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再说话，就这么坐到了十一点咖啡厅关门才离开。
知晴将苏止行送回学校，分别之前叮嘱他处理好冷悦水还有其他人的事。
她没说时雨是怎么死的。她知道，不论苏止行嘴上说得多绝情，这样的真相都会伤害到他。
分别后，知晴慢悠悠走在校园里，这个她呆了四年，却因为疲于生活而无暇真正逗留的地方。
“许小姐。”
她转过头，是沈教授。
知晴嘴角勾出一抹礼貌而疏离的笑，“您怎么在这儿？”
“刚从警局出来，去办公室取了东西就准备回家。”忙了一天，沈渊的脸上却不见半分疲态，“我这才知道你是止行的姐姐？”
“是的，听说您推荐他出国读博后。谢谢。”
“他很聪明，也肯下功夫。是个好苗子。”
知晴闲扯两句后打算拐出西北门回家，却被沈渊叫住，“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将车上暖气开到最大，又从箱子里拿出一瓶还有温度的牛奶，“喝了睡个好觉。”
知晴笑道：“实不相瞒，我晚餐就喝的热牛奶。”
“这个牛奶很不错，尝尝。”
知晴谢过，正要喝的时候楚云的电话打了过来。“还没回家？”
她将牛奶拧紧放到腿上，“刚送完止行，碰到了沈教授，他现在送我回家，三分钟就到。你回家了？”
“师父让我回家休息几个小时，早上六点再过去。”
知晴笑开了花。“一会儿见。”
挂掉电话后，沈教授侧头笑了笑，“你们感情很好啊。”
“嗯。”知晴抿着笑意，重新拧开了牛奶瓶。
“许小姐。”他用手阻了阻，“不好意思，我才想起这瓶牛奶放了好多天。你那边抽屉里有新的。”
“没事，那就不喝了。麻烦这儿拐进去车库。”
刚下车，楚云就走了过来。他牵过知晴，对沈渊点头道：“麻烦您了。”
*
第二天知晴醒来的时候，楚云早就出门了。
她简单洗漱完毕，百无聊赖地坐在楼下店里吃早餐。
林半生突然坐到她对面，吓得她一个激灵。算一算，两人已经四五天没见了。
他大笑，“这么惊喜？”
“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知晴目光上下扫了扫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林半生随手拿起桌上的油条咬了一口，懒洋洋道：“许知晴，咱俩大闲人做个伴呗。”
“你见不得我好是吗？”
“听说烟岚死了好几个人？”
知晴神色稍顿，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林半生。
他对案情并不感兴趣，只是戏谑道：“你敢跟无关人员说这些？”
她耸耸肩，“楚云既然告诉了我，就不是什么特大机密。而且我们不是向来共享秘密？”
“也是。”他抿着笑意，歪头道，“毕竟是死后要一起下地狱的人。”
知晴苦笑道：“我到时候还有点舍不得楚云，毕竟他是要上天堂的人。”
林半生收起笑意：“那你就晚点死，在阳间多陪陪他。毕竟你罪孽深重，没□□回转世了。”
沈渊给知晴打来电话。
她皱起眉头，犹豫之下还是接通了电话：“沈教授，是止行有什么事吗？”
沈渊的声音浑厚：“我想和你聊聊他毕业的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
她疑惑道：“止行的论文好像写得差不多了吧？”
“有点小问题。我想先和家长说一下，再通知他。”
“好的。”
挂断电话后，知晴握着手机，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
林半生见她不说话，便问沈教授是谁。
“止行的导师。说是止行的论文有问题，想跟我沟通一下。”
他吃惊道：“博士生还要请家长？”
知晴站起身，直愣愣看着林半生。
林半生一脸戏谑，“求我。”
她抿了抿嘴唇，小声道：“我觉得沈教授对我有意思。”
她抢在林半生开口嘲讽前继续：“大概率是我自作多情。但他盯着我的眼光真的不太单纯，弄得我浑身发毛。”
林半生表情严肃，“他有说什么，做什么吗？”
知晴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林半生。
林半生眉心一拧，“我送你去办公室，就在门口等着，看他能干嘛？”
沈渊看到林半生的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
知晴从进屋就和他保持距离，“沈教授，止行那边？”
他尴尬一笑，“他博士后的事，国外那边的老板跟我说现在剩止行和另一个人竞争，他还没拿定注意。”
“那您叫我来是？”
“知晓一下你这个情况。这个博后职位很宝贵，有留在国外任教的机会。”
知晴笑笑，“我会让止行好好准备。不行的话在国内找工作也一样，他高兴就好。”
“许小姐，学术圈不是埋头做实验写论文就能成功的，人脉也很重要。”
“当然。”
“我可以跟那边强烈推荐，止行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知晴听出了他的意思，但仍不接话茬，“那就太谢谢您了。等楚云忙完这个案子，我们一起请您吃个饭。”
“许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他靠近知晴，“警察累死累活挣得了几个钱？”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面不改色道：“我朋友还在外面呢。”
“我不来硬的。”他开始煮咖啡，“来点？”
“免了。”知晴不想和他完全闹僵，“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渊转过头来，稍稍扬起嘴角，气定神闲道：“我一年给你五十万，趁楚警官不在家的时候陪陪我就好。”
如此荒唐的话从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人口中说出，知晴第一反应是好笑，“原来大学教授这么挣钱？”
他倒了杯咖啡，加了同样牌子的牛奶，“考虑一下吧？”
知晴拧紧眉头，一脸嫌恶：“为什么找我？警察的老婆刺激些？”
他优雅地喝了一口，“只是喜欢你而已。”
“抱歉，没兴趣。”知晴拿起包就要开门。
他过来一阻，知晴气得大叫一声，林半生直接踹开门，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
沈渊突然像喘不过气一般摸着自己的脖子。
*
等救护车和警察赶到的时候，沈渊早就断了生机。
知晴倚着门外的墙壁，看着屋内的咖啡机。
楚云疾跑过来，拉着她左看右看，“没事吧？”
知晴抱住他，“我没事。你别怕。”
“老子在，她能出什么事？”
楚云看了眼林半生，“谢了。”
这倒把林半生噎得不知说什么好。
文邵恒走过来，“苏止行要见知晴。”
“跟他说知晴没事。”
“说了，他要见到真人才肯罢休。”
知晴安抚楚云两句，便走出去看苏止行。
苏止行看到她，紧绷的脸皮才终于松了下来。
“你别在这围着。”知晴拿出纸巾让他擦汗，“一会儿警察又要找你做笔录了。”
他摇摇头，“我才知道沈渊是这种烂人。”
“你想到了什么一定要和警察说清楚。”知晴见他不接纸巾，便替他擦了擦，“人命关天，不许闹脾气。”
苏止行眼里满是柔情，他微微抿了抿唇，“知道啦。”
“你再这样，这位帅弟弟更舍不得你了。”林半生弯着唇，慢悠悠走了过来。
苏止行难得不和人对呛。
林半生抢过纸巾，捏成团扔到纸篓里。“那傻子让我送你回去。帅弟弟呢，就受累跑趟警局。”
*
知晴坐在一个沿江的饭店里，“不是回家？”
林半生随口回道：“刚好饭点，你要饿死我？”
“吃鱼的？”
“嗯。”他扬了下嘴角，轻声道，“你喜欢的淡水鱼。”
吃饭间隙，林半生跟知晴提起过几天高中同学聚会的事。
“你也知道我在那个班不受欢迎。”知晴喝了口豆奶，笑道，“而且我也没两个看得上眼的。”
“哪两个？”
她抬起眼，“你，还有飞飞。”
林半生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嘴上却永远不肯服软，“许知晴，你把老子跟许飞飞相提并论？”
“我只是说你俩是我唯二当朋友的。”
“那你跟谁更好？”
“你说呢？”知晴无奈笑道，“我当时因为追你被全班甚至全校当笑柄。”
林半生的笑容僵在脸上，“有这事？”
知晴全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只当是年少的趣事，“都说我不要脸，还真当自己是灰姑娘？”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谁说的？”
“你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能没听过这些？你身边那些人不知道把我当笑话跟你说过多少次。”
“谁敢。”
知晴瘪了瘪嘴，“无所谓，我当年都不放在心上，更别说现在。”
林半生放下筷子，正色道：“你因为这个不喜欢我了？”
知晴没说猫的事，“我也说不清是哪个节点。总之，你不喜欢我，也不太理我，慢慢的就算了。”
“许知晴，你怎么又傻又聪明。”
她眉心一跳，“我本来就没安全感。你不用跟我说什么当时喜欢我这种话，我没感受到，就是不喜欢。”
他嗤笑一声，“得像那傻子一样，恨不得把喜欢许知晴几个字刻头上是吧？”
“是。我要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