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态度，秦际中竟然也不恼，又尝了几口实在受不了食堂大锅饭满是调料堆砌出来的味道，才搁下筷子。
“今天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和爸爸吃个饭都不行吗？”
见秦殊快吃完了，他才慢慢悠悠抛出今天的疑问。
食堂每张餐桌相隔的间距不大，坐在邻桌的同学可以很轻易听到这边的谈话。
秦殊用纸巾擦擦嘴，叠好放在旁边：“如没有记错的话，我已多次向秦先生或直接或间接地表明，我并无认亲打算。”
秦际中无奈地扯扯嘴角：“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一直怨着，可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又何尝没有后悔过！我也有自己的言不由衷啊，你也得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啊。”
这种空话套话，说出来也只能感动自己。
秦殊不为所动，站起来淡淡道：“您的悔意我已收到，再见。”
说完甩下这边的一干人等，端着餐盘径直离开。
小秦先生这毫不留情的背影便是孙助理从旁看了都不由冷汗涔涔。
不禁感叹，小秦先生和宁小姐真不愧是母子，拒绝董事长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冷冷的、淡淡的，好似从未把这件事放在眼里，连语气都如出一辙！
眼见秦殊当真撇下他一个人离开，秦际中气笑了。
好啊。
真是好样的。
就在孙助理以为董事长要当场发火时，他竟然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口食堂饭菜，才让保镖把餐盘端走。
“董事长……”孙助理拿不准他的意思。
秦际中站起来整理整理领带：“去政教处找林副校长。”
自己儿子在学校被公然造谣，这谁忍得了？
孙助理恍惚片刻。
没见过前脚被甩了脸子后脚巴巴跑去找老师要说法的啊。
食堂里的同学自发为这队气场强大的人马让路，孙助理赶紧小跑两步跟上。
他好似记得，当年董事长在追求宁小姐时也是这般越挫越勇……
食堂里瀚海秦董事长亲自来陪秦殊吃饭的照片刷爆了Q大的朋友圈。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不屑，总之那些风言风语在各院系辅导员的严正警告下终于销声匿迹，连带着几个乱造谣的同学还写了道歉信交到林副校长的办公室。
这种没营养的道歉信看了也是浪费时间，副校长搁置到一边招来秘书：“和瀚海那边对接得怎么样？”
秘书答：“咱们学校代表已经谈妥了所需要购买的实验机器和器材，根据瀚海那边工作人员的反馈，大概十个工作日后就能到位。”
其实捐款都是次要的，毕竟每年给Q大慈善募捐的公司几乎是赶着排队从来没缺过。
这次谈话更让林副校长觉得心动的是瀚海承诺在接下来的四年都会在Q大进行名额不低于五十人的校招，且入职级别为13B，和普通211硕士同职级。
只是……
“秦殊的思想工作做得怎么样？”
秘书摇摇头：“郑老师那边说要尊重学生自己的意思，他只是传达，也不好强求。”
也是，人家豪门父子的私人恩怨他们外人说再多有什么用。
“没事儿了，下去吧。”
许曼因着过分出色的外表在在新生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再加上还与如今正处在舆论中心的秦大校草有些瓜葛牵扯，说起此事时少不得捎带的提上两嘴。
就连同班同学都凑了好几拨上来八卦问许曼知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也幸亏她装傻充愣的功夫到家，回回都能让她糊弄过去，渐渐的同学们也知道这位肤白貌美气质佳的系花不是什么好套话的角色，就没再上来过问讨嫌。
八卦的风一阵吹一阵，学校情报网没多久就被隔壁学院爆出的‘PTT桃色恋情’事件刷屏。
沈婷婷抱着手机吃瓜吃得如痴如醉，现在期末考试就要来了，全寝室就她一人不务正业天天跑出去凑热闹，可偏偏人家语言天赋惊人英语熟练得跟母语似的，回回随堂测验满分，让许曼这种勤奋努力型学生可羡慕坏了。
明天期末考试，马上就要熄灯，周黎最后一个合上书揉揉额角：“早知道就不该听我姐的，报什么英语。”
“巧了，我也是被我家里人忽悠来的。”冯清霜坐在床上探出头来，“对了，咱辅导员说下学期就要分方向，你们想好选哪个方向没？”
自己在公司占股这么高，早在开学辅导员提出这件事时许曼就已经确定了方向：“我应该会选国际贸易偏商务英语的方向。”
闻言沈婷婷从八卦的海洋里挣扎出来：“我也准备选这个方向诶！外企高管、都市白领，我小时候可羡慕她们了，穿得精致又漂亮端杯咖啡特有范儿！”
冯清霜性子安静内敛，她觉得自己比较适合当个翻译。
而周黎留着短发看似打扮中性其实在生活中的性格更偏向知心大姐姐，比较适合师范类方向去当个老师。
只不过Q大不是师范专校，有些学校还是更倾向师范大学出来的老师。
熄灯前，宿管会学姐们过来登记寒假要留校的同学。
许曼选择了留校。
学姐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说：“放假期间宿舍也有门禁，除夕那天食堂有免费年夜饭还有年货可以领。”
“好。”
周黎作为班长，也要登记各位同学的离校返校时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曼曼你过年不准备回家吗？”
“嗯，和家里有些矛盾。”
对于舍友，许曼没有隐瞒的意思，毕竟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四年，想瞒也瞒不住。
周黎有些了然。
怪不得从没见曼曼和家里人打过电话。
沈婷婷难得放下手机，语气轻松：“没事儿，我见你气色比开学那会儿好多了小脸白里透红的，说明你家的风水不旺你。”
冯清霜认可点头：“婷婷说的没错，你得跟自己磁场相合的人相处生活才会顺风顺水，这个我很有发言权。”
过去的事有什么好值得纠结的，许曼耸耸肩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
考试周很快过去，最后一堂课考完大家也差不多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
“秦殊？”
许曼从考场出来侧头看见旁边游廊有个熟悉的影子，走近一看果然是他。
她笑眯眯打招呼：“真巧啊。”
秦殊扫了眼她瓷白的小脸，像是有点气闷从鼻腔发出一声闷哼：“嗯。”
咦？
许曼眼眸闪了闪，故作不知紧走两步来到他身边，两人并肩往楼下走：“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考场散了，人流涌动，摩肩接踵到处都是人。
就像还在高中，秦殊伸手为她稍稍格挡出一方宽裕的空间，护着她走出教学楼。
两人本就是颜值超高，经过前段时间的一些事秦殊又是校园风云人物，走在一起简直回头率百分百。
许曼看他微微抿着的嘴角有些好笑，不再逗他自发承认错误：“好吧，我昨晚忙着整理文具和帮舍友收拾行李，就忘了再给你打回来。”
是真的忘了。
再想起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许曼觉着他现在可能也正有事情在忙，再加上好似事情也说得差不多，有什么事第二天见面说也行，就没再打回去。
“嗯。”秦殊很快收敛起那莫名其妙的情绪，也没有提昨晚自己频繁摁开手机查看是否关闭静音的窘态，侧头询问：“中午想吃些什么？”
“吃食堂吧，印象中咱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食堂。”许曼歪头，心想这人还真好哄。
两人每每聚餐，秦殊要么亲自下厨要么带她去高级餐厅，叫外卖也至少是私厨级别，总想着在艰苦的学业压力下让小姑娘吃好点，改善改善生活，杜绝她的挑食。
不过许曼觉得自己成年后身高大概率是不会再长了，食堂里荤素搭配也挺好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不愿意。
秦殊把能供选择的选项在脑子里过了遍：“想不想吃川菜？据说是国宴退下来的老厨师，应承着人情只在京市的餐厅里待一年指导指导徒弟，后面就回老家去了。”
“唔。”许曼坚定想要说服他吃食堂的心有些动摇。
他侧头微微笑着：“地址就在科技展会旁边，我上次做东和几个师兄去吃过一次，宫保鸡丁是糊辣咸香的小荔枝口，我一尝就觉得是你爱吃的口味。”
冬日里阳光温暖，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许曼忍不住沉醉在旁边温润柔和的声线中，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女孩子的心动是藏在对方无意识透露出的细枝末节上。
当许曼意识到他和其他人吃饭都能分心想到自己爱吃的口味时，那这家餐厅就没有不去的理由。
……
吃完饭，秦殊开车回去，在路过药店时下车卖了一盒消食片递给她：“下次吃到合适就不许再吃了。”
明明许曼也没说自己吃得太涨肚子不舒服，可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她接过药盒乖乖吃药，嘴里还狡辩：“是真的好吃嘛。”
很正宗的川式宫保鸡丁，选材标准严苛、做法传统正宗、卖相精致诱人，白色瓷盘里每一块鸡丁都裹着恰到好处的芡汁儿浸在明油里，这样的出餐品质非得二十年经验的大厨才能把握住这种火候。
“下午有安排吗？”秦殊问。
许曼看了眼旁边的大商场。
反正来都来了，过年前专门出学校采购年货也麻烦，便问：“本来没什么安排，但现在想去商场消消食，你呢？”
秦殊看了眼旁边的云开商场，打左变向灯变道拐进了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云开商场属于瀚海旗下的一块业务，在他派人接管前，好像……一直是秦安阳在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