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丝带从上到下紧紧箍住罗最的身体，她觉得身上的血液仿佛冻住了一样。

    “你想让我做什么？或者说，你想做什么？”

    时然绕到她面前，稚嫩的面庞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她笑着，“你还没资格知道我想做什么，我承认我太急不可耐了，你还需要经过更多的考验。我来找你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太过心高气傲，要想玩转混沌时代你还差得很远，耍小聪明逼我出来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来了，可你能做什么？做我的蝼蚁？你的世界里有这样一句话——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说的大概就是你了。”

    “你这样贬低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加入你？”罗最似乎毫无波动。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整个混沌时代都是我的，我想让谁加入就让谁加入。你应该庆幸自己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不然你早就消失了。”时然甩着手里的枪，悠悠地挪步，“我比你想象得要强大。”

    “你对我一无所知，我却掌握了你的一切，你翻盘的概率近乎为0，可皈依我，你不仅能活下去，还能得到精神上的升华……这是属于我们的世界，我们都是强者。”

    罗最基本断定了她就是一个疯子，做着统治世界的梦的疯子。

    “你已经掌控了这个世界，你还需要什么？”罗最渐渐冷静下来。

    “我说了，别套我的话，你不配知道。”时然的眼神变得狠厉，“你连最基本的任务都还没有完成。”

    罗最想，这是一个没有逻辑，说话自相矛盾的疯子。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她创造的，那么她想统治的，大概不只是一个混沌时代。为什么混沌时代叫做混沌时代，她以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她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这里的文化文明不受历史的限制，也没有时空的调控，来源于现实世界，又脱离于现实世界，像一只手在盲盒里随意抓了一把，东拼西凑用来自不同国度和时空中的元素拼凑出了这个世界。

    跟时然的这次偶然会面，她并不是毫无收获。

    “你说完了吗？”罗最蓦地开口。

    时然怔了一瞬，罗最身上的红丝带骤然断裂。

    “既然了解我，就不应该对我使用异能。”

    她有护盾，还有异能反噬。

    红丝带从地上蔓延伸展，攀上了时然的脚跟。时然没有挣扎，她在红丝带即将缠上自己的肩颈时勾唇一笑，“你觉得这样能杀死我吗？”

    “在我那个世界还有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罗最冷静地走向她，“我不觉得这样能杀死你，但能消灭我梦中的负面意象。”

    她开枪，看着时然如同那些怪物一般倒下去。但她知道，时然没有死，她永远存在她的噩梦里。

    但那又怎样呢？

    她会毁掉她，毁掉这个世界。

    “欢迎来到我的梦境，我知道你没有远去，我永远恭候你。”

    --

    罗最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她上班要迟到了。

    既然已经迟到了，那就不用赶了，她翻身下床，习惯性地去量了身高，还是一米七二。大概是她底子不好，所以秦允的药也没什么用。

    她出门拿了羊奶，敲响了罗优的房门。罗优已经在桌前做了一小时的试卷了，她疑惑地问罗最：“姐，你今天放假吗？”

    “起晚了，”罗最把羊奶瓶递给她，“你不用做试卷了，入学名额我给你搞到了。现在收拾东西，跟我去情报局。”

    “啊？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罗优一头雾水，她去情报局干什么？还有——入学名额？

    罗最说：“原因你不用知道，从今天起，我们搬去情报局员工宿舍住。”

    罗优心里突然有些忐忑，试探着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去那里你会安全一些，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好吗？”

    罗优点点头，“我马上收拾行李。”

    她无条件信任姐姐。

    罗最把罗优安排好之后去了办公室，打卡机显示她迟到了一个半小时。

    米裴眨眨眼，抱着两个保温杯走过去，“睡过头了？今天有早会呀，就我们小队人不齐。不过队长说不用催你，他给你记出勤。”

    她递给罗最一个保温杯，小声咕哝：“这是队长给的，说对身体好，我估计能提高生命值，就是有点儿难喝——”

    罗最接过保温杯，面无表情仰头喝下，顿了会儿说：“没涨数值，别喝了。”

    米裴整张脸皱起来，“你受什么刺激了。”

    祝云章座位上的警报器突然发出警报声，他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关掉了警报器，随后站起身对几人说：“有任务了。”

    与此同时，罗最脑海中的机械音——【新任务到达】又响了起来，她在脑海中调出面板，按下了静音键。

    吵死了。

    “这次的任务是消灭非法变异者。地点在贫民区，自由程度高，保护好自身安全即可。”祝云章看完简报，在车里对大家说，“第四小队跟我们一起出任务。”

    米裴觉得好笑，凑到罗最耳边：“那我这次必须保护好自己啊，万一伤了残了让宁芙给我治怎么办？”

    狄纪问：“不就是个B级任务吗，需要两个小队一起？”第四小队怎么还存在着呢？

    “或许是最近非法变异者这种身份很敏感……嫌犯X也很有可能藏匿贫民区。”祝云章说。

    他看了眼紧闭双眼靠在座位上的罗最，关切问：“罗最，昨晚没休息好吗？需要休息的话，我可以给你准假。”

    “不用。”罗最没睁眼，“多在员工宿舍门口派点安保就行。”

    祝云章表示同意。

    第三小队到达贫民区时，展清嘉刚领着队员下车。

    她越过祝云章跟罗最打了个招呼。

    祝云章没有表现出不爽，反而很绅士地询问展清嘉的计划。

    展清嘉抑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随意道：“祝队长没有自己的想法吗？我收到的简报上没有写让我们联合行动。”

    况且就他们这种关系，怎么也想不到一起行动那儿去吧？多半又是一个让他们竞争的名头罢了。祝云章还能不知道？装什么装。

    祝云章微笑，“那回见了，展队长。”

    随后他回身道：“第三小队的人，我们走。”

    他们接收到的情况是非法变异者连续出现在三个街区进行了随机攻击事件，受伤人员中甚至有来自众联邦联合会的成员。非法变异者体态特征为男性，不确定精神状态，推测为不良等级；或存在异形可能。最后被发现踪迹的区域就是贫民区，他逃窜时被热心市民用菜刀击中过，预测他正躲藏在贫民区居民家中。

    祝云章让他们藏好武器，换上破旧的衣物，挨家挨户走访。

    罗最跟米裴一组。

    搜索到第二户的时候，罗最的耳机里传来了狄纪的骂街声，“服了，第四小队拉了警戒线，大张旗鼓地搜查非法变异者，西边已经被他们闹得鸡飞狗跳了，居民都不愿意配合。我们也进不去他们家了。”

    罗最从这户居民家中走出来，通过耳机问祝云章，“队长，继续搜吗？”

    “拉警戒线吧。”

    “OK。”罗最把脏臭的外衫从身上扯下来，打开背包，拿出一条长带子。在东区的入口拉好了防线。

    然后再拿出一个扩音器。

    “这里是情报局第三小队，搜查非法变异者，请各位居民配合。”

    米裴也跟着喊起来，“嫌犯自首不杀哦。”

    喊了会儿后，她转头跟罗最说：“我们人手不够呀，咱俩就一直守在这儿吗？第四小队的人比我们多一些。要是第三小队和第四小队一起行动，抓个非法变异者绰绰有余。诶，你说，情报局派两个小队，会不会不是让我们竞赛，而是想教会我们一个道理——唯有团结，才能成功？”

    “你寓言故事看多了。”罗最放下扩音器，抱臂站在一边，思考后开口，“我们不能只守在这里。”

    --

    展清嘉冷冷地看向脚底下疼得龇牙咧嘴的人，“如果人不是藏在这里，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进去搜？”

    她的白金色卷发凌乱地扎在脑后，被风一吹，发丝飘舞在她的眼睫边，显得她的眼神更加凌厉。

    她对身边的伍梵使了个眼色，“还不进去，等什么？用你的鹰眼好好看仔细了。”

    展清嘉收回脚，跟在伍梵身后进了门，逼仄的房间让展清嘉不愿再跨步，片刻后，伍梵指向西面的一堵墙，轻声说：“这有一个暗门。”

    展清嘉翻了个白眼，“你非要我说一句你才动一下吗？打开。”

    伍梵推开暗门，想起展清嘉的话，继续往里走。

    暗门中一片漆黑，展清嘉跟在离她半步距离的位置，越往里走，黑暗却渐渐明晰起来，最终伍梵透过暗间墙角缝隙投射进来的光线看到了一滩粘腻的物体。

    展清嘉眯起眼，似乎在打量这个“物体”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突然，阴湿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带着惊喜的暗叹：“嘉嘉？”

    伍梵口袋里的通讯器闪着绿光，将这声低呼传进罗最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