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金恨学来的时候脚步轻快,走的时候步履沉重。

    偏偏珂娘完全没体会到他心情的变换,还在一边说:“听说那位言公子是入京赶考的书生,年轻有才生得又俊,和柳妹妹站在一起可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金恨学越听越不高兴。

    年轻有才又怎么了,谁知道有几分真才实学?有他那么有钱吗?有他这么背景深厚吗?肯定是那种仗着自己长得俊俏到处勾搭美貌女子的小白脸。

    肯定没有他靠谱。

    现在这个世道,像他这样洁身自好体贴可靠英俊又多金的男人可不多见。

    虽然脑子里已经将那不知道是谁的言公子贬得一无是处,觉得那人无论如何比不上自己,但他心里还是抓心挠肝般的痒,好奇那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还有一丝忐忑。

    柳晴不会真的喜欢那个言公子吧?

    他坚定地摇摇头。

    绝不可能,柳晴要是只看脸的话,早就应该看上他了。

    这番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他入宫,他独自在宫道里慢悠悠走着,连宫人叫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金公子!金公子!”见他恍如未闻,未锦干脆小跑几步追上他,拦在他面前,“金公子,太后的慈宁宫不在这个方向啊!”

    金恨学这才急刹站住,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走向冷宫的方向,离慈宁宫越来越远了。

    他看着未锦的面色仍不太好看。

    未锦以为他还在记恨自己强行买走他扇架的事,不想惹他不快,陪着笑脸道:“金公子,陛下有请呢。”

    金恨学一回头,才发现圣驾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谢昀坐在轿撵上,一身龙袍闪闪发亮,却丝毫不显俗气,反将他清雅的容颜衬托得贵气之极,一双清冷的眸子如隔着千山万水,静静望着他。

    他慢吞吞挪到谢昀身侧,行了个礼:“参见陛下。”

    谢昀没待他行完礼,便挥手示意他起来:“此番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金恨学应了一声,情绪仍不太高涨,默默跟在他轿子旁边,往慈宁宫方向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昀微微偏头:“母后让你午后便进宫,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金恨学心不在焉:“我有些事情耽搁了,让姑母久等了,我一会向她赔罪。”

    谢昀眉头轻蹙,看着这从小就令人头疼的表弟:“怎么感觉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金恨学一番话在肚子里滚了几滚,最终闷声不吭。

    这可不太寻常,金恨学一向是懒散自在的模样,现在这样有心事的样子实在少见。

    谢昀干脆叫停了轿撵,令宫人避开,侧眸盯着金恨学:“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这个表弟,自幼就是个不省心的,当年为了不考科举,把自己名字改成“恨学”,把长辈气个半死。

    后来又放着大好前途不肯走,非要跑出去开什么铺子,当时全家上下都激烈反对,族中长辈甚至威胁要把他从族谱上划了,他都不为所动。

    最后还是金恨学的姑母,谢昀的母亲,当今太后出马,居中调停,才总算是摆平了这件事。

    金恨学如愿出去过他想要的日子,金家不反对也不支持。

    比起金家本家,反倒是金太后和皇上比较支持他的事业,所以他和宫里走得挺近。

    谢昀担心他又惹出什么乱子,要太后去摆平。

    金恨学性子怪癖,喜欢独来独往,没什么好友,但或许是因为都一把年纪没成婚经常被金太后念叨的原因,他和皇帝表哥还能说两句。

    所以他想了想,这件事情同样孤寡多年的皇帝表哥或许能理解。

    他清了清嗓子,方才道:“我喜欢一个女子……”

    谢昀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事:“这是好事啊。”

    他微微挑眉:“是谁?”

    这些年,太后年纪渐长,最受不了的就是孩子们都不婚不育。

    找到机会就想催婚。

    奈何催婚不易。

    想催皇帝,可是皇帝神龙见首不见尾,晨昏定省也是匆匆而至匆匆而走,每每提起这事,太后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皇帝轻描淡写绕了开去,实在是催不动。

    想催公主,可是公主刚刚和离,一提起驸马之事,公主就泫然欲泣说哭就哭,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太后都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只心里将那前驸马骂了百八十遍不重样的。

    最后只能催金恨学。

    娘家侄子里,金太后最喜欢的就是金恨学,觉得他个性强脑子灵活,唯一不好就是学表哥不成婚。

    金太后要是知道金恨学有了心上人不得乐开了花。

    金太后高兴,谢昀也就高兴。

    只是从前那么多官家小姐的画像送到金恨学面前,他都看也不看,也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家小姐。

    金恨学道:“她不是世家女子。”

    谢昀道:“那也没事。”

    金恨学家底丰厚,娶妻只管娶自己喜欢的,就算是家底微薄些……真要抬女家门楣也有的是办法。

    金恨学仍是神色严肃:“可是,我发现现在可能另有一个男子在追求她。”

    有情敌?

    能被金恨学这样放在心上,看来这个情敌应该条件不差。

    金恨学严肃地问:“假如是陛下你,发现有另一个男子在追求你的心上人,你会怎么办?”

    金恨学问出这个问题,自己都觉得荒谬。

    就算抛开皇帝的身份,以谢昀的性格,他也不可能给出什么有意义的答案。

    金恨学根本就难以想象谢昀也会喜欢一个人。

    在他的记忆里,谢昀永远都冷静、自制、疏远、淡漠,几乎没见他表现出过热烈的情感,他这样的人,应该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也不会喜欢上什么人才对。

    何况,他现在身为皇帝,更不会放任自己的感情,就算真的喜欢一位女子,又有谁有胆量和他抢人。

    问谢昀这个问题,无异于对牛弹琴,他肯定会眉头一皱说“无聊的问题”,然后抛之脑后……

    “朕会想办法去追求她,以换得在她心里的一席之地。”

    金恨学:“?”

    金恨学惊诧回头:“刚才是你在说话?”

    谢昀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不然呢?”

    金恨学惊恐地倒退两步:“你,追人?”

    这件事的惊悚程度不亚于谢昀突然把前朝皇帝从地里刨出来并且说要和他成婚。

    这样情意绵绵,甚至有些卑微的话由谢昀面无表情地说出,惊悚度加倍。

    谢昀冷淡地瞧着他:“怎么?”

    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金恨学咳了两声道:“没事。”

    谢昀打量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说的这个女子,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简直一针见血,金恨学回忆了一下他和柳晴以往相处的经历,神色凝重道:“应该不知道。”

    他和柳晴的接触都是生意往来,除了柳晴当年要租院子,他手里恰巧有合适的院子,就租给了她,其他几乎没有什么日常接触。

    谢昀摇了摇头,脸上分明写着:“你不行。”

    不是他看不起金恨学,可是金恨学自小性子孤僻,喜欢一个人多半也是自己一个人暗地里喜欢,对方根本不知道。

    金恨学倒有点不服气了,大家同样孤寡,谢昀凭什么看不上他:“陛下倒好像很懂的样子。”

    谢昀:“比你懂一点。”

    金恨学不信:“陛下难道也有心上人?”

    谢昀大方承认:“是。”

    这下金恨学真的惊悚了,他脱口而出:“不会真是王统领吧?”

    谢昀:“……”

    谢昀也不知道这种离谱传闻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只是平日里没人敢当着他面说,他也就不与理会。

    此刻他眼睛微眯,凉凉盯着金恨学。

    皮厚如金恨学也不由额上沁出点汗珠:“开玩笑的,陛下,你真有心上人?”

    谢昀冷淡地“嗯”了声。

    金恨学看他虽然神色努力保持着清冷淡然,但是说起这事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睛里也神采微亮,不似作假,已是信了几分。

    他的想法和刚才谢昀想的一样。

    不知道是怎样的女子能入得了他这不近女色的皇帝表哥的眼,若是太后知道了这件事,一定高兴坏了。

    可是……怎么同样喜欢一个女子,谢昀这里看起来就顺畅甜蜜的样子,自己却要受到情敌威胁。

    说不定表哥真有两下子。

    他虚心求教:“请问陛下,要如何追求女子呢?”

    谢昀倒也真心教他:“要想方设法创造机会和她见面,多刷存在感,让她记得你。她遇到困难要想办法提供帮助,生活上要观察细致体贴周到,让她觉得你关心她。但是也要注意尺度,不能太没分寸感,让她觉得你轻佻……”

    金恨学听得认真,突然福至心灵,一击掌:“我知道了!我要送她礼物表明心意!”

    谢昀方才如数家珍般教他怎么追求女子,越说越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多,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倒是想了起来,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也开始琢磨着送柳晴一样什么礼物。

    既然要送,就不能落俗套,既得有意义,也得别致,才能让她记得住。

    金恨学忽的道:“只是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让姑母知道,我怕她老人家瞎操心。”

    他实在是怕金太后一激动,直接插手两人之间的事情,把柳晴吓跑了。

    谢昀深为赞同:“朕的事情也先不要和母后说,省的母后操心。”

    于是两人达成共识,也没再就这个话题进行交流,各怀心思往慈宁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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