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

    “我自是听说了这件事,且不管南暝之前所作所为,他残害龚晖一事不假,手段残忍至极,按令该处以死刑。”

    “赵大人英明,不过玉衡门是如何判罚的呢?仅仅是戒鞭三百,禁身五年,这不就是有意庇护吗?”

    “哼,这玉衡门也是徒有虚名,不要也罢!”

    赵诚气上加气,想不通这其中缘由,下面的公孙湘虽想解释一番,可终究是无能为力。

    孩童父亲又再问一句:“我想这其中缘由,一定是天枢门公孙氏力保,贿赂了玉衡门才得以这样的判罚,不知赵大人如何看待?”

    “贿赂判官,视司法于不顾,此乃有违天道,有违律法。”

    赵诚后又想到什么,这不就是明摆着以南暝之事作饵引诱自己,想要让自己为这三人开恩吗?

    “怎么,你是觉得那玉衡门能开恩,我也会如此?”

    “不不不,在下不是这意思,只是万事还未有定论,大家都还可以商议。”

    赵诚大吼一声,四下里冲出人来要将这他们拿下,却被后来的数十人围了起来,将赵诚的手下尽数缉拿。

    “你这是要乱公堂,弃律法不成?”

    “赵大人还是先想想,是自己和家人的命重要,还是这几个蝼蚁的命重要?”

    那人手一挥就有人扣押两位老者上前,这两人正是赵诚的双亲,可却早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这人真歹毒,我们还不出手?”

    狄嫘看着身旁安静的几人,迫切地想要得到回应。

    “还不急,我们先看赵诚的反应,若这些人有所异动我们再出手不迟。”

    “师姐姐真是的,怎么能忍得下的……”

    狄嫘扭过头去不想在看到他们,毕竟她这性子可是见不到公道受辱的。

    “父亲,母亲,你们怎成了这个样子?你这畜生,莫不是想要逼我就范?”

    “正是,难不成这些蝼蚁的命比自己亲人的命更重要?”

    赵诚的父母挣扎着,让他要秉公执法,既然选择做了这判官,便要以公正清明为所行之道,不可因为其他之事扰乱了这颗心。

    “赵大人,这三人不过是孩童顽性未除,才会做出这般轻佻之事,而云泽山律法有言,孩童之事一切从轻,照我看不如就罚这些孩子坐斋七日,待我补偿吴氏夫妇后此事作罢,如何?”

    好一个顽性未除,从轻发落,这人将杀人之事就此掩埋,让这恶行在昭昭公堂之上被庇佑成轻事。

    赵诚自是不肯答应,道:“云泽山律法对孩童确有轻罚,可那是无意之过,而非你这厮之子恶意为之,既然他说出缘由便是知晓道义,如此当斩当诛!”

    说罢赵诚将令牌扔下,势必要让人将这三个顽童处以死刑,可他忘了现在的公堂之上被他人所控,就连自己的父母也在别人手里。

    男人笑嘻嘻地捡起令牌,当着众人的面将其折断,后又来到吴氏夫妇面前威胁着,若他们听从赵诚的安排便会被追杀一声,若是听他的安排,后半辈子自是衣食无忧。

    一边是丧子之痛公义蒙冤,一边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吴氏夫妇就算是再见利忘义,可这是自己孩子的冤屈,就算是生死相依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男人见这两人不为所动,便想要用赵诚的父母威胁他们,逼其就范。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身后缓缓传来一道女声:赵大人秉公执法,何容他人放肆。

    众人随声看去,门外只来了两人,却有着千军万马之势,视在场之人如同草芥。

    其他人无不一脸诧异,唯独赵诚脸上流露出不同的情感,就像是金风遇玉露,胜人间无数。

    见有人与自己过不去,男人令手下将这女人缉拿下来。

    两名壮汉闻声而动,大步跨上前去,女人身旁的男子双手顺势借力将这二人击退,长枪一立同时将女人护好,面对接下来数十人的进攻仍旧有条不紊,就好像女子轻盈起舞一般。

    有人前来相助,狄嫘他们也就不打算出手了,只想看这最后的判罚会是如何。

    解决掉那些分后,女人走上公堂拜见赵诚,赵诚却步履蹒跚,似乎不敢和女人相见。

    “你不认得我了?赵大人。”

    赵诚想要将女人扶起,却被告知先行审理此案,闹事之辈自是有人处理。

    女人既然这样说了,赵诚也只好再次回到高座之上,那男人却早已面露惧色,明明自己带来的人都是精良之辈,花了好多钱呢!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肃静。”

    赵诚拍案一吼,声势雄浑,男人听了也不再硬气,反倒是跪到下来,乞求着赵诚开恩。

    “葬芜三童行事恶劣不堪,谋杀男童,言语间漠视生命,其罪当诛;莫氏男子身为长辈,倚仗修士扰乱公堂,欺压百姓,除去家财,仗数十,监五年;其余乱党判罚修缮屋室,行善事三载。”

    随着这道判罚降临,此事便也作罢,莫家男人哭哭哀求却被村民殴打,三个孩童也是软了身子,再也走不动了。

    唯独吴氏夫妇似哭非哭,不知道以何种方式继续接下来的日子,只好带着这判罚来到自家孩童坟前哭泣着,罪行有诏,公义常存。

    处理完这些,赵诚来到女人面前好好端详,久久才得以开口:“语姐可还安好?”

    林清语微笑着道自己近来无恙,听说赵诚在此审理案件便就过来旁听,没想到还能帮上一番。

    看到林清语身旁的男子很是年轻,赵诚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问了此人是谁,可接下来的回答让他心中凄苦,失了那份判官的正气。

    “此人名唤林晏,是在下的孩子,今年十七。”

    “你……你有孩子了?”

    林清语点点头,不过既然此事已了,自己也许该离去了,临行前赵诚想要将多年之前她送到那支簪子相还却被拒绝。

    “此物我既已赠与赵大人,何有归还之意呢?不过这簪子依旧如新,想必赵大人很是爱惜。”

    “不不不,这……这是你的东西,我现在拿着不合适……”

    赵诚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言语到了嘴边却再难说出,他现在想要将这簪子归还,可最后林清语也没有接受。

    见到林清语越来越远了,那句话最终还是从赵诚口中说了出来:“语姐,你我相别二十载,今我三十余五,痴痴等你一人,今生不愿,便祈来世,愿君安好。”

    门外两人已经走远,可赵诚却是拜了又拜,知道再不见身影才追了出来,依靠在公堂门前叹息着。

    明明那两人只是到了附近借宿,赵诚却还是在门前踱步,赵诚父母也是认识林清语,便来劝说他再去见上一面,好将心中的话说清楚,可不知何有些闪躲。

    最后赵诚却以一句“她既为人妻,我又何要再表心意!”就进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

    狄嫘几人也来到外面休息,此时书烨几人回来了,却还是没有找到兰墨身影,也就只好在此暂住一晚。

    公孙湘时刻担心着云泽山的状况,因为她总有不好的预感。

    来到夜晚,赵诚已经几个时辰没有离开过房间了,就算是他父母前来唤他也没有反应。

    房间内赵诚拿着那支簪子,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因它是林清语所赠,所以赵诚格外爱惜。

    灯火黯淡,正如此时赵诚的心境一样荒芜,他因为林清语一句话就毅然走到了判官这一位置,十余载以来从未错判,从未徇私枉法,也在等她回来。

    可惜啊她这一回来,竟然早就已经嫁人,赵诚想不明白,也许是当时的车马慢,他们这些凡人难以表露心意,便成了这样的局面。

    千万种思绪涌了上来,赵诚只想将从前林清语所赠的东西都一一丢弃,既然她不仁,自己又为何继续痴情呢?

    翻来找去,终于在书桌的角落里找到一封信,这是赵诚从未见过的。

    赵诚将这信取出,封蜡未除,来到烛灯下,赵诚将信解开,上面只有两句话:

    “桃杏依稀香暗渡,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

    “明镜仍留风去雾,君自楼台,静妆昭昭娶。”

    上一句是赵诚写给林清语的,那时候正是暮春,桃林几许,见到有人在秋千上欢颜笑语他便走上前去,那人便是林清语。

    那时候林清语年芳十六,一人苦闷就来到这里荡秋千,不曾想与赵诚相遇。

    两人就这样畅谈了许久,原本两人便就倾心,这一相遇更是如此了,赵诚就写下了这一句送给她。

    世事流转,林清语因父母外迁只得离开此处,临行前赠给赵诚这支簪子,嘱咐着他一定要好好追寻心中所想,为公义正名。

    赵诚无力阻止爱人的离开,只好哭着答应她,痴痴地将一切离愁别绪付诸在所有的案子上,从此无心再恋他人,就算是父母相催,友人相谏依旧如此。

    看着信上的言语,原来她早就想要嫁给自己了,自己为何又这么傻不去找她呢?为何在这位置上苦守多年,最终也只等到个这样的结果?

    “明镜啊明镜,你依旧在这里闪耀着光辉,微风拂起吹散迷雾为世人显现道路。你啊当从这高楼亭台之上好好守着,我静待红妆,等你相娶。”

    “语姐啊语姐,你为何不亲自将这封信给我呢?为何要让我苦等多年呢?你又为何要嫁与他人呢?”

    赵诚捶胸顿足,心中苦闷无法倾诉,只好痛饮几杯烈酒。

    可烈酒就能压住这样的思绪吗?至少对于赵诚来说是不能的。

    终于门开了,赵诚踉踉跄跄地出了门,旁人不知为何,只是他的父母知道:

    他们的孩子终于是去寻那心爱之人了,世态万千,也许他们早该在一起的。

    本是不知林清语在何处的赵诚,却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找到了林清语的房间,他想要进去,想要说明一切,自己心里早就对她定情了,无论如何今日定要倾诉相思之苦。

    可在门外赵诚又想着这样一来会不会打扰到她安睡?会不会惹得她丈夫不满,以为她背离妇道,她的夫家会不会因此而让她丈夫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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