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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烟流水画屏幽(一)

    即便是逆天改命,能做的也不多。改动越大,牵扯越广。白小五决定去林深那一世,阻止秋萸做出错事吓死林深头一任未婚妻,顺道劝她离开林深。青澜将镜子拿到秋萸面前一照,念了个诀。镜子里瞬间如海浪般的堆叠出无数流光,将织织和白小五吸纳进去。

    白小五和织织闭眼睁眼之间已然落入一处凡世,青澜的话尤响在耳边“此事已是逆转天命,二位切记不要妄动灵力,若被天宫察觉强制召回,所做一切便功亏一篑!天上时间已过半日有余,凡世最多剩下三月,速战速决!”

    “比我还啰嗦!”看见自己站的位置又忍不住指天骂了一句“青澜你个二百五!”

    织织四周张望一眼,竟将他们放在一座高塔的塔顶上,不许用灵力,怎么下去?

    白小五和织织从下午被困到第二日上午,将身上装饰及四只鞋扔完之后,总算有人发现塔顶上有人。一时看热闹的看热闹,报官的报官,劝解的劝解,又忙活半日总算把白小五和织织从塔顶给解救下来。

    白小五一落地拍了拍身上灰尘,正要投诉一下邰城官府的办事效率,抬头间陡然发现救他的正是穿着褐衣黑甲比之当年的荆林稍长了些气势的林深。原来这塔就竖在北门不远处的湖边,官府便就近让林深来救了。

    林深一脸冷肃问白小五“你是如何上去塔顶的?”

    白小五一本正经道“被一只猫叼上去的!”

    林深又转过身问织织,织织坦然自若道“被一只鸟,抓上去的!”

    林深可能觉得白小五和织织脑子有问题,遂不再问。他正打算离开,白小五却小跑几步凑上去,厚着脸皮问到“感谢将军救命之恩,敢问将军今年贵庚啊?”

    林深用饱含深意的眼神剜了一眼白小五而后扬长而去。

    “他刚刚那个表情是不是把我看做说媒的媒婆?”白小五一怒嗓门自然加大“我一个正当妙龄的貌美仙女,他凭什么做那嫌弃表情?”

    围观群众纷纷掩嘴偷笑,头一回见姑娘家这么高调说自己是仙女的。其中有个看热闹的妇女眯着眼睛满脸堆笑走向白小五。她嘴角有颗黑痣,发髻上斜插着一大朵海棠艳艳嫣嫣,白小五一看见她便明了,这才是真正的媒婆。

    “小姑娘性子真可爱,刚刚救你的是北门副将林大人,样貌人才都是极好的,姑娘若真对他有意思,大姐可以帮你呀!”

    白小五一脸天真无辜“大娘,那位林大人多大年纪了?”

    大姐面色明显一滞,但仍保持着职业素养微笑道“他呀,都二十二了,早该讨媳妇了!你放心,他没定过亲,只是因家事耽搁了!”

    白小五算了算时间,这会儿应该是林深父母给他定下第一门亲事的前不久。

    白小五又问“那你可知北门附近有多少年轻寡妇,带孩子的?”

    这问题实在突兀,但那媒婆十分自豪道“算你问对人了,管户籍的保管都没我清楚。北城左右这两坊共有寡妇一百六十三,带孩子的一共一百三十七。”

    白小五咂舌“整个邰城有多少寡妇?还是这里风水不好?”

    媒婆尴尬笑道“姑娘真是天真率直。俗语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再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寡妇凑一堆,这是非反倒不那么多了。”

    白小五“……”

    媒婆补充道“还有北门城外有一座黑山,迷雾瘴气,精怪野兽也多,北城附近的猎户进山打猎一去不回的也不少,所以这寡妇自然比别处多些。”

    白小五与织织对望一眼,织织不赞成地皱眉,果见白小五眼里精光一现,握着那大姐手道“大娘,林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大娘能帮我去林家将这门亲事定下,小女必有重谢!”白小五说完掏出一块金锭塞进大姐手里,大姐眼睛都直了,连连应是,捧着金子笑眯眯走了。

    “与其我们大海捞针找秋萸,还不如让她上门找我,不管她怎么吓我也绝对是损不了她的福德的,织织,你说是不是?”

    织织转身便走,只留下四个字“那是,积德。”

    织织与白小五也在北门附近买了一处宅子,两进小院,荒废了有些年,远离主街,安静。用白小五的话说,很像凡间话本里闹鬼的宅子,适合干任何勾当。

    宅子小花园里,有一棵被杂草掩埋的梨树,被枯死的藤蔓缠得很是发育不良。正值花期,也只有几个洁白的小朵,从枯叶里固执的探出头。白小五住进来后将花园里的枯枝败叶清理了一番,又浇了水,过几日,那梨树上竟密密麻麻挂了满树白花。让白小五不由得想起万华莲花境里那一片如雪的梨花林。

    头一日卖房的中年男子问起织织与白小五的关系,白小五正色道“他是我表舅!”第二日出门偶遇隔壁邻居家小姐,又问起织织与她的关系,白小五欲言又止说“这是我远房表哥!”过了两日,媒婆送来回信,也顺便问起织织与白小五的关系,白小五回答“他是我亲哥哥!”

    对于白小五的胡说八道织织已然习惯,但仍旧忍不住好奇问了她一句。

    当时她们正在逛夜市,白小五将一串冰糖葫芦啃得一脸都是,白小五一脸得意回答道“这是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卖房子的是一个满脸色相的男子,我将你说成长辈,让他不敢来找我麻烦。隔壁家的小姐那眼睛挂在你身上便下不来,我含糊将你说成远房表哥,她心里存了一份疑惑,对你也会少些非份之想。而媒婆,若不是托她去林家提亲,我估计会说你是我夫君,断了她想把全邰城的姑娘都介绍给你的心思。”

    织织一副无奈的模样垂头望着白小五“那你没发现,卖房子的,与媒婆,都住隔壁,与那小姐是实打实,一家人。”

    白小五愣在原地,瞪圆了眼睛,像一只受了惊吓的松鼠“啊?你不早说!”

    织织走近掏出手帕替白小五擦拭脸上糖渍。“媒婆巴不得,把你一身毛病藏着掖着,断没有说出去的道理。”

    织织穿了一件柔兰色的织锦长衫,同色云纹腰带,苍灰色的长发半披,用带着一点花骨朵的梨花枝簪着。他专注地盯着白小五的脸,原本冰凉的轮廓似被砂纸细细打磨过,变成温和的弧度。漆黑的瞳仁里,烈火与波涛都平息着,只映了一点人间烟火在微微颤动。

    白小五痴痴看着他,觉得他干净得有些扎眼,于是抢过他手里的帕子。突然扶着他肩膀,踮起脚尖,将自己的脸凑过去。脸颊擦过脸颊,炽阳滚过冰霜,极致的相撞。

    看着织织满脸糖渍,白小五心满意足笑起来。织织怔在原地,眼睛里的烟火似着火的孔明灯,摇摇晃晃的坠下来。

    凡人把他乡遇故知纳为人生一大喜事之一,但白小五却不这么觉得。在不该遇到的时候遇到实乃人生一大悲惨之事。这故知不是别人,正是白小五的同胞弟弟,七星。

    七星一直在找她,这番大街上偶遇实在是有些激动,何况正好撞见白小五与人暧昧。护姐之心顿生,瞬行至跟前,本来暴涨的气势在看见织织那张脸后如霜打的茄子立即蔫了。

    七星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划了道弧线,转到耳后,挠挠头,脸上表情还在转换间“长屿战神……居然好这口!”

    织织沉默不言默默收回还僵在白小五脸颊旁的手。

    白小五记忆中,最后看见的七星,是万华莲花境中躺在血泊里的样子,如今陡然见到活的,眼睛一酸,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七星一脸惊愕,不敢相信白小五还有如此温情一面“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白五……”

    果然温情这种字眼,在她和七星之间不合适。白小五眉目一跳,连忙松开,给七星做禁声的手势,还是没挡住七星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叫出让白小五极为自卑的全名“白五福!”

    织织先是一愣,终于没崩住,嘴角轻轻一弯笑起来。

    对于雪灵族长白瑶给自家孩子取名字这个事儿实乃雪灵谷一大乐闻。都以为白小五排行第五,其实不然,她们家就三个孩子,分别叫,三阳,五福,七星。白小五为此给白瑶提过意见,被驳回了。白瑶一本正经道“雪灵一族本来存活率就低,起个吉利名字才好养活。五福临门,多吉利,你要明白为娘的一片苦心!”

    白小五颇不以为然,她觉得白瑶发脾气时是正常状态,但凡一本正经的时候都是胡说八道,说不定她这样取名很纯粹的是因为她懒得想。

    织织脸上的笑意似流星一闪而逝,白小五顿时看痴了。

    七星也受到了惊吓,传说不苟言笑的长屿战神,莫不是也吃错药了吧?

    撇开被戳穿名字的惊吓,白小五看到七星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一言未留就失踪这么久,家里人应该还是很担心的吧。

    白小五问起白瑶怎么样,是不是跟七星一样在找她。七星的答案让白小五很是堵心“白瑶开始找了几日,然后就撂下了。七星问她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小五,她回答说‘这个放养是个极好的培养方式,小五出去历练历练挺好的,若是她哪天把天宫拆了你还是通知我一声,我去瞧个热闹!’”

    更堵心的是这媒婆熟知称热打铁的道理,也有些花言巧语的手段,竟真的帮白小五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了。关键是聘书送来三天了,秋萸还没找上门。

    白小五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盯着那大红的聘书,哀怨得紧“秋萸会不会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织织似觉得那聘书有些扎眼,眼皮都没垂一下“不急,再等等。”

    七星将聘书往怀里一揣,拍拍胸脯道“多大点事儿,包在我身上。”

    当天晚上,全邰城的寡妇都收到一封信。信上附了白小五宅院的地址,以及白小五与林深的聘书。

    第二日,白小五被七嘴八舌的声音吵醒,一出来,就见大门口全是花红柳绿的女人,将织织堵在中间。织织脸上表现出来的嫌弃,已经是难得外露的情绪了,瓦檐上只差没结出霜来。连七星都骇得溜没了影,偏那些女人不只不怵还朝织织一顿挤眉弄眼。

    七星以为只有秋萸看见这张聘书会有反应,谁知道这些女人好奇心这么重,纷纷循地址过来,偏偏又正好瞧见了织织开门。一时间惊为天人,全都上赶子挤进来。关键是七星送信时,看到聘书上出现白小五的名字,很是不顺眼,所以顺手将白小五的名字抹了去,只留下林深的名字,女方处是空白的。

    “不知公子送聘书约念念前来是为何意?”

    有人泫然欲泣“小女子还以为要守寡一辈子,再也寻不到依靠。”

    更有大胆的,将聘书递还回来“我们家只剩我一个,自己可做主,名字已经加上了,公子是不是这个意思,给个痛快话!”

    白小五拔开人群冲进去,拦在织织面前,声如洪钟道“你们别想了,先到为主,他已经是我的了。”

    织织看到白小五,眼里寒意散开,化做春雾阑珊。

    白小五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散乱,衣衫皱巴,嘴角还有干涸的口水,加上发育不良似的小身板,怎么看怎么寒碜。于是其他人更加昂首挺胸似开屏孔雀。

    “只要眼不瞎,总不至于挑上你。怕不是你一厢情愿匡我们吧?”

    白小五炸毛“他是只兔子,不爱吃肉就爱吃萝卜,怎么滴?”

    白小五边吵边用手肘捅了捅织织,推着他往屋里退。织织跨过门槛,冷不防白小五脚后跟正好踢在门槛上往他身上一栽。

    织织一只手揽腰将白小五腾空抱起,白小五后背贴着织织胸口,整个人轻飘飘的,大脑一片空白。待她站稳那只手也没有松开。

    周围传来了一阵吸气声,织织的声音从头顶传出,如春风拂水而过“她说得不错,各位姑娘,高抬贵手。”

    待其他人讪讪而归,白小五还没反应过来。她觉得腰上那只手像一根带着绒毛小刺的藤蔓,又麻又痒。直到藤蔓兀地松开,白小五方觉一阵失落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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