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逐渐入夏,夜里繁星满天。

    商藤换上了更轻薄的寝衣,刚从院外逗了鱼回来,端着碗冰拿了串糖葫芦进屋,她将冰搁在桌上,褪去了鞋袜,光着足坐在椅子里,支着下巴,被正在看书的魏郢引走了所有注意力。

    自打那天施粥,那妇人的举动似乎是哪里触动到魏郢了,他再不曾去城关。

    而陈弦的远亲也和她碰面。

    那商藤自然也不再去城关,默默等待皇帝玩够了继续上路。

    她可从来不想要什么美满社稷,盛世大永,这些事,同她无关,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可那又如何,她可没说她是好人。

    魏郢懒懒地翻了一页书,越读越无趣,感觉到商藤那火热的视线,便迎着它望去。

    商藤看着他悠闲的样子,咬了口糖葫芦,糖衣又薄又脆,一口下去,山楂的酸甜瞬间溢满口腔。

    魏郢放下书,走到她身边,顺手挑了把木椅坐下,他点了点自己的唇。

    商藤微歪头,伸手横擦嘴,可惜什么也没擦到,糖渣分明没吃到嘴边。

    魏郢无奈地笑了下,摸上她的手腕,自己的唇触上她的唇,舔去她唇上沾着的蜜糖,说:“叫你过来亲咱家一口。”

    商藤上身略向后倾,碰到冰碗,碎冰斜撒,冰水顺着桌边沿流,一点一点浸湿商藤的衣袖,寒凉的温度蔓上全身,她一颤。

    两人虽总是腻在一块,可商藤还是不大习惯他的突然亲密,不是讨厌,而是害羞。

    她将糖葫芦塞给魏郢,挣脱了他的手,一想到上次夜里,那么完美的美人计都被他搞砸了——尽管不完全是他搞砸的。

    总之,很气就对啦!

    商藤哼声。

    听上去没恼,只是嗔他。

    商藤起身,想去净口,准备入睡了,却被魏郢一把按住,手臂伸过商藤的膝弯,将她抱起,她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就伸手环住他脖子,魏郢就这么把她抱进了盥洗室。

    魏郢替商藤找了根矮凳,好让她有踩的地儿,再去拿了刷牙子,为她净口。

    他很爱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照顾商藤,仿佛是为了弥补他不能让她得到男欢女爱的措施。

    魏郢不说,商藤也明白,沉默着接受这一切。

    洗漱完,魏郢便抱着她上榻,商藤背对着他换了一身寝衣。

    即便她不这样,他也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商藤更完衣,主动勾上他,缠绵许久,才彻底睡下。

    .

    “小姐呢!我要见小姐!”

    眼看着皇帝的车马马上就要行了,可还没见公主最后一面呢,急得踱来踱去,一点也不在乎身上新多出来的伤。

    “赋儿,胡闹!”郡守怒道,他有意让儿子去当驸马,奈何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婚,老脸早就丢尽。

    “奴婢说了,小姐此刻睡着呢,萧公子莫要高声喧哗,以免饶了小姐清静。”棠梨不满,傲气道,“若小姐恼了,怪罪下来,公子也不要埋怨是奴婢没提醒!”

    小梨拉了拉棠梨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这么冲动,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公主的那辆马车。

    公主明明不在车上!

    公主早就跟着督主厮混去了!

    .

    “呵,我砸了你们这破店!”商藤掀翻茶桌,一脚踩在已翻的桌边,“谁让你们胡编乱造的!?”

    身边小二赶忙躬身阿谀,苦笑安慰:“夫人您别恼,宫里的事真真假假孰是孰非,谁又知道呢,不过是一传十十传百,您只管听个乐就好了。”

    “这就是你们说十三公主养了三个面首的原因?”商藤叉腰,气势汹汹。

    好歹说十个啊!

    小二同老板慌乱对视。

    瞧她这一身,一看就是有钱人,莫非——是公主的友人?

    一个茶客看不下去了,对着商藤身边的男人说:“你就劝劝你家夫人吧,她马上就要掀了这茶馆了,女子出门在外,如此张扬,有违妇道……”

    还想指责点什么,被魏郢一道阴狠的眼神塞住了嘴,佯咳几声,赶紧起身付钱走人。

    再去看商藤时,眸光软下来,静静等她。

    商藤收回脚,拉着魏郢走,“你们这些讲书的,不会说话,便将舌头割下来扔了!”

    老板细数她砸了多少茶盏和桌椅,算明白帐后心都碎了,正想抱着小二痛哭,却见一个黑衣男子扔给他一锭金元宝。

    老板顿时不再痛苦,高兴地笑起来,向商藤的背影招手:“夫人下次还来吗,这里还有好多胡编乱造的说书人!”

    白雀腹诽黑鸮:“要我说砸了这店都成,你居然还给钱,你哪来这么多钱?”

    黑鸮漠然地看了白雀一眼,说:“那是你娶媳妇的本钱。”

    白雀石化在原地。

    .

    皇帝说要见商藤。

    陈弦说她病了。

    他说他要去探望。

    陈弦说公主需要静养。

    他终于打消念头。

    杨千婵眉头拧作一团,听出端倪。

    陈弦被杨千婵叫上马车,此时只有她二人和两个下人,翠菀和袭春都是亲近人,没什么听不得的。

    杨千婵执起茶盏,吹了一口浮叶,茶香四溢,轻抿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道:“十三公主去哪里了。”

    她陈述出来,而非提问。

    陈弦道:“妾身不知。”

    杨千婵忽地笑了,丹凤眼眯起来,妩媚诱人,左眼下的朱砂痣在光下泛着淡淡红光,“本宫想扶养十三公主,陈妹妹觉得如何?”

    陈弦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迎接审视:“娘娘有权有势,又待人极好,若能扶养十三公主,对她对圣上,都再好不过。”

    杨千婵笑出声,“陈妹妹不必紧张,本宫与你,一丘之貉。”

    陈弦不解。

    杨千婵的红唇漾出深不可测地笑意,眼底忽闪忽暗,低声说:“公主是不是跑出去了?”

    陈弦掀开眼帘,冷然似刀的目光飞在她身上,笑说:“娘娘您在说什么,陈弦没懂。”

    杨千婵一个眼神,袭春递出一把刀,搁在小案几上。

    她道:“与外男私通,下药欲谋害圣上,偷掩公主离开车队,你说,哪一项不是死罪?”

    陈弦凝神,警惕起来,手已伸到袖中,去摸藏在袖中的匕首。

    杨千婵又喝了一口茶,“本宫可以包庇你,唯有一求。”

    陈弦轻嘲一笑,“娘娘这样子,不像求人。”

    “那……逼迫?”杨千婵想了想自己的用词,挑眼看她。

    “请娘娘直言,陈弦愚笨,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本宫要刘谪的命。”

    刘谪,司礼监掌印,一生都在魏郢的掌控下的大太监,早年市井无赖,后来入宫为宦,霍乱后宫。

    陈弦眼光打定,松了摸匕首那只手,说:“为什么是我。”

    马车猛然颠簸,翠菀站不住脚,袭春抓了她一把,她得以站稳。

    马夫不好意思道:“诸位娘娘,抱歉,方才勒马急了,没出事吧?”

    袭春道:“无事。”

    案几上属于陈弦的那盏茶,就这么打翻了,茶水倾泻,翠菀蹲下身,去清理。

    “因为本宫不想脏手,又只能抓到你的手脚咯,”杨千婵耸肩,无辜地挑眉笑。

    陈弦笑了,说:“好啊。”

    陈弦起身,拉着翠菀,让车夫开门,准备回自己的马车上去,她留一句,“麻烦袭春姑娘收拾了。”

    也不拿桌上那把匕首。

    车门再次被拉上。

    杨千婵和袭春对视,摆了摆手,“本宫装得不像恶人么?”

    袭春挠了挠头,“像,但是陈娘娘似乎知道您的……站队?”

    “啊——”杨千婵拉长声音暗自懊恼,“那本宫方才装得这么劲兴,啧,没意思。”

    “喵!”

    不知从何而来的小白团子蹿上杨千婵的腿,吓得她乱慌失措,连往后坐。

    袭春一把揪起它的命运后脖颈。

    “娘娘,不好意思,这是公主的猫,给您添乱了!”棠梨站在车外,对着车窗喊道。

    雪球在空中扑着爪子。

    杨千婵蹙眉,憋了这股气,愤愤说:“无事,速速带走!”

    雪球喵喵叫起来,硬往她身上凑,她慌了手脚,赶忙下车,迎上刚要踏上马车的陈弦。

    陈弦疑惑,随后了然,笑道:“娘娘要不要同我一乘?”

    杨千婵红了脸,怒道:“谁要同你一起!”

    须臾,杨千婵坐上了陈弦的马车,执着茶盏,看了陈弦一眼,目光相对,她哼了一声扭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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