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2)

    钟芙如今是一体三魂,滋味可全然不好受。

    这两个阿紫虽出同源,性情却各有各的偏激,绝不相容,她未来时两人便时常吵得不可开交,小的狠毒,大的疯癫,偏偏又有不俗的武艺傍身,折磨起人的方法层出不穷,是以星宿派的弟子都知道这个小师妹不好欺侮,若无全身而退的能为那便不要上去招惹,否则被她拿住,那便有抽筋拔骨一般的痛楚。

    钟芙初时还断过她两人的官司,渐渐得就都不做理会,等她俩吵起来闹得她头疼便让系统给这两人闭麦,如今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别管她们心里多么不甘愿也没法子,谁让她们早就死了,这世上其实已经没有这两个人了,这么管了几回,总算是学会了和平共处,她们试探出钟芙的底线,便一致对外,开始将矛头对准别人。

    星宿派被武林中人视为歪门邪道,这一派发家自星宿海,在黄河上游西夏境内,丁春秋是何来历师承旁人是问都不敢问,门人中除去在中原做下大恶事走投无路拜师丁春秋的,便多是从星宿海旁掳来的牧民,这些人初时也是可怜,但在门中待久了,也学会了许多阴损的奇功,手下也惹出不少命债来,是以两个阿紫要教训师兄师弟,钟芙也甚少阻拦,总是帮她们的时候多。

    小阿紫去年方过了十六岁的生日,钟芙来时她十四岁上下,算起来已经在这里过了三年多,当年害死她俩的凶手出尘子如今已经化成一只蓝面怪人连性命也存不住了。

    见暗算他们两次的凶手终于死了,大小阿紫总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气,小阿紫尤其痛恨出尘子,若非她当年年纪小,躲不开他的毒手,眼下哪有受制于人的憋屈,阿紫是个疯癫女人就不说了,这新来的钟老大管东管西好像没有她不管的,她心中不知有多憋闷,被闭麦的那些日子天天想的就是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走,最好她这几年就是遭遇一场噩梦,等醒过来也没有什么疯阿紫,没有什么钟老大,就只有清清静静的她自己一个人。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钟老大会丁春秋的化功大法,这一点叫小阿紫十分满意。

    化功大法是星宿派三宝之一,这门极为厉害,出掌之时双手覆满毒质,只要拿住别人穴道,便将其内力尽数滑去,这门邪门功夫端的厉害,但划去别人辛辛苦苦练得的内力功夫无异于杀人父母,向来为江湖人忌惮,也就是丁春秋在星宿海,不然定会被人群起攻之。

    这一路上小阿紫见钟老大对付过不少恶徒,往往是拿人穴道,这些人被制住后脸色苍白,往往萎靡到底,半分先前的嚣张都使不出来,这不是化功大法又是什么。

    倒是阿紫比她见识的多些,知道化功大法只是化去别人内力,却全然不是将别人内力收作己用,这门功夫倒是和她那假哥哥段誉那小子的功夫差不多。

    阿紫心下暗暗猜测钟芙的身份,她曾经以为钟芙是跳崖后的自己,不然何以解释她竟会许多来自星宿派的暗器毒功,星宿派的下毒功夫这全天下也再找不出第二个,阿紫从前为了好玩研究过不少毒术、暗器,对暗器发射的法门,毒虫毒药的种类、下毒用毒的门道知之甚祥,要知道江湖上用毒的门派虽多,但历来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不传之秘,每一门每一派都有自己的手法,她偶然间瞧见钟芙使毒的手段,那活脱脱就是出自星宿派一脉。

    她与十二岁的自己共处一身,也难保十九岁之后的自己不会重新回到过去,可是只是心下想了一想,她就推翻了这个想法。钟芙的性格和她决然不同,更关键的是她对姐夫态度平平,就算她遭逢变故,性情或许大变,但姐夫对她意义非凡,她绝不至于在提起他时心如止水。

    这人不会是以后的自己,但她竟然对星宿派的不传之秘了解得如此透彻,这无疑引起了阿紫的好奇。

    阿紫向来是个好奇心十分重的人,可无论她怎么问钟芙,她就是不说,她心下思量,不说便不说,我一时问不出,难道一辈子也问不出?

    钟芙不说只是因为局里规定不要透露底细,阿紫是个缠人精,你若开口哪怕只有一句她也打发不了了,非得刨根问底不可,那还不如从最开始就一句话也不说。

    她疑心钟芙为何对星宿派的功夫如此了解,那纯粹是因为当年她在桃花岛上发现了一本丁春秋手写的毒经,她靠着毒经毒杀元朝士兵,至少可以说丁春秋是她的药学启蒙,那自然对星宿派的功夫如数家珍了,至于化功大法,那是因为她学身具的星宿神功。

    丁春秋出身逍遥派无崖子一门,这一派有一门功夫叫北冥神功,当年他将师父打下山崖,这门功夫至今没有学会,他后来写就一本《星宿大法》,虽然能短暂提升功力,但对身体损害之处极大,钟芙当年练了这功夫便被黄药师断定只有十年寿命可言,后来他不辞辛劳将其改成星宿神功,但她身体损害已成,又原是残躯一具,最多也只有二十年的光阴,倒是好在抗元得力,她那几十年也算没有白过。

    比起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如今钟芙练得星宿神功倒更像是北冥神功呢。

    丁春秋为人极为多疑,惩戒弟子的手段又层出不穷,在星宿派时,钟芙向来离门派内的比斗远远的,就怕叫他看出自己的底细,看出她会毒经倒没什么,但若瞧出自己回了他都不会的“北冥神功”,那才叫糟糕呢。

    这一次从星宿海出来,钟芙也甚少使用吸人内力的功夫,只因江湖上对此深恶痛绝,她不想多惹麻烦,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直接灭口便罢,好在,她会的内功多,倒也不必非要用这门功夫。

    小阿紫本来心心念念想练丁春秋会的化功大法,但知道钟芙会,便要那神木王鼎,丁春秋练的化功大法需要神木王鼎辅佐,在鼎中炼化毒虫再将毒质吸入掌中,只要开始练习便时时刻刻不能间断,否则便要反噬自身,这毒虫的毒素越厉害,这门的功夫也就越酷烈,是以这一次钟芙出门,正是打着为丁春秋找寻毒物的名头。

    无量山远在大理,这里湿度高,山林掩映之地最易滋长毒物,出尘子、摘星子、大师兄在无量山脉中相遇,当然也是为了给师父寻找毒虫,只是毒虫没有找到,先有两人送了性命。

    这时阿紫忽道:“既然从星宿海中出来,如何不去找姐夫,去得晚了,他被那些奸人杀了可怎生事了。”

    那萧峰在阿紫嘴中是大英雄、大丈夫,那和他作对的人自然全都是大奸人、大恶人了,她自然心底里急着要钟芙去相救萧峰了。

    萧峰是丐帮第九代帮主,只要出自丐帮,没有不知道萧峰的,钟芙当过两次丐帮帮主,自然不会不识得萧峰,萧峰武功高强,性情爽朗,处事公平公道,又有一颗仁义之心,后世的丐帮中人没有不钦佩的。莫说后世的丐帮中人,就算是如今的丐帮上下,提起他来,也是尊崇有加。

    钟芙问:“萧峰功夫了得,想杀他哪有那么容易。”

    阿紫语塞,片刻又道:“你难道没听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面上动手自然他谁也不怕,谁也奈何不了他,却就怕有些小人暗地里是些下作手段。”

    他姐夫再是力能扛鼎,也不还是被她一包毒药放倒了,她为此悔恨难当,如若此刻也有个他不曾设防的人对他使绊子弄些阴毒手段可怎么办?

    钟芙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阿紫这办法已经在心中想过多次了,她定定神道:“你去到丐帮总舵,先去看那马大元死了没有,若他死了那就好办,你一刀将康敏那女人杀了,连着将全冠清、白世镜两个骈头一齐杀了,这样她拿不出马大元的那封书信出来,自然就谁也不能污蔑他,到时他安安稳稳坐着丐帮帮主之位,之后遇见我姐姐,那时、那时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她起初说到杀了康敏,语气中满是阴森森的杀意,待说起“神仙眷侣”便是一番平和口吻,只是微带酸楚,她喃喃:“这样就好,他们神仙眷侣,他一生不知自己身世,当然也就没有后日之祸。”

    可她忽然音调又是一厉:“倘若马大元没死,那也好办,你亲自送他和康敏上路。马大元心胸狭隘,本来就没有那等能耐当那帮主之位,不一心臣服我姐夫就是了,还留下那等害人的书信被康敏那女人拿到,若论害死我姐夫的凶手,他也是其中之一,这等糊涂虫、害人精留着他做什么。”

    这时小阿紫忍不住借口道:“我日日听说你那姐夫姐夫的,你这姐夫契丹人的身份又不是只有马大元一人知道,那太行山的赵钱孙、丐帮的徐长老、天台山的智光和尚还有少林方丈都知道萧峰的世事,难不成要让钟老大一个人一一杀过去。”

    阿紫略微一怔,说道:“那也不是不成。”

    钟芙微笑:“不错不错,听说近日来南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杀人之道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我如今也一一杀将过去,好分一分那慕容复的压力,只可惜我不会人家的功夫,不然当时也能栽赃在他头上。智光、徐长老、马大元都与萧峰萧帮主关系匪浅,到时我在前面跑路,萧峰在后面追查,也算圆了你与萧峰见面的心愿。”

    钟芙说到这里又觉好气又觉好笑,她将这些个人统统杀了,到时引得萧峰亲自来杀,那可真是闹了笑话了。

    她又气道:“你这还漏了一个人,原江湖上的纷争却是由萧帮主之父萧远山引起的,我打不打得过他先不说,我将这萧远山杀了,那不才是把源头给掐死了?”

    饶是阿紫再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也不能说认同钟芙为救人先杀别人父亲的办法,尤其这还是姐夫的父亲。

    她气急败坏:“那你就对姐夫讲他是契丹人所生,这就回大辽去做他的萧院大王,再莫管江湖上的这些个闲事,倒是自然没有脏水再泼到他的头上来了。”

    钟芙忍不住哈哈一笑,萧峰虽是契丹人,可从小在中原长大,他一直相信自己是汉人,一向为汉人未来打算、为大宋山河打算,此前抗击外族又立下不少功劳来,这时叫她去对萧峰说,他其实是契丹人所生,为保性命快回去做他的南院大王,她这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我是什么身份,我和萧帮主认识么,你猜我说了这话后,萧帮主要给我使几套降龙十八掌?”

    阿紫大为恼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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