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这边林归宁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到了晌午才醒,整个人脑子昏昏沉沉,身子像散架一般,酸软无力,下肢动一下都得抖三下。

    最后她坐在床上,嘴接收着桂圆一个接一个都投喂,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小仓鼠。

    桂圆好奇这一天一夜做了什么,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神态,林归宁告诉她只是聊天讲故事而已。

    若是追问故事是什么,她将童话书里的故事搬出来,桂圆支着脑袋听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叫好,抱怨要是有人也能像这样给她讲一天一夜的故事,准乐开了花。

    林归宁尴尬笑了笑:傻孩子,这故事可不好讲……

    问到沈君尧的去处,桂圆瞪大眼睛直言沈大人今日似乎精神有些失常,居然笑了,还嚷嚷着学射箭。

    如今这会约莫有二十几个靶子要阵亡了,包子又要受罪了。

    林归宁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倒是有雅致,看来是哄好了,哄好了自己就该办点正事了。

    昨日仆人闹了这出,今日又没给婆母请安,她准又要哭着唱戏,嚷嚷自己有多委屈了,妾室爬上正位的,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伎俩。

    早就摸透了,不出一刻,婆母带着手下的李妈妈就要来院子里,还要带上一份吃食,心疼儿媳,看把儿媳累的,还受了伤。

    之后婆母就会挑错处,让她不能心软,刁仆生事终会酿成大祸,总能找到说辞来恶心她。

    果不出所料,在屋里都听到李妈妈的细尖嗓门,婆母嚷嚷着买来了桃片糕给林归宁吃。

    料定咱们家那个爱哭的国舅会拦,她急忙让桂圆出去将婆母和李妈妈请进来,这可是尊佛。

    婆母进屋时脸色十分丧气,明显被人臭骂一顿,直到走到跟前才挤出笑容,李妈妈将桃片糕呈上去。

    林归宁摇头自己没有胃口有些吃不下,让她放放桌子上,待会再吃。

    谁知道这糕饼里有没有下药……

    婆母先是叹了叹气,眼里的心疼都要流出来了,握着林归宁的手“小宁也是苦了你了,原本我想着你刚来府里不熟悉,便将最能干的女使都给了你,谁能想到在我院子里好好的,一来到你这,便没了样子,居然还伤了你。”

    林归宁强挤出假笑,把话茬扔回去“唉婆母,之前我这院子里只有夫君一人住,所以大小琐事都是您在管,自然比我清楚,下人之间有些争吵都实属正常。”

    “我刚刚嫁过来管家,这几位女使都是府里的老人,又是婆母心疼我特地送来的,我想着得敬着护着,这事要不就算了吧。”

    “你就是太心软,刁仆生事迟早会酿出大祸的,人既然给了你,要打要骂你说了算,谁不服有我给你撑着。”

    一字不差,婆母的反应全都一一验证,林归宁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有这种智商窝在小公司里当社畜,实在是屈才了。

    至于婆母这番肺腑之言,她更加认定婆母该去烙饼,这么会画饼,想必生意一定很红火。

    林归宁这时也眼泪哗哗地掉,把婆母都看呆了,满脸都是:居然比我还会演。

    她哭诉着在大宅子里生活有多不易,每一步都要处处小心,万一处置了这些刁奴,在外留个苛待下人的坏名声,这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到时候婆母还能一家一家地替自己解释不成?

    婆母闻言变色,李妈妈煽风点火,扬言林归宁说话难听,好心提些建议却被这样讽刺。

    林归宁边哭边反驳,总之就是不能如她的意,人是她们送来的,自己管不了。

    既然她们非得不知死活地跑来这里恶心我,我自然也得让他们难受难受。

    不就是装无辜嘛,这戏码我熟,就是哭得死去活来,再生气能拿我怎么办。

    桂圆站在一旁努力憋笑,身子都抖了好几下,低头假装无事发生。

    婆母一句话也说不出,一脸苦相地起身,说院子里还有事,便带着李妈妈吃瘪地离开了。

    门刚关上,桂圆就放声大笑起来,直言爽快,终于也见那个院子的人泄气一回。

    林归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婆母想看她怨气冲天的霸道样子,好出去说道说道,可她偏不让她如意,用她的招式去恶心她。

    正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便听闻府门口来了几个人,声称是国舅夫人的娘家人来了。

    林归宁:久违的亲舅姥爷又要来了……

    府外,三两个人扶着一戴遮面的女子,正吆喝着他们的国舅夫人亲戚的身份,林归宁不忍直视,丢人都丢到大街上了。

    街上的看热闹的看客的越来越多,林归宁只好乖乖地将人迎进门,想给些银子将他们打发走。

    谁料婆母大张旗鼓地要给这群“不速之客”接风洗尘,将人接到了自己院子里。

    林归宁:若这些蠢货真成了婆母的一把刀,最后被刺的也是我。

    林归宁跟着去了正厅查看情况,刚坐下,戴遮面的女子便跪下哭的死去活来。

    婆母长叹一口气,着人将她扶起来。

    “哎呀,真是个可怜人,快起来吧,小宁素来大度,你又是她的妹妹,想必不会为难你。”

    “等等,婆母这话是何意思?”

    婆母面露难色,哀叹这姑娘可怜,又是亲戚,不如将她留下做个通房妾室,给她条活路,也能为府里开枝散叶。

    林归宁铁定不答应,往日李家人为了点银子就要将自己卖了,后来叔叔又生事端,差点连累自己,若真同意她们塞个人过来,麻烦就永远甩不掉。

    直至婶婶一把掀开遮面,那女子缓缓抬起头,半张烧伤的脸上布满沟沟壑壑,嘴角也歪了些,着实将林归宁吓一跳。

    婶婶的女儿小玉居然毁容了……

    奶奶嘴里喊着“亲舅姥爷”,一边责怪林归宁善妒,为了尊荣连自家妹妹都不管不顾。

    小玉也已经哭成个泪人,跪在自己脚边求她收下她。

    可林归宁不吃这一套,起身离小玉远了些,直言纳妾之事不成,自己做不了主,若婆母喜欢,便同沈君尧说去。

    “小宁,这可是你的妹妹啊,如今她毁了容,日后怕是嫁不出去,你就不能懂事点嘛。”

    “婆母真是心若菩萨,可难不成这世上所有的是非都是看谁可怜吗?我若不可怜我就应该事事隐忍吗?官人的脾气您也知道,我哪敢唆摆他的事,若因为纳妾将我休了,谁会可怜我?”

    婆母如鲠在喉,脸瞬间耷拉一大截。

    这边奶奶又开始撒泼打滚,婶婶也满脸怨气地瞪着林归宁,这家人像是要活吞了她。

    果然对这种人,就不能做圣母,越是让步,他们越嚣张,索性直接不要帮,最不济也只是落个话柄。

    反正在婆母嘴里,自己的名声早就被折腾烂了,京城人人皆知国舅夫人蛮横霸道,粗鄙不堪。

    看着这群糟心的人,林归宁借口身体不舒服便逃了,躲进屋子里讨个清静。

    回到屋里她听着桂圆数不清的夸奖,这么难缠的事居然都解决了。

    林归宁只是趴在床上摇了摇脑袋,这事才刚开始,李家人和婆母可谓蛇鼠一窝,她得赶紧休息一会准备接招。

    果不出所料,当日夜里小玉便跪在门口不起来。

    不过那又怎样,是她自己要跪的,那便跪下去吧。

    她坐在屋中吃着零散点心小吃,同桂圆嬉笑打闹,突然门被推开,沈君尧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见他脱下外袍,蹲在自己面前,说外面有个女子在跪着,冻的瑟瑟发抖。

    林归宁听了顿时觉得没了胃口,放下点心,一把捧住他的脸晃了晃,他还真是个红颜祸水。

    而后她狠狠亲了他几口,嘴都木了,又麻又酥,沈君尧也乐开了花。

    “既然是纳妾,那便打发出去,为何让她跪着?”

    “沈君尧,原本我以为你很聪明,现在看来,也有你不懂的事,若她是旁人,便都好说,可她偏偏是我婶婶的女儿,得想个更周全的法子。”

    沈君尧瞪大眼睛,疑惑扭头看,怕是刚才没认出来门外跪着的女子。

    林归宁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沈君尧觉得她确实可怜。

    可怜?可怜你去收了她,好好疼疼她。

    林归宁的醋坛子都打翻了,可他却露出得逞的坏笑,嘴里花言巧语不断,譬如任别的女人再美,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被他逗笑,她正和夫君打情骂俏,外面突然一声呼救打断了美好。

    “夫人不好了,那女子割腕自尽了!”

    不对啊,刚才明明已经搜过身了,怎么还有工具自尽。

    急忙冲出屋,她派嘴严的桂圆去请医官,自己则是拿出干净的白布,死死摁住她的出血处。

    还好之前学过一点,压迫止血法能维持一阵子。

    而后急忙派人将院子封住,防止有人走漏风声,隔壁院的要是知道了,估计得乐地要放炮仗了。

    总算一番救治后小玉的命算是保住了,很快便苏醒过来。

    小玉眼圈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握着林归宁的手低声言道自己会安守本分,不会争宠。

    觉得她可怜,便给她另一个选择,若她想嫁人,可以让沈君尧帮忙打听一下人品尚佳的男子,若不想嫁人,可以自己做工养活自己。

    但若她执意做妾,那林归宁便会将她赶出府去,要死要活随她便。

    小玉这时痛哭出声,直言不想做妾,做这一切都是母亲和奶奶逼的。

    奶奶说过,只要小玉做了妾,那以后和国舅府能直接来往,有什么事也可以理所应当地请他帮忙。

    林归宁:这么会吸血,上辈子是蚊子的祖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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