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

    晚饭倒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李莲花甚至准备好了分桌而食,谁成想人家只是不待见笛大魔头,对旁人都很友好。

    问到她那不合身的衣裳从何而来,刀清兰抹了把唇边酒渍,笑道:“我在角丽谯那拿的,角大美人看人的眼光不行,但衣品不错,裙子都很漂亮,就是小了点。本来我还多拿了两件打算换洗呢,当时情况紧急,给忘了!”说罢颇为遗憾地叹气。

    这应当指的是笛飞声中无心槐之时,但那时场面太过混乱,刀清兰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没趁机取刀离开,大抵因为一些器灵和主人之间难以割舍的牵绊吧。

    心中有怨,却不能不顾笛飞声的安危,这也是笛飞声除了身中无心槐以外,并无其他内外伤的原因。

    刀清兰在合乎逻辑的范围内简单讲了讲,忽悠笛飞声是百川院卧底在先,总不能让人起疑不是。李莲花未再追问,只道明日他们还得去找一趟刘如京,姑娘们倒是可以上街置办些衣物。

    能买新衣服谁不高兴,刀清兰当即敬了李莲花一杯酒,豪饮完毕,说下回去金鸳盟偷点银子还他。

    饭后自然得分配房间,李莲花把选择权交给两位姑娘,小师肯定想跟他一起,刀清兰则表示只要不和笛飞声共处一室,有个放刀的地儿就成,挂门口都行。

    “那就好办了,跟之前一样。”李莲花拍拍一脸郁闷的方多病,“小宝啊,左右不是一回两回了,关爱同僚的任务非你莫属。不许打架啊,刚修的窗户和屋顶。”

    方多病瞪了眼面瘫脸大魔头:“我警告你,睡觉就睡觉,别动手动脚的!”

    笛飞声冷哼:“我对你动手动脚?”

    “之前也不晓得是谁,睡得好好的把我一脚踹下床去了!”方小宝朝憋笑的刀清兰努努嘴,“喏,证人在这儿呢!”

    “证人”抿唇恢复冷漠,连个眼神都不给,随后拉着小师一起去刷碗。

    李莲花思忖着要跟笛飞声提一句身份特殊,出门在外最好戴上面具,才开了个头,就听到外头清脆的碎裂声。

    初次尝试洗碗的刀清兰干笑道:“这碗也太脆弱了,怎么碰一下碎……”

    而一旁担心李莲花生气的小师一紧张,又捏碎一只。

    李莲花怎会生气呢,自始至终笑容和善:“刷碗就不劳二位姑娘费心了,明日记得买新的回来。”

    ……

    翌日兵分两路,姑娘们这边去镇上买齐所需,刀清兰换了身墨绿色束袖劲装,衬得人英姿飒爽,但看着身旁一袭蜜合色裙衫、头饰发带点缀恰到好处、整个人都显得柔软可爱的小师,都快羡慕死了。

    “我在你旁边就跟个木桩子似的,我也想穿漂亮裙子。”

    小师买了两串糖葫芦,递来一串:“刚才不有一件你很喜欢的嘛,小花给的银子足够了。”

    刀清兰接过狠狠咬下一颗:“那是你家小花,我怎么好意思花这么多钱,再说这身方便。”

    “你本身那套呢?”

    “……把那家伙从海里捞上来的时候,划破了。”

    小师主动挽住女子的胳膊,神色淡淡,语调像是闲谈:“你那么早就出来了。”

    “有什么用。”刀清兰嚼着山楂果含糊不清道,“有些人啊,就算你在他身边陪了十年,还不是连名字都不愿意给你取,只当你是个烦人的孤魂野鬼。我就等哪一日他亲口说出不要了,或者丢弃自己的刀,到那时我便是自由身了!”

    至于被主人丢弃的武器,还能不能作为器灵存在于这世间,不重要。

    “被丢掉的话,很痛的。”姑娘低喃,话音似一阵飘渺的烟雾,微不可闻。

    刀清兰转头,嘴里叼着糖葫芦竹签,空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头发:“你感受过疼,可也已经做好准备了不是吗?”

    姑娘尝到一粒酸得过分的山楂,皱起小脸,眼尾沁出星点湿痕,声音总算没那么平静了:“换作是你,也会如此,能有法子帮他,已是万幸。”

    刀清兰扯着嘴角笑了笑:“真不公平,凭什么器灵只能对主人一心一意,代价是付出性命也心甘情愿,而主人想弃之毁之,都只消一个念头。”

    略微苦涩的氛围直到遇见街边买吃食的苏小慵才活跃起来。

    起先苏小慵还有些吃味,看小师和新朋友如此亲昵,对自己却依然不冷不热的,但刀清兰是谁啊,怕是角大美女在这,都能跟人家攀上交情呢!

    三人顺道买好饭菜,亲亲热热地手挽着手回到莲花楼,前去拜访刘如京的李莲花一行也得到线索回来了。

    “……小慵!”方多病原本正和李莲花讨论南胤之事,见到苏小慵当即撂下师父,撒腿往外跑的模样真像一只忘记栓绳的小狗,“你的伤好啦!完全看不出来了!”

    “那是,我义兄的青玉复颜膏可是天下一绝。都过饭点了,饿了吧,我们买了吃的。”

    方多病接过食盒迎她进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才是莲花楼的主人:“买了什么好吃的?都是我喜欢的!”

    苏小慵双颊微红:“我哪知道你喜欢什么呀,你快摆碗筷去吧!”

    另一边小师已经用清水过了一遍新买的碗,李莲花在她身侧与她一同端碗过去,见她屏气敛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捏碎了也没关系,不用那么如临大敌。”

    “钱是你出诊辛辛苦苦挣来的,哪能……”

    话音一顿,只见戴着面具的阿飞大步流星目不斜视地进屋走到饭桌边,把刀清兰面前刚盛好的饭端了出去。

    “谁啊这,怎么还戴面具?”苏小慵疑惑道。

    “小慵你别怕啊,他叫阿飞,是我小弟,他只吃白米饭。”这是方小宝。

    “就是个傻大个,不用管他。”这是刀清兰,被抢了饭,冷哼一声的气势仿佛要冲出去跟人干架,然而最终什么也没做,起身重新添了碗饭。

    小插曲告一段落,得谈正事。有苏小慵在,让几人苦恼的南胤文也顺利得解,意思正是“金半山”。

    既是姓金,必然与金满堂有关,李莲花隔日联系上芷榆,去了趟元宝山庄祠堂,得到下一步线索——漫山红,玉楼春。

    “漫山红……”小师缓缓说道,“我好像去过。”众人齐齐朝她看去,姑娘短暂地回忆了下,抬眸时语气更为坚定,“是一个江湖人带我去的,不知道在哪,上了马车他就晕了,而且那边进入主宅要经过一座吊桥,不能带兵器进去。听那个江湖人说好像叫女宅,是什么销魂所温柔乡,我也不懂。”

    这些年少师剑几经辗转,她感应不到李相夷的气息,所以多数时候都在沉眠,偶尔醒来,又是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

    “……听起来这地方不大正经。”

    小徒弟似有退缩之意,李莲花见状打趣道:“方小宝,你这是害怕?你刚还说会想办法吸引玉楼春的注意。”

    方多病飞快地瞟了眼苏小慵,嘴硬道:“我怕什么!这业火痋都到毁天灭地的程度了,南胤人的企图昭然若揭,为了武林、为了江湖,我义不容辞!”

    他含着笑正要夸一句“有志气”,却听这臭小子沉吟一声,又把话题引到他身上来:“李莲花,你还说我,难道你就不怕小师吃醋吗?”

    李莲花一时哑然,倒是姑娘茫然不解,仍旧天真懵懂。

    “我为什么要吃醋?”

    “……他瞎说的,别理他。”

    小师也不在意,她对很多事都不太在意的,可她感知到李莲花有一点点不开心,为什么呢?因为她不会吃醋吗?

    那亲亲他,他会开心一点吗?他喜欢这个。

    猜想在当晚被证实,会的。

    “哇——”

    刀清兰捂住双眼退出门去,真不是故意打扰小情侣的。

    却在退开两步后撞上一堵硬邦邦的肉墙,回头,一张笑脸迅速垮下来,而后躲避瘟神一般跑远。

    阿飞冷着脸收回递刀的手,先前把刀看得那样重要,现在又不要了?思及,掌中长刀如听召唤脱手而出,手心被刀鞘边缘刮过,细微的疼。

    那似乎被冰霜冻住,永远不会有松动的唇弧度上扬。

    今晚,也要睡个好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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