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

    魏郢躺在床榻上,榻上只有一个枕头。

    月色不算迷人,屋内静谧。

    魏郢微紧着眼皮,看上去不太好。

    多年不曾做梦,今夜却做了梦。

    还是噩梦。

    梦中闪烁的光影,零碎的片段放映着母亲一把推开他的场景,她盘着头发,已不算年轻,嫌弃地瞪他,让他滚。

    忽闪,画面变成十四个人将她四肢分扯,扯下头发,扒去头皮的场面。

    黑光炸开,又回到了过去,李公公牵着他的手,说他的母亲就在前方。

    前方?

    前方是一条长路,长路的尽头是一间沾着血迹的砖瓦屋。

    魏郢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光影的碎片闪过,变为他小的时候,坐在砖瓦屋外,惨白的脸足以说明他的痛苦。

    师父说,他变成宦官了。

    宦官也不是全都阉的干净,譬如有的只是去了部分,保留了些,有的则是阉的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

    魏郢是后者。

    扑朔迷离的梦,怎么也醒不来,他看见师父扇他耳光,还看见刘谪扯他的头发,将他往水里灌。

    最后,他看见母亲带他放河灯,母亲和蔼地笑着说:“阿郢以后都要好好的,我不要你成为达官显贵,我要你就这样安分过日子,以后娶一个媳妇,就这么简单,好不好?”

    魏郢知道这是梦,邪恶地笑,说,

    “不。”

    母亲立刻转变了态度,一把将他推入水中,冰冷的河水凄神寒骨,钻透魂魄。

    魏郢享受地体会溺死的感觉,自暴自弃。

    可他突然感觉到温暖,还有酒味。

    魏郢缓缓睁开了眼,公主正抱着他,哭唧唧的,他坐起来,抬了抬手,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商藤光着足,一路从宫城东边跑到西边,狼狈极了,她抽泣着,迷迷糊糊地说:“魏郢。”

    商藤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只这么一句话,就让他浑身僵直,他另一只手也伸出,搂着她:“怎么了,商藤。”

    商藤抬起头,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泪眼早已流干,面上全是泪痕,“你做噩梦了?”

    “没有。”他下意识反驳。

    “可是我看见你表情很不对了。”

    魏郢取掉商藤头上的发饰,让她青丝散下,又一遍又一遍安慰抚着她,“做噩梦了,满意了吗?”

    商藤隐约猜到,他那些不太好的过去,或许就是在幽州发生的,不再去提,而是说,“这里为什么没有我的枕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没有。”

    商藤从他身上离开,她的眼尾沾着红,脸颊上也荡着红晕,颇像扑了脂粉,醉眼迷离,尽管未施粉,嘴唇依旧红润。

    她解开外衣,刚脱了外衫,就被魏郢抓住了手。

    商藤不解:“阿郢不喜欢我的献媚?”

    魏郢皱眉,“不许这么叫。”

    “还是我不够漂亮么……”商藤呢喃着,微眯的眼不弯,好像真的在忧愁困苦。

    “漂亮,”魏郢给她系上衣服,暗叹口气,他是真的对她无计可施了。

    商藤漂亮,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只此一眼,再也挪不开目光,他好像掉进她的陷进里了,可他不想逃离,只想用尽全力沉溺,至死。

    魏郢说:“只要公主抱一抱咱家,就够了,不要那些别的。”

    “嗯?”商藤歪头,笑了,张开双手跪坐在榻上,环抱他。

    魏郢慢慢回抱她,她将头斜靠在他的肩膀上,丝丝暖意传进他的身体。

    “喝酒做甚么,”魏郢问,“是不是待会又要吐咱家身上?”

    又?

    商藤没琢磨明白。

    她吐过吗?

    好像吐过。

    “那阿郢嫌弃吗?”商藤挑逗着他,止不住地笑。

    “不许这么叫。”

    “哦,好吧,”商藤转头,一口咬上他的脖颈,很用力,没有慢慢加深,而是横冲直闯,贪婪地吮吸着。

    一朵暗红的花在魏郢紧绷的白颈上绽开。

    魏郢一点点抬头,留给她靠着舒服的位置。

    商藤留恋地舔了舔那处红,才继续趴在他肩头,软绵说,“困了。”

    魏郢拉开她的手,折身下榻,穿上鞋子,将她抱进盥洗室,替她洗脚。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石子路,咯得商藤的脚破了皮,魏郢半跪在地上,细致地为她清洗。

    商藤“唔”了一声,含笑看他,伸出手指去挑弄他的下颌,“阿郢心甘情愿伺候本公主?”

    魏郢寻了雪帕,将她的脚抬起,擦干。

    “不情愿又能如何呢,”魏郢擦净她的脚,想起什么,挖苦她说,“一身酒味,你是酒鬼么?要不要洗澡。”

    商藤朦胧地看他,“不要。”

    “咱家可不想挨着一个酒鬼睡。”

    商藤肆意笑起来,“那阿郢不就是逼本公主洗,还问本公主做甚!”

    商藤勉强有意识,但她喜欢这种微醺迷离的滋味,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所有的事都变慢。

    盥洗室中水雾缭绕,令她更晕。

    魏郢无奈:“酒鬼。”

    她不洗就不洗,还能脏到哪里去。

    魏郢把她抱回榻上,自己去寻了个新枕头出来。

    商藤笑嘻嘻地躺着,看着他。

    魏郢遮上了她的眼,一遍又一遍,反复亲吻着她仅有一个的梨涡。

    ……

    魏郢快睡着了,商藤突然又说话:“督主,我要吐了。”

    魏郢睁开眼,看着床顶,“吐吧。”

    “吐床上,不太好吧?”

    商藤质疑,商藤犹豫,商藤吐了。

    这是今晚吐的第三次。

    商藤睡的外边,于是吐在了床边脚踏上。

    魏郢觉得,她半夜翻到外边去躺着,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不然得吐他身上,烦倒是不烦,但是要反复起床,会吵到她。

    他知道,她叫他“督主”,就是酒半醒不醒了。

    “你喝了多少。”魏郢问她。

    商藤在空中比了个数。

    “一杯?一杯至于吐成这样么。”

    “错了,”商藤又呕了两下,“一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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