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凌

    夜已经越来越深了,可两人依旧在畅谈着,那些书画和月季好像也听进去了一般,在各自摇动着。

    风吹竹院,月上蕉窗,对景相约。

    这是两人能在之后的日子里能诉说真情的最后一次了。

    见夜色已晚,南暝就催促着公孙湘回去,若是在这里待得久了会让家人担心,又让洛寅知晓便会重重处罚。

    公孙湘再拗也拗不过南暝,只好将盒子收拾好带回去,临走前却从未提起云泽山现在的处境以及她要去往何处。

    但南暝照旧给她三道剑气防身,似乎知道此行危险。

    终于在公孙湘走后,南暝有些感伤,原来她不愿意同自己说这些了,果真如沈言所说,公孙湘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藏匿起了心中思绪了。

    明月在浮云的拥簇下若隐若现,照不清大牢中那人的面容,只知道他一直在等着。

    “大哥!大哥在吗?还没睡吧,来来来我给你备了些酒菜,快快吃些。”

    师羿冲破了看守弟子的阻拦来到牢门前呼喊着南暝,边说边将饭菜拿了出来。

    明明才吃过,现在又来,这算是夜宵吗?南暝扶着额头,心里一通拒绝。

    三年不见,师羿更加雄壮,声音也变得洪亮,不过南暝在他眼中还是以前的模样,冷俊,清颜。

    “你来做何?”

    “大哥我来看你呀,明儿啊我们就要远去四十余里外的葬芜,趁着洛寅上尊不在我这才得以见到你。”

    师羿将温酒拿出,不过他知道南暝从不饮酒,所以这是给他自己的,给南暝的则是温茶,依旧是从前那人温的。

    “所去为何?”

    “哎,你是不知道啊,现在的情况怪得很,洛寅和所有的门主都离开了云泽山,那三道长城也不起作用了,云泽山孤立无援,兰墨又独自跑到了……”

    几声咳嗽声传来,因为喝得太快,师羿被这烈酒呛到了,还好南暝在身旁为他捶着背。

    “咳……咳,兰墨这厮又一个人跑到了葬芜,而公孙姑娘和师姑娘对雷炼起了疑心,以为是他将兰墨掳去,在云升上尊的号令下我们便要去葬芜看看。”

    果真如同南暝先前料想的一样,雷炼并非云泽山之人,不过雷炼修为不高,何故要所有人都去呢?

    思来想去,南暝便将这唯一的解释放到了沈言身上,对他有些愤恨,不过他既然答应了自己不会动姐姐,那就姑且放过他。

    “那……”

    不等南暝把话说完,师羿先将一大块肉塞进了南暝嘴里,力气之大连南暝也无法反抗。

    “大哥你都瘦了,肯定是平日里没吃好,你看我带了这么多肉,你都得吃完。”

    这肉的味道很是熟悉,也很合南暝胃口,南暝便尽数吞了下去,只是苦了他这肚子。

    “这肉啊是公孙姑娘和沈公子分别为你准备的,嗷对了,那冷漪小姑娘不知道为何还为你带了包香囊,我就给你放在这儿了,你看啊大哥,还是有很多人在意你的,就莫要生气了。”

    那香囊上绣得有月季,虽然有些质朴,不过还是能看出点心思的。

    可南暝并不打算收下,而是让师羿还回去,师羿也懂他的心思,不过若是直接还回去那就会伤了女子的心,便就想了个借口。

    肉吃得太多便就觉得腻了,南暝喝了好几杯茶才缓过来。

    “大哥你放心,公孙姑娘现在很好,我也会拼死相护,至少在你不能出这牢门之前。”

    师羿再敬一杯酒,像是在立誓言一般,南暝再也见不到他眼中那种浮躁,而是如同磐石般的坚韧。

    南暝拿出一件冰甲,这是他取自身寒气“配合碎羽所做,原本是要给公孙湘的,不过思索一番后便就留了下来,现在交给了师羿。

    见到如此甲胄,师羿有些愕然,这冰甲精致外露寒气,还有灵力傍身,应当是保命之物,为何要给他呢?

    “大哥你这是作何?是要给公孙姑娘是吗?那我待会儿便给她送去。”

    “这是给你的。”南暝摇摇头让他坐下。

    “给我的?”

    “你既然遵从了我的命令,那我也应该予你礼物,这样便就不相欠。”

    便不相欠?这话让师羿感到心寒,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让大哥不要他了?不论如何师羿还是跪倒在南暝身前哀求着。

    “你以为我是要赶你走吗?”

    师羿双眼含泪,向前走了几步,看清了南暝的眼眸才敢回话:“大哥不是要赶我走?”

    “我从前就说过,你若能好生护着我姐姐,报酬自是不少,姐姐不喜欢杀戮,所以我不做利器,只用护身之物,现在它是你的了。”

    闻听此言师羿再拜,原以为自己会是被奴役的人,没成想南暝会真心待自己。

    “大哥之恩,我难以回报,此身只愿护在大哥与公孙姑娘左右,生死不弃!”

    南暝将他扶起,擦了擦眼角泪,看着师羿可怜的模样,似乎也懂了公孙湘为何要偏爱世人。

    但这种宝物为何不给公孙湘反倒要给自己呢?若是回报随意交托些什么就够了,师羿不解便就问了问。

    “冰甲护身,可救你一命,而我不给姐姐是因为她所行之事太远太长,所以她一定要有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方能走到她所念之处,我无法一直护她左右,就算我有心,力也不足。”

    像是触动了心中伤痛,南暝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些沙哑。

    “姐姐需要独当一面,若我一直护着她,那她所行便没了意义,这一切都要经她之手造就,我只适合旁观。”

    “大哥何故如此?既然能守着公孙姑娘左右,又为何没了意义?”

    “若有人一直护着你,为你排清阻拦,可真当自己要面对一些之时,你觉得你有这样能力担起责任吗?何况还是尘世之责。”

    师羿摇着头,虽然听不懂但还是配合着。

    “可若是我无法相护,而大哥你又不在身边,我该如何?”

    “甲中有一令,若真遇险境便捏碎它,我便会跨越星辰来此。”

    “那若是你在这牢中呢?”

    “依然。”

    “不怕责罚?”

    “若姐姐遇难,区区责罚又有何惧?不过是再添伤疤,而她却能安好。”

    此时此刻,师羿再次被南暝那种神情触动,明明自己摇摇欲坠,落得世人厌恶,却还能为一人而不顾。

    之后师羿又问了南暝为何不顾世人所说,又为何不在意,南暝只是回答一句“世人千言万语难抵一人笑颜。”

    到了这时候,酒菜已尽,畅言交心,门外那些弟子也在催促了,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师羿告别南暝后又拍拍那些弟子,说着自己此行不义,改日定当回报。

    最后归家之时,师羿无意瞥见一方纸条,那是南暝写的,上面仅有八字:

    剑锋不露,藏锋自守。

    第二日午时,众人都赶到了葬芜,只是这次小云也来了。

    路上花慢漫多次想要和小云说话,可小云都没怎么搭理,反倒和沈言走得近些。

    可刚到葬芜众人就遇到了一件事情:当地三位孩童密谋杀害了同街的另一位孩童,皆不过十之一二岁。

    狄嫘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盛怒,嚷嚷着要以玉衡门之名审批这三个恶贼,也不管兰墨了,直接跑到了当地的官府听堂。

    除了轩辕书烨,沈言和小云三人接着去找兰墨以外,其他人也跟着狄嫘一起去了。

    大堂之上跪着五人,三个孩童和一对哭得死去活来的夫妇。

    审问之人为赵诚,向来有公正明洁之称,接到这个案子也是义愤填膺。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大人,我们乃此地小贩吴氏,本是在外经商,听到我儿被害便星夜赶了回来,还望大人做主!”

    吴氏夫妇不停地磕头,乞求赵诚能立刻将这三人处以死刑。

    赵诚拍案让吴氏夫妇安静,而后质问三位孩童所做为何,可却不曾听到一点回话。

    良久之后,其中稍大一点的孩童才肯回话:“我们只是闹着玩儿,谁知道那小子这么不经打,一打就死了。”

    “胡说!我儿面容具碎,被活埋于郊外,这叫闹着玩儿吗?你们三个恶魔,我要杀了你们!”

    吴夫人悲愤交加,想要冲过去却被拉住,吴公子安慰着她,可眼神中的杀意不藏分毫。

    “那又怎样,你们敢治我们的罪吗?大不了给你们些钱财就是了。”

    “大胆刁儿!信口雌黄,你当这大堂是什么地方!”

    赵诚双眼充血,他没想到竟从孩子口中听到这话。

    “我父亲是这里有名的商人,家财万贯,手下还有大批修士,你敢动我吗?”

    稍大点的孩子脸上带着得意,有爹爹的撑腰何人敢动他?就算是云泽山的人来了也得乖乖听话。

    “荒谬,这家伙拿公堂当什么了?拿律法当什么了?拿我玉衡门当什么了?”

    狄嫘撸起袖子想要冲上前去暴打三人一顿,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狄嫘先别着急,既然这里有人审判,不如先静观其变,若是判罚不合律法,你再上也不迟。”

    有了公孙湘这话,狄嫘也是安分了下来,可她嫉恶如仇的眼神依旧盯着那三人,并不会因为他们是孩子就有所收敛。

    “胡闹!我既然是这葬芜的判官,我害怕你父亲不成?只要有违律法,就算是洛寅来了也给我滚去牢里待着!”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哗然,虽然知道赵诚的性子,但以洛寅做比喻恐怕有些不妥。

    “看来洛姐姐也逃不掉。”公孙湘小声嘀咕着,想到洛寅悄悄偷吃了云泽山宝库里的东西,还多次戏弄南暝,要是被赵诚逮住可就要遭罪了。

    “赵大人此言差矣。”一人缓缓上前,而后站在说话的孩童身边。

    “怎么,我说的话有错吗?”

    赵诚看到这人的样子也是猜到了他是谁。

    “赵大人怎可以洛寅上尊做比呢?她是何人?泽清上尊,云泽山的恩人,若要做比也要用南暝那个十恶不赦之徒。”

    “哦?说下去。”

    “南暝那厮贪恋他姐姐的美貌想要占有,所以数年间不让其他男子靠近公孙姑娘,甚至于还残害了明周山的龚晖公子,不知大人该如何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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