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诺万·02

    “你觉得我战胜不了你,是不是?”

    整个人死死缠在声波身上的时候我再次问了他这个问题。

    我和他之前打过许多架,但哪一次都没这次动真格。他真的惹到我了,他已经惹到我太多次了——无论是在我拿不动赛天骄之锤的时候对我的嘲笑还是之前阻止我自杀时的多管闲事,亦或者是和我对接时堪称无礼的举止行为,桩桩件件都值得我给他一顿痛打。

    一想到这些我就来气,我真是越想越气——他甚至还在我因为被他灌药而呛出声的时候笑我笑出了声!那还是我送给他的!

    渣的,不能说话但是能出声笑我是吧!

    我早该好好教训他的。我这次非教训教训他不可!托他的福,我的战斗技巧和经验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好歹是他一点点喂招喂出来的,实在没长进的话我早就不配活下去了。

    而且我现在的机体也是新的——我也成了big strong one了!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

    但我还是打不过他。

    我打不过声波。我打不过他。我再一次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攻击会被闪开,突进会被架开,对冲会被捋开,接着下一步的动作会被封住,然后是失衡,然后是关节技,是擒拿,是被近身,是被卡住脚步,是理所当然地被摔在地上。

    全程干脆利落,行云流水,举重若轻。

    还是脸朝下摔的。又是脸朝下摔的。

    如果说这是什么生死之战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坐在我的腰上了,再之后我是死是残全看他的念头。

    可他没那么做,他只是在我旁边站着。

    【“…怎么急啦?…”】

    我叹了口气。不得不感慨他在如何惹我生气方面实在是个人才。

    去你的吧。去你的吧。

    按说我该对他在这场战斗中对我留手的表现更加火大的,因为这是实打实的居高临下,但我确实又气不起来,因为我确实打不过他。

    我打不过声波。

    我缓缓翻了个身抬眼瞧他,捞着他朝我伸过来的那只手站了起来。

    气自然是没什么气的了,可心情到底也算不上好。

    菜是原罪,菜要认,菜要忍。明明我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件事的。

    我其实不喜欢和人打架,一部分的原因是我很弱小很占劣势,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总是输,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打起来的姿态很难看。

    据我所知声波是自愿进的角斗场,这让我觉得相当奇怪的同时又觉得格外有趣。

    他的战斗风格其实和角斗场相当不适配。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打得不漂亮,也并不意味他无法从中脱颖而出,事实上,他的战斗技术相当出色——干练精准的动作堪称赏心悦目,在欣赏价值极高的同时实用价值上也毫不逊色——极小幅度的动作意味着战斗过程中体力消耗也极小,这无疑能够确保他在长期战斗上具备着极高的优势,而且在技巧方面已经登峰造极的同时他甚至还能兼顾力量与速度,简直让人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他的战斗技巧是完美的、令人向往的。反正非常令我向往。

    但不适配角斗场就是不适配角斗场。会去看角斗的人追求的不是优雅完美,会参加角斗的人也不会追求长期战斗。

    角斗是一种推崇极端感官刺激的活动,总会以一方死亡或者重伤到失去行动能力为终结。一个死在场上的生命会给活着的那个人带来继续存活的机会与胜利的荣耀,也会给观众带来短期时间内足以面对枯燥无望生活的兴奋。

    他们爱看的是势均力敌的血腥屠杀,场面越激烈越好,战斗越残忍越好,扯断肢体的戏码会引来经久不息的喝彩,碾碎火种的举动则会带来震天的欢呼。

    血腥,野蛮,残忍。

    我其实比声波更适合那种地方。

    如今想来,“从来都没的选”的话是有些偏颇乃至绝对的表达,但是话又说回来,生活实在相当复杂的,而且很多时候我往哪里去也确实由不得我。

    虽然不能说我和声波完全没有类似乃至相同的地方,但更多时候我和他其实处在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抛开这人满肚子坏水故意惹我生气的表现来看,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

    我不一样。

    虽然存在后天压抑和遮掩的可能性,但是一般来说,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没什么办法违抗自己的天性的——人是背叛不了自己的出身的,早年养成的观念和习惯终将伴随个体一生——那意味着即便并不经常战斗,即便可以通过后天学习和锻炼改善,我的战斗习惯也是早就定了型的。

    那是绝对算不上美观而且确实相当适合角斗场的风格。起码比声波这种人要合适的多。

    只有一点小小的问题——我承担的角色不是斗的那个,而是被斗的那个。

    ——因为我脱胎于原始野蛮的兽,毫无知觉,毫无理性。那是我最原始的形态。

    没什么能比野兽的战斗更能吸引角斗爱好者的兴趣的了——它们会运用全部能用的力量,调动所有能用的部位,用尖牙和利爪撕咬,用四肢和躯干缠斗。战斗不是目的,是过程,杀敌不是结束,是手段。活下来的会享受战利品——把死去的作为食物啃食殆尽。

    困兽犹斗,饿兽甚之。

    那就是野兽们的战斗方式,远比人所能做到的血腥和野蛮得多,自然也会更受角斗场观众的喜爱。

    至于残忍……只有存在理性的生物才会有这种观念,给行为加上感情色彩的做法傲慢到令人想要发笑。

    ……如今想来,如果当初的我没有孱弱到可笑而是稍微强大一点的话在被抓到后应该是会被卖到角斗场而非回收站的。

    很大概率是被卖去卡隆,毕竟别的地方并不时兴这种活动,但也可能会被就近卖掉,毕竟地下擂台是哪里都有的——浑浑噩噩的人哪里都不缺。

    然后我会作为不知名的小角色参加上几场不起眼的战斗,可能会胜,但更大的可能是被三两下打死,毕竟那种环境是打不过的话我是跑不了的——这是斗兽和野兽自然争斗之间的唯一区别——弱者只有死亡一个结局。

    如果侥幸几场下来不死的话我就会有些名气,那么我就会从此走向另一条路——一条和如今的我完全不一样的路——我会成为一头以狡诈而出名的野兽,然后被安排给更强大的对手。

    我会从此碰上许多人,也许我能够遇到声波,或者威震天,不过说实话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们很强大,而且是真正的强大,自身实力带来的强大。所以他们基本不会被安排到我这种货色的——一边倒的角斗会让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人觉得无趣,那甚至称不上比赛,没人愿意看。

    但这条角斗之路并不是什么好路。

    如果不能成功逃离这个命运的话我就只有死亡一个结局——只是厮杀的生活燃不起我对理性和知识的渴望,我会沉沦,然后湮灭。

    野兽是没脑子的,没脑子就一定活不久。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毕竟都过去了。它们没发生。

    而在我真正走上的道路上,我其实也不是没和人打过架,但……只能说有输有赢吧。

    能赢才能活下来,但会输也没办法,会输也难免。

    声波在打败过我的人当中算得上是有风度的了,起码他打赢了我之后没笑话我菜。

    ……

    我觉得我是算不上菜的。我是无论如何算不上菜的。我算不上的。我绝对算不上。

    可是,可是…

    “…为什么我总是输呢?”

    声波沉默着犹豫了一下,给出了回答。

    【“…急…”】

    这倒确实。

    我笑了,笑完我向声波摇头,说起我以前遭遇过的一件事。

    “在进研究院之前我一直在流浪,那时我曾经过一个人,他看我不顺眼,把我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时候我的姿势就和你刚刚把我摔在地上的姿势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我当时动弹不得。”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发现我不是很想回忆。

    “因为太疼了,疼得我浑身上下哪里都动不了。那时候的我还没学会要怎么给机体做改装,也不知道要怎么绕过感应系统和限制保护阀来接管应激状态下的机体控制权,我实在控制不了我的身体——它疼得只顾着发抖了——那让我显出一副很没出息的懦夫样,叫我气得不行。”

    声波在一旁听着,紧盯着我看。

    “他先是兴致勃勃地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打量我,很快又蹲到我身边和我说话,”说到这里我开始问声波,“你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吗?”

    他缓缓摇头。

    “他戳着我的头对我说明知道打不过我还要动手,你是真不吃教训啊,蠢货,以后做事前多动动脑子吧。”

    说着我也笑嘻嘻地拿手指戳声波的头。

    他很不高兴地攥住了我的手。

    “我当时就和你现在一样不高兴,于是我一抬头,直接咬住了他的手指头,被他掐着下巴掰开了嘴。他说我不识抬举,站起来踢了我一脚。”

    我对声波比划了下侧腰的位置,“踢在了这里,那一脚叫我在地上滑出去好远,一直撞到旁边的墙上才停下。”

    “那天起我开始讨厌打架。”我说,“我是一向不怎么和人动手的——除非气得狠了。”

    ……这话让我自己都笑了,“真那样的话能赢的架也非输不可了,还打什么?真是,还不够搞笑的。”

    说完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舷窗外。

    “瞧瞧,打个架的功夫我们已经到地方了,多快啊,”我问声波,“我要下去了,存在号可以收起来,你要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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