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无敌大笨蛋……”
明日奈把这句话念了出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确认她看清之后，狗卷棘神色如常地将手机收起来，放开她，默默退回到安全的社交距离。看上去十分坦然，十分没有偷偷对老师恶作剧的自觉。
就像他已经这样评价过一万次。
明日奈愣了愣：“我是有听说五条老师和学生们的关系很亲密……”
但是是亲密到可以喊“笨蛋”的程度吗？
狗卷棘应该读懂了她的顾虑，很快补充道：【这是五条老师亲自认同的评价。】
明日奈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然而什么都没有找到。他真是好认真，衬托得整个场景有些荒诞。
“是吗，这样啊。”
她开始给自己洗脑，尝试接受这个设定。
狗卷棘抬头看向楼梯上方。
【五条老师在上面吗？】
“嗯。”
他好像有事要同五条悟谈。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远。
和五条悟在一起，总不至于有危险吧。
这样想着，明日奈决定暂且原谅没能做到“寸步不离”的薰。
被狗卷棘这样一打扰，她甚至有点忘记刚刚在忧郁什么，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段空白记忆。仔细回想一会才勉强记起来，好像是因为五条悟不怎么正式的指控。
——但是和“超级无敌大笨蛋”结合在一起，忽然失去生气的理由。
指控被强行降级成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明日奈在狭小的楼梯间伸了个懒腰，拍拍双颊，为自己重新输入活力。
恢复活力的明日奈元气满满走向餐桌。
远远看见薰一手放在桌上撑着额头，困得睁不开眼，看见她终于来了精神：“奈奈！快来快来！”
薰一脸兴奋拉着她坐下，展示自己护了很久的成果：“当当！每种口味都留了一份，我是不是很棒！”
明日奈看着面前满满一盘切角蛋糕陷入沉默。
由许多蛋糕的一角组成的散装拼盘，真是沉甸甸的爱。
可惜她对蛋糕没有爱。
拿起叉子戳戳：“这是……你吃剩下的？”
薰的热情不减分毫，将盘子继续向她这边推，边推边神秘兮兮地说：“我和你亲爱的狗卷先生打了个赌。”
明日奈习以为常地略过奇怪的前缀：“什么？”
“赌你会先尝哪种味道。”
薰将她的手扒拉远一些，拿出手机开始录像：“等我喊三二一你才可以吃哦，我要保存好证据，免得他待会反悔。”
明日奈看着薰摆弄手机选角度，试图将她和餐盘都塞进镜头里。余光瞥见二楼栏杆附近，狗卷棘正和五条悟相隔不远并肩站着，注意到她看过去，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略抬了抬同她打招呼。
于是她忽然想起不久前收到的两条消息。
【巧克力，还是草莓？】
【薰帮你选了巧克力。】
——薰选了巧克力。
“三，二，一！奈奈，看我！不是……看蛋糕！”
明日奈十分听话地将视线挪了回来，然后一叉子戳在半颗草莓上。
那个瞬间，感觉薰好像凝固了。
但是身为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薰的悲伤只延续了短短数秒，理智迅速占领高地。先是将“证据”送进垃圾箱毁尸灭迹，紧接着冷静分析道：“你们是不是作弊了？”
明日奈：“没有。”
“不可能！你刚才往那边看了好久以为我没发现吗，他肯定偷偷告诉你了！”
明日奈：“没有。”
薰皱眉叉腰凑近，盯了一会：“……他是不是发短信告诉你的？”
明日奈立刻开始后悔为什么收到短信后没有第一时间删掉。但是这个念头一出现，忽然愣住：她为什么也开始配合了啊！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也在变笨，明日奈忍无可忍，对着薰婴儿肥的小圆脸一阵搓揉：“好幼稚啊！”
好幼稚啊！薰！
以及好幼稚啊！另一个偷偷告密的家伙！
连这种幼稚游戏都要提前上手段，更幼稚了啊！！！
打闹玩累了，一大一小终于休战。明日奈意意思思每种蛋糕都尝了一点，发现无一例外甜得她舌头发麻，最后还是都推还给薰。
“所以你们的赌注到底是什么？”
薰苦着脸：“他说如果我赢了，以后你们聊天的时候，就不会不理我。”
明日奈假装惊讶：“我们没有不理你。”
薰委屈巴巴控诉：“你有。”
明日奈摆手：“没有啊，没有的，你看来的路上，我们多照顾你啊。”
薰被大人的厚颜无耻狠狠无语到，憋了半天发作不出来，转向一边用力“哼”了一下。
担心她没听到，更大声又“哼”了一次。
结果明日奈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过和小孩子开玩笑还是要注意分寸，明日奈很有分寸，立刻开始哄：“那你如果输了呢？”
“也没什么，就是把刚刚买甜品的钱还给他。”
明日奈思索这个“也没什么”的含义，半晌问道：“你……没有注意金额吗？”
那是很大一笔钱呢。
“我看到了啊，”薰不以为意报了一串数字，“还好吧，也没有很多。你觉得很多吗？”
明日奈不由产生一丝丝怜爱。
赢了赌注，只是参与聊天而已，输掉却要搭上那么多钱，是因为她觉得用这些钱换取交流的机会很值得吗？
这几年，她多数时间都不在总部里。薰年纪这么小，性格这么差，嘴巴这么毒，还这么没有礼貌，该不会完全交不到朋友吧？
明日奈酝酿着安慰一下，就见薰扣着手指接道：“不会吧，你真的觉得很贵？我接一单生意可以赚这个的十倍哎。辅助监督的薪水这么低吗？”
明日奈还没开口，已经被骂到了。
明日奈决定不开口，并且想把“开口”明码标价售卖给薰。
眼见她表情越发奇怪，薰又不知道是为什么，想了又想，拐向另一个话题：“我打听到了，他们口中的虎杖老师正带着几个学生训练，其中就有井上和彦，一时半会不可能结束。”
勾勾手指让她靠过来，耳语道：“一年级的学生们有射击类课程，每个人的枪是单独的，就在旁边射击馆，想不想去看看？”
井上和彦的枪？
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
狗卷棘还和五条悟在一起。明日奈语重心长：“两个人一起过去目标太大，你就在这吸引他们注意，我先去观察一下。”
薰表面乖巧应了，她刚一走就开始对着狗卷棘信息轰炸：
你是不是作弊了？
你答应不会骗人！
我们奈奈只喜欢诚实的！
学生的枪的确放在射击馆，只不过锁在特殊的柜子里，等明日奈需要破解密码的时候还是需要喊她过去。潜在凶手有虎杖悠仁帮忙盯，潜在受害人有五条悟帮忙盯，有这两大杀神挡在前面，她就可以放心做现在最重要的事，那就是——
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输的！
十多种口味哎，明日奈怎么可能最先选平平无奇的草莓呢！
这是钱的问题吗？不是！这是尊严！是信任！是她十多年来对明日奈的了解！
薰誓不认输。
等啊，等啊，等啊。
对方终于回复了。
狗卷棘：你猜。
可恶啊猜什么猜她要气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