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条

    在匡府中落座后,自打知道了温南锦的身份,匡城主不敢看轻他们这一行中的任何一人。

    一场接尘宴就在这样的氛围下结束。

    在大家一起品茶时,匡城主和褚牧到偏殿说了些事,外面是匡芷卉陪着,她的不悦全都表现在脸上。

    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没人说什么,各自端着面前的茶,颜原歪着身子半靠在温南锦身上,“南锦,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太鸣山?”

    温南锦侧脸看着她:“你想回越中城了?”

    她沉默了一会,自己坐直身子,对着温南锦摇头,“不,我不想回那个充满算计的城,我想在江湖中游历,就算居无定所也没关系,我还想学习医术,这样可以救下那些不能去医馆治病的百姓,我还想……”

    听到她们对话的钟予承嗤笑一声接话:“别想了,你做不了这个世道的救世主。”

    “你个纨绔子弟,懂个什么!”颜原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对着空气回道。

    钟予承看着又倒在温南锦肩上的人,“这个世道,我们自身都难保,谈何保护众生,这次回去越中城的天就彻底黑了。”

    听到他说的这句,温南锦向他看了过去,只能看到侧着的半边脸,还有半边眼眸中还未完全掩去的狠厉。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感觉到温南锦在看着自己,钟予承恢复了之前样子,回望着她,这时的眼中只剩下笑意。

    温南锦想要从他脸上看着再多些,终究无果。

    等到褚牧和匡城主走出来后,他们没有应下,去了城中的客栈。

    一夜无话。

    翌日半晌,温南锦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烦闷,在客栈中那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带着沉韵出门四处逛逛。

    中途累了在街边找了一家茶馆,店家看出她们并非是界北城人,笑着和她们说了这里好些事情。

    主仆两人来了兴致,就在这茶馆中听到天黑,最后还是沉韵留意到外面天暗了下来,拽了拽温南锦的衣袖说:“小姐,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褚公子该担心了。”

    温南锦点头,起身和茶馆店家说了一声,两人就要离开。

    “店家,这两位姑娘是谁啊?怎么之前从未见过?”一位身高马大的人走了进来,一身汗渍,脸上还挂着汗珠,从身上散发出炙烤气息,一看就是刚从铸铁炉边出来。

    店家看到是他,弓着身子迎来上来,顺势挡在她们面前,一边用放在背后的对着她们摆手,示意让她们快些离开。

    “云少爷,您今天怎么这个时间来小店,您先坐,我这就给您端茶来……”

    “少废话,本少爷问她们呢!”他还堵在门边,那双眼睛紧紧盯着站在沉韵面前的人。

    沉韵看到他的目光,壮着胆子站到温南锦面前,怒视着瞪了回去。

    “她们……她们是路过小店,进来歇歇脚,等下还要赶路呢。”店家迟疑了一会,回他。

    对方似信非信,“真的只是路过我们界北城?”

    店家猛地点头,“不敢骗您,她们真的只是路过,劳驾云少爷行个方便让两位姑娘离开……”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刀光闪过,他捂着自己脖子瞪大双眼,鲜血透过他的指缝流出,很快染红地面。

    沉韵身子僵在原地,说话的声音都在打着颤,“小姐,您先走,我来拦着他。”

    自己都这样的害怕了,还想着护着别人,温南锦上前一步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站到我身后来。”

    然后看着走向自己的人,脸上那令人发呕的模样,手中大刀上流着店家的血迹。

    “界北城的云家是吗?”她冷声问道。

    “不错,是云家,姑娘识趣点,等下让你少吃点苦头。”他大笑着走近。

    温南锦轻轻抬手,指中的暗器飞出,直击对方眉心。

    “你……”他最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一头栽倒在地。

    眼前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沉韵无意识地喊一声:“小姐……”

    “走吧。”

    离开前,她把身上的钱袋放在桌上,对躲在后面桌下的人说:“拿着这些钱,把他好好葬了,云家人来问就说是从越中城来的人杀的,还有帮我告诉他们我在客栈等着。”

    说完带着还没回过神的沉韵走了出去。

    这座城,天一黑,街道上就空了。

    “果然,越向北就越萧条,我好像懂了他那日说的话。”她抬头看着被浓重的云层遮住一半的垂月,呢喃着。

    “小姐,我们就这样杀了那位云公子,真的不会有事吗?”沉韵在一旁看着她问。

    温南锦仰着头,看着云层慢慢遮住所有的月光,周围的一切都暗了下来。

    “这样杀了他倒是便宜了他,沉韵,你觉得他不该杀吗?”

    沉韵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开口说道:“他该死,那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是啊,所以我杀了他,等的是他们云家找上门来。”

    沉韵不懂,“可是小姐,您从未接触过云家,为何会这样厌恶他们。”

    这时那片云层被风吹散,周围的一切渐渐亮了起来。

    温南锦收回视线,继续向客栈走去,“因为他们云家该死!”

    对于这座界北城她没有任何记忆,但是这个云家她可是记得清楚,之前一直在想这个云家到底会在何时出现,现在终于被自己遇上,那就不能怪她心狠了。

    云家不死她心气难消。

    沉韵听不明白她说的这些,只是觉得今日的小姐很生气。

    她们回到客栈没多久,褚牧就从融白口中知道了在茶馆中发生的事情。

    “云家?你确定看清楚了?”

    融白点头,“属下看清楚了,死的是云家少爷云科。”

    “因为他杀了茶馆店家?”

    “属下没有跟进去,从外面看到他杀了店家不久,温小姐就动手了。”

    褚牧坐在桌前,手边放着刚收到的信件,有部分是从越中城传来的,一部分正是和这个云家有关。

    对融白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没一会他也走了出去,刚想敲温南锦房门,客栈门外就传来很大动静。

    站在人群前的人,一脸络腮胡,手边垂放着一把大刀,浑厚的声音传来,“从越中城来的那些人住在这里是吗?”

    客栈掌柜的自是认识他,双腿打颤走上前,一脸讨好,“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少废话,快说那些人是不是就住在你的店里?”他一把将掌柜推搡开。

    这样的力道下瘦弱的掌柜根本站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云爷,我真的不知道您说的他们是谁?小店每天来来往往好些人,不能每个人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他话还未说完,那柄大道扬起对着他的方向就砍了过去。

    掌柜吓得连躲都忘记了,愣在原地看着即将落下的刀刃。

    褚牧掌中运力,手中的短刃冲着那把大刀飞了过去,转眼间就看到那把大刀一个不稳,在原地转了圈,更是震得他手臂发麻。

    “谁?”站稳后,他环视着周围大声问道。

    很快就看到不紧不慢从上面走下去的褚牧,手中那把大刀抬起对准他,“你就是从越中城来的那群人?”

    “云介,界北城云家现任家主,善用一把大刀。”褚牧站在他面前慢慢说着。

    “你说的没错,既然知道我云爷的名号,那就去为吾儿陪葬吧!”说着,不知他举着大刀挥了上来,跟在他身后的人都围了上来。

    褚牧就这样站在中间,被他们包围着。

    脸上还是一样的平静,抬手拦住想要上前的融白他们,说:“正好试一试你们云家祖传的大刀。”

    被他这样悠闲的模样给刺激到,云介像是疯了一样,大喊着:“受死吧!”

    反观褚牧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尖牢牢夹住他的刀柄。

    云介想要挣扎开,但是那股挟持的力道太过强大,“愣着干什么?还不一起上,杀了他,我重重有赏。”

    有些不怕死的人,握着手中的剑纷纷冲了上去,褚牧松开他的刀刃,飞身躲过,他不愿伤到这些人,只是躲着并不出招。

    不一会,客栈中的桌椅在打斗中散乱一片,掌柜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的混乱,再次哭着跪下了,“我的店,各位爷行行好,再这样打下去,我的小店就没了!”

    褚牧听到他这一声声呼喊,摇摇头躲开剑影时跃了出去,云介以为他想要逃走,“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是。”一群人全都追了出去。

    空旷的大街上,褚牧一再躲让,他的攻击对象自始至终只有云介一人。

    打闹的动静,惊动屋内的人。

    温南锦推门走了出来,在看到一片狼籍的下面后,又看向抱着剑站在自己房门外的融白,“是云家人?”

    融白抱拳回道:“回温小姐,是云家的人。”

    “那他们人呢?”她追问。

    融白回:“公子在处理。”

    闻言,温南锦就要走下去,融白不敢拦她,只能跟在身后说道:“他们打不过公子的,温小姐还请放心……”

    温南锦停下,回身对他说:“我知道他们伤不到褚牧,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躲在他背后。”

    说完加快脚步走了出去,融白愣了一下后,很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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