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在下午快1点才回到酒店。时雨那边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他只能极力整合已有的线索。
知晴走近，递给他一杯水，“回秋水？”
“等沈教授结束研讨会后和他一起。”楚云接过水杯，但只是握在手上，“吃过饭了吗？”
“没呢，等你一起。”
楚云带她去酒店顶楼吃午餐，顶楼旁边还有一个小花园和游泳池。
知晴打趣道：“这不能报销吧？”
“吃就是了。”
“楚云，上次来春雨的大餐也是自费的吧？”
“废话真多。”
她轻叹口气，“你不会真在吃止行的醋吧？”
他握紧筷子，脸色很不好看，“许知晴，你知道昨天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我还有力气说话？”
“你还知道自己应该没力气说话？！”楚云止不住加大了音量，“你让我别怪他！”
餐厅里人不少，但是大家都安静吃着饭，这一下全都齐刷刷望向两人。知晴摸摸他的手安抚：“小声点。”
楚云转过头看着屋外的泳池，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泳池旁有两人工作人员，像是在打扫换水。
“真生气了？”知晴赶紧顺毛，“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这么多年我护着他确实也习惯了，我拿他当亲弟弟，没有半点喜欢的意思。”
他突然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欸？！”知晴立刻起身去追，“不至于吧？”
他不答，只是望着泳池底部，眉头微微拧起。
工作人员走过来，和气道：“两位不好意思，今天泳池不开放。”
知晴笑着朝工作人员点头，拉过楚云，“我们先进去。”
“苏止行和时雨约的两点？”
“啊？”知晴眨眨眼，“对的。”
他拿起手机，给警局同事打了电话，要求把苏止行和时雨的通讯消息截屏转过来。
“你有什么想法？”
楚云牵过知晴的手往电梯方向走去，“希望我想错了吧。”
知晴扯过他的手，“你不会怀疑止行吧？他不会这么做的！”
楚云闭着眼深呼吸了一下，极力控制脾气，“许知晴。你老实说，就算他昨天不小心勒死你，你是不是都要托梦让我别计较？”
......
他气笑：“你还真是这么想的。”
两人踏进电梯，知晴看他眉头紧锁，摩挲着他的背，“我什么都没说，你别先把自己气死了？”
“你敢不敢答我？”
“止行不会——”
楚云实在气糊涂了，一把按过知晴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她使劲儿推开，“观光电梯！！”
楚云拉着她走近房间，把门重重一摔便将她按着墙上亲。
知晴想阻一下他，就被双手反背在身后。
这人居然这时候还在吃没由来的飞醋，她觉得又可爱又好笑，便也随着他吻她，咬她。
见她不躲，楚云使劲儿亲了下她的唇角，然后搂过她的腰轻轻咬了下她的脖子。
“我承认止行对我很重要，毕竟他是我这辈子呆过时间最久的人。”知晴环着楚云的腰，“可我最爱你，你才是我最最最最重要的人。”
楚云将头埋进她肩膀，“真的？”
“嗯。我说过，你是我惟一真正舍不得的人。”
他眼底和嘴角都挂上笑意，“亲我一下。”
知晴踮起脚亲了亲他的鼻梁痣，又亲了亲他的嘴唇和喉结。
他眸色变暗，“要不是有事，现在就把你抱床上去。”
楚云手机消息铃声响起。
“果然。”
他拨通电话，“你们马上查喷泉是不是在昨天凌晨做了排水，查管口和附近的下水道。”
知晴惊悚地瞪大双眼，“你怀疑时雨被吸进了管道？”
楚云点点头，拉着知晴坐到椅子上，说道：“昨天凌晨一点零五分，苏止行给时雨发信息说今天两点。我怀疑时雨那时醉糊涂了，居然以为是凌晨两点，所以她就赶紧走进西北门，因为喝太多，从亭子不小心翻进了喷泉池。”
知晴补充道：“她没办法起来，扑腾几下就溺在了池子里，那里的喷泉池很大，底部应该有很大的管道用来放水，压强差把她吸进去了？”
“嗯。”
“听说时雨长得娇小，这确实有可能。”知晴垂下眼睫，“如果真是这样，她的死还得算我一份。”
“许知晴。”
她重重叹了口气，“我明白，这只是无心之失。你们公布案情的时候不会说止行短信的事吧？”
“不会的。”楚云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况且这也不是苏止行的错。一场意外罢了。”
门铃声响起。
知晴赶紧起身去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站在外面。
她笑道：“请问找谁？”
男子愣怔一瞬，“楚警官是住这吗？”
楚云走过来，“沈教授，都结束了？”
“对，可以出发回秋水了。”沈渊看了眼知晴，“这位是？”
“我未婚妻。”楚云对知晴笑道，“这就是姜星文和苏止行的指导老师，沈渊沈教授。”
*
回秋水的路上，沈渊的车开在前方，楚云紧紧跟在后面。
知晴止不住笑道：“他多大啊？看起来不像是饱受学术摧残的教授。”
“刚四十，听说很厉害，是个天才。”
“长得还不错。”
“看上了？”
知晴摸摸楚云的大腿，“我只是说在他这个年纪还不错，跟你比差远了。”
“许知晴，我这么些年完全不敢懈怠对我这张脸和身材的保养。就因为你过于肤浅。”
她大笑：“我这么些年被生活摧残得不轻，幸好你有内涵不看脸。”
楚云捏了捏她的手，“所以我才有危机感，情敌都长得比我好看。”
知晴侧过头望着楚云，“我现在亲你一口是不是会导致交通事故？”
“嗯。最好别。”
楚云的手机刚好在这个时候响了，他打开蓝牙，“说。”
“确实在下水道，人没了。”
刚刚的暧昧氛围烟消云散，车厢内的空气顿时凝固起来，“死亡原因呢？”
“法医还在验，但估计不是压强差挤迫，就是溺水窒息。”文邵恒顿了顿，继续道，“姜星文中的毒在她垃圾桶里的咖啡胶囊中也化验了出来。”
楚云皱了皱眉，“什么时候买的？只有那一颗有毒？”
“最近的购买记录是一个月之前，但不确定这颗是不是那时候买的。但确实就这一个有毒。”
“辛苦了。我现在正带着沈渊往警局去，大概晚上九点到。”
“我本来跟师父说让你回家休息的，但现在——”
楚云打断他，“没关系，破案要紧。”
“还有，苏止行应该跟这事没关系。我们想放他回去，可他不肯，非得见你不可。”
“见我？”楚云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最不想见的就是我。”
“说是要看你媳妇。”
......
文邵恒轻咳一声，“我听说那是你小舅子？怎么昨儿晚上抱着他姐姐啊？”
文邵恒并不知道知晴被楚云带在身边，八卦道：“长得是真帅啊！怪不得那些女的为他神魂颠倒。就是脾气差了些，跟他姐姐长得也不太像。”
......
“楚云？”对方啧了声，“放心，这事不会连累你小舅子和媳妇的。”
“不是？这人好像和他姐姐又不太对付？”文邵恒疑惑道，“我说找他姐姐来接他，他又说许知晴不是他姐？”
楚云终于开了口，“跟你说不清楚。你这是查案子还是查户口？”
文邵恒哎呀一声：“这不是看你开车无聊嘛？现在事儿都在法医和法证那儿堆着。”
“有媳妇陪着，有趣得很。”
......
“楚云你TM——”文邵恒像被呛住，使劲儿咳了两声，“嫂，嫂子，别生气啊，我就是胡说八道。”
知晴柔声道：“没关系。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那我就先挂了，不耽误楚云开车。”
对方挂断后，楚云才长叹一口气，“见吗？”
“不见能怎么办？”
“就在警局斜对面那个咖啡厅吧。”楚云盯着前方，严肃道，“我在警局，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
车缓缓驶进警局停车场。楚云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知晴拉过他，吻了上去，“我爱你。”
被她这么一哄，楚云什么脾气都没了，“咖啡厅的千层不错，咖啡就别喝了，要个热牛奶。”
“你也吃完饭再工作。”
“有盒饭。”楚云也帮她解开安全带，“再让沈教授等着就不礼貌了。”
苏止行等在警局门口，知晴快步跑过去，“怎么不在大厅等着？冷不冷？”
他鼻子冻得微微发红，在那张水墨画一般的脸上显出一丝俏皮，“不冷。”
知晴给他披上围巾，“我们去对面咖啡厅吃个饭。”
苏止行捧着热牛奶，垂头不敢看知晴。
“好了止行。”知晴叹道，“你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可为什么总要惹我生气呢？”
他抬起黑睫，“你不能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
“我是为了你好。你的喜欢是不理智的，伤人伤已。”
“我要理智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你。”他苦笑一声，“楚云就理智了？被你骗得那么惨居然还肯回头。”
“区别在我喜欢他。”
他突然笑出了声，“你知道宋时兰那个案子，楚云和我说了什么吗？”
知晴蹙了蹙眉，“什么？”
“他说你不喜欢他，只是愧疚而已。等到把自己所有的不甘心耗完，他就会离开。”苏止行自嘲道，“我看他那个样子，居然信了。骗子！”
知晴心里又酸又麻，“我当初对他说了很绝情的话。但是止行，我从十一年就很喜欢他。”
“我知道。”苏止行声音低沉，甚至带着哭腔，“我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止行，算了吧。”
他垂下头，“真是天道好轮回，我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这种话，现在都报应到自己头上了。”
“这不叫报应。”知晴拉过他的手，“你仍然是我最亲的弟弟。多一个人疼你不好吗？”
他缩回手，“饶了我吧许知晴。我答应你，会好好念书好好生活，没事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止行——”
“导师问我要不要出国读个博后，我觉得挺好。”他扯着嘴角，“这样你满意了？”
知晴无可奈何，但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你也长大了，不管去哪里都能照顾好自己。”
他没回话，望着她的眸子渐渐变红。
知晴见不得他这样，低头吃了口千层面，还是不敢抬头，只能抱着牛奶喝。
过了很久，她又才开口：“博后有工资，但刚去花销肯定大，我给你打五万块钱，省着点花。”
“不用。”
“收着吧。”她仰起头，生怕眼泪掉出来，“不然我都不敢梦到苏禾。”
“许知晴。没有姐姐，你还会这么对我吗？”
“嗯。”
“为了一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混账弟弟，能做到这个地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