雪的病倒是好得很快,一两天的时间就恢复如初,甚至看上去比前几天精神更好,见她这样,他才松了一口气。

    恰逢休沐,姚钦南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

    姚枝雪一想到出去可能会遇到舅舅一家,心里就不太想出去,但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

    总是要面对的。

    派人打听过后,她便向姚钦南提出想去西园。

    西园是文雅之地,多得是文人墨客,然而盛名在外,久而久之去西园的反倒是些附庸风雅,贪图虚名之徒。

    姚钦南一听便皱起了眉。

    但毕竟首要目的是陪她散心,也就同意了。

    兄妹两个早早出了门,乘着马车晃晃悠悠赶到了西园,一下车就看见了不少文人。

    远远望去,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大差不差,头上带着白玉冠,腰间配着品质一般的玉佩,手里的扇子上还有名家题字,不过十有八九是赝品,若是被人发现也只会说自己是遭人蒙骗,然后第二日再换另一个赝品带来。

    姚钦南带着她没走多远就有人摇着扇子前来攀谈,说话间还时不时打量着二人的穿着。

    毕竟是混过官场的人,他几句话就将人糊弄走,带着姚枝雪品鉴悬挂着的名家字画。

    他在鉴赏一道上也颇有心得,讲解时侃侃而谈,结果又吸引来不少人。

    “这位仁兄,小可今日得了几幅字画,不知能否请兄台为我辨一辩真假?”

    不等姚钦南说话,姚枝雪先替他应了下来。

    “好啊,我也想看看。”

    来人见姚钦南没拒绝,神色大喜,便喊来几名家丁将字画铺在桌案上。

    “如何?这可是我重金收购得来的。”

    字画一铺好,不少人都说出自己的见解。

    争论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众人对几幅字画的真假都有了定论。

    期间姚钦南一直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最右边的那幅画。

    书画主人问起,他看向身边的姚枝雪,“你觉得如何?”

    姚枝雪道:“字我看不出来,不过这三幅画里,只有右边这幅不错。”

    书画主人一听,问道:“姑娘的意思,莫非是只有这幅是真品?”

    这与大家的定论相同,众人都认为最右边的是真品。

    姚枝雪摇头,笑道:“不,这三幅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书画主人一脸讶异,“那姑娘为何说这副画不错?”

    她莞尔道:“我的意思是右边那幅的作画之人画技高超,相信用不了几年定能闻名于众,届时,这幅画的价值可不比真迹少。”

    其实她画技一般,赏画最多也就只能辨个真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幅画乃是陶青所作。

    以陶青那以假乱真的技术,若不是他作画时她恰巧得见,还真不一定能看出这幅画的真假。

    姚钦南道:“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

    显然,他也早就看出这幅画与当初姚枝雪给他看的那幅寒竹图的主人是同一个。

    书画主人犹豫道:“依兄台看,莫非果真如这位姑娘所说,这三幅都是假的?”

    姚钦南颔首,“是。”

    每个人的作画习惯不同,尽管陶青仿画时已经很是小心,却还是无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细小的习惯。

    不过他们这么说,人群中却有人道:“怎么他说是假的就是假的,我看这幅就是真的。”

    话音刚落,另一人立马扯了下他的袖子,低声道:“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看了一眼姚钦南,道:“那位可是圣上钦点的探花,据说本来是状元,圣上见过他后,因其美姿仪,才又改的探花。”

    那人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看过字画后,姚钦南带着她在九曲回廊散步,迎面却又来了位姑娘,气度非凡,尽管穿着一身并不显眼的衣服,却也十分贵气。

    姚钦南看清之后脸色微变,对姚枝雪道:“我还有些事,你先在园中待着,不许到人少的地方去。”

    姚枝雪正想着找借口离开,闻言乖巧应下。

    她离开后,姚钦南才对着那位姑娘道:“殿下身体金贵,怎么会来此处。”

    李月情勾唇一笑,抬手抚了一下鬓边的步摇,道:“我说怎么请不来你,原来是佳人有约啊。”

    说着,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姚枝雪的背影上。

    姚钦南肃着脸道:“请殿下慎言,那是臣的妹妹。”

    李月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紧张什么?我知道。”

    她抬手去摸他的脸,又被他不动声色的偏过头避开。

    嘉贵妃圣宠正浓,她又是嘉贵妃唯一的女儿,从没有人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

    可她面上却没什么变化,指尖擦过他的脸颊,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好好的,生什么气?”

    姚钦南:“……”

    他虽然无法真正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一般人绝对看不出他的心思。

    只有这位六公主。

    好像不管他在想什么,只要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上片刻,就能准确无误地看穿他。

    真是……令人生厌。

    “怕我?”她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我早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

    她像是忽然失了兴致,懒懒道:“这地方乌烟瘴气的,过来,陪本宫走走。”

    她这句话用了“本宫”二字,他明白,这是在警告他。

    先前避开已经惹了她不快,这次根本不容他拒绝。

    实际上,拒绝与否,选择权也从未在他的手上过。

    -

    姚枝雪对她的那位表哥也还算是熟悉。

    攀炎附势、贪慕虚荣、喜好美色,整日里做着能被富家小姐看上的美梦。

    若他来了燕京,肯定不会不来西园,派人打听过后更是直接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又绕到前院,慢慢走上了那么一圈,果然,她的表哥已经远远跟在她身后。

    方才点评字画一举于她而言已经算得上张扬,这些都是为了引起她表哥的注意,而他也如她所想的上钩了。

    她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不过走得不算太远,只要她喊一声,立刻就能有人赶过来。

    姚枝雪越走越慢,行至桥上,一阵风吹过,手一松,帕轻飘飘地随风落下。

    她轻呼一声,作势伸手要拦。

    “小姐小心!”

    即使过了这么久,听见赵子华的声音,她还是会忍不住害怕,好在赵子华没有注意到。

    手帕落的位置也巧,刚好挂在了一朵栀子花上。

    赵子华连忙走过去,弯腰捡起了手帕。

    他将手帕双手奉上,语气里满是谄媚,“定是这手帕将那下面的花认作了小姐,才会飘落在上面。”

    姚枝雪微微后退了几步,行礼道:“多谢公子,放在桥栏上就好。”

    赵子华闻言,恍然大悟道:“是我冒犯到小姐了。”

    他这才将手帕搭在桥栏上,又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姚枝雪走过去,忍着不适将手帕收好。

    “我听公子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赵子华道:“小姐聪慧,我是因为一些家事才来到京中。”

    姚枝雪闻言,面上带着担忧,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事?”

    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切,又柔声道:“公子别误会,我只是想着或许能帮上忙呢?”

    赵子华初来京中,见她对自己这么关心,还真以为自己是被她看上了。

    他脸上的喜色都盖不住,清了清嗓子,道:“不劳小姐费心,是家中父母年纪大了,心里记挂着一直在外的妹妹,又听说京里有她的消息,这才找了过来。”

    姚枝雪闻言一愣。

    他的妹妹……那不就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前世爹娘明明是在岭南遇到的,又怎么会在燕京?

    这么说,爹娘这次会在燕京遇到她?

    一时间,姚枝雪不知是不是该感慨命运还真是天注定。

    那她呢?

    她的结局会与前世不同吗?

    姚枝雪道:“既然如此,公子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来找我就是。”

    说完,她刚好看见远处走来的姚钦南,便找借口离开了。

    赵子华还痴痴地看着她袅袅的身影,兀自做着被贵家女看上的美梦。

    等她走出大远才想起还没问她的名字。

    姚钦南带着她上了马车,见她一副黯然的样子,便问道:“在想什么?”

    姚枝雪靠着车壁,神情疲惫。

    “哥哥,人真的能够改变命运吗?”

    姚钦南沉默片刻,道:“事在人为。”

    她一怔,随即笑道:“不错,事在人为。”

    当夜,临近入睡时,房间外闹哄哄的,姚枝雪喊来冬晴,“怎么回事?”

    冬晴道:“好像是公子在抓什么人,不过公子说了,让您不用管。”

    姚枝雪便也没在意。

    冬晴熄了灯之后睡在外间,内室只在她的梳妆台上留了一盏小灯,外面罩了颜色略深些的灯罩,免得影响到她入睡。

    然而姚枝雪刚躺下,没一会那盏灯就熄了。

    “冬晴?”她摸向枕边的玉盒,打开之后,皎皎的光盈了一室。

    “……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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