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全北宁省组织的数学杯竞赛。

    竞赛场地在北阳市体育馆。26所高中，130名学生将坐在临时摆放进桌椅的露头场馆里答题。

    考试时间90分钟，满分100分。

    唐清晓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去年的数学杯竞赛卷我答了八十分。”听说最高分是九十六。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路云归看着她眼下淡淡青影：“今晚早点睡？”

    唐清晓有些犹豫。

    虽然她被所有人称作学神，但她毕竟是人，面对考试仍然会紧张，总觉得哪里没有准备充足。

    唐清晓试探道：“我再做一张卷子可以嘛？”

    路云归看了眼表——23:30。

    “去洗漱，准备睡觉。”现在刷完卷子再对答案就到凌晨了。

    他不认为唐清晓刷完卷子就能安心睡觉。

    唐清晓蔫蔫打开浴室门快速冲了个澡。

    躺在床上，唐清晓轻声抱怨：“我睡不着。刚刚最后一道大题好变态，让我至少用三种方法解，我想破脑袋只能想出两种。”

    路云归穿着天蓝色居家服躺在唐清晓身旁。

    闻言，他拍了拍床，示意唐清晓到自己身边：“想不出第三种解法就睡不着？”

    唐清晓向他的方向蹭了蹭，委屈巴巴点头。

    路云归伸出手，给唐清晓掖了掖被子。

    “那你闭上眼睛，我讲给你听。”

    路云归用手轻拍唐清晓，嗓音低而柔：“若正数a，b，满足2a+b=1，求a2-2a+b2-b的最小值。你刚刚用了函数和方程解题，其实还可以用换元法，这样更简便一些……”

    “我们先设2-2a=x，2-b=y，由a、b是正数知，x、y＞1，由此可知……”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唐清晓不知不觉睡着了。

    “晚安。”路云归这次没有偷偷离开，他维持着轻拍唐清晓的动作，替她抚平所有不安。

    翌日，晴空万里。

    唐清晓走出考场，心情比今天的天气更加明媚。

    等在外面的唐母见状，笑眯眯道：“看起来考得不错。”

    唐父哼了声：“都快学傻了。”

    得到老婆的一个肘击，唐父轻咳两下，正色道：“爸爸妈妈要走了，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订了今天下午的飞机，但听到要走，唐清晓还是有点难过。

    见到女儿眼眶微微泛红，唐母心里不好受：“对不起宝贝，要不妈妈再——”

    “说什么呢。”唐清晓压下难过，抬起头笑道：“你们出去赚钱给我花，怎么能跟我道歉。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你们放心。”

    一家人在中餐厅用了午饭，唐清晓与父母挥手告别。

    她没有去机场送他们，她讨厌送别的过程。

    反正一家人总有再见时，到时，她去接站就好啦。

    “清晓！”

    唐清晓走在街上，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她回过头，看到商念正向自己飞奔而来。

    “商念。”唐清晓没有躲，被商念一把抱住：“你戴了我给你织的围巾，好开心~”

    唐清晓今天穿了一件短款白色羽绒服搭配粉色阔腿裤，看起来青春洋溢。她眉眼精致，面容大半缩在明亮的鹅黄色围巾里，却仍受到来往行人密切关注。

    好漂亮的小姑娘！

    “我也好开心。你织的围巾真漂亮，比我衣柜里所有围巾加起来都漂亮。”唐清晓发自内心感叹道。

    莫临面无表情看了眼她们，将视线移向别处。

    唐清晓好奇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商念挽着唐清晓：“我们在这条街吃饭呀。莫临和我在考场外面看到你和叔叔阿姨说话了，不想打扰你们便在隔壁餐厅吃的饭。叔叔阿姨又要走了吗？”

    唐清晓点头：“新年刚过，生意上有很多事要去处理。”

    商念吐吐舌头：“好忙。”

    她父母是医生，平时工作也很忙，但每天至少能见面。

    商念怜惜道：“没事，孤独了有我陪你。”

    倒也没那么凄惨。

    唐清晓开玩笑道：“我还有五三和黑白题大全。”

    商念肃然起敬。

    两人边说边闹，走了好几米才发现莫临没有跟上来。

    “你看哪个美女呢？”商念不满：“呆子，回回神！”

    莫临皱眉看了她们一眼，又回头仔细看了几眼街角方向，才向她们走过来。

    商念叉腰：“老实交代，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莫临声音发沉：“刚刚有几个人好像在盯着我们。”

    准确的说，是盯着唐清晓和商念。

    只是不知道盯着的是她们其中哪一个。

    见莫临神情严肃，商念收起玩笑话：“谁在盯着我们？长什么样子？”

    她向街角看了几眼，没有看到异样的人。

    莫临：“是几个混混打扮的人，刚刚拐走了，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她们刚巧站在网吧门口，对方是在等人也说不定。

    “走吧，我和商念送你回家。”莫临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突然想起昨天唐清晓跑出教室，段名扬盯着她时令人不舒服的视线。

    段名扬想伤害唐清晓？

    放在几年前，打死他都不会冒出这个想法。

    唐清晓倒没有商念和莫临那般紧张。

    毕竟她有自保能力，且不认为自己除了段名扬外，还会惹到别人。

    回家的路上，莫临犹豫的开口：“你和段名扬……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清晓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事实上，自从去年生日聚会后，两人就很少在她面前提起段名扬了。

    唐清晓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商念偷偷捏了莫临一下：“没事的清晓，不想说可以不说。反正我们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唐清晓失笑，她想了想，看向莫临：“莫临，段名扬回国后，你为什么不找他一起玩了？我记得在我们做朋友前，你和段名扬先是朋友。”

    莫临一怔。

    因为商念总是喊着他们和唐清晓是一个阵营，而唐清晓与段名扬不合？

    不，不对。正如唐清晓所说，他们两人之间，他明明和段名扬关系更好。

    他不是那种因为女朋友排斥就远离兄弟的人。

    所以，是他自己潜意识不想跟段名扬走得近。为什么？

    见他神色纠结，唐清晓提醒道：“你觉得现在的段名扬，和你记忆里那个像吗？”

    莫临摇头。不像，简直变了个人般。

    唐清晓沉声道：“因为段名扬根本就不是你们记忆中的那个人！”

    莫临心脏咯噔一声，不由停住脚步。

    商念同样愣住：“清晓，不是那个人……是什么意思？”

    唐清晓叹了口气：“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我第一次说，但既然你们问了，我就再跟你们讲一遍好了——”

    “段名扬是携带系统入侵的外来者，我们的朋友从来不叫段名扬，而是路云归。”

    ……

    直到唐清晓走进楼道，商念仍晕乎乎任由莫临拉着自己往回走。

    商念：“段名扬不是段名扬，其实是路云归。不对…段名扬就是段名扬，是个入侵的骗子，我们的朋友叫路云归，他现在被害的别人看不到他也记不得他。”

    商念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她有些绝望：“到底是我疯了还是清晓疯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莫临若有所思：“或许，谁都没疯。”

    商念：“嗯？什么意思？”

    “你觉得清晓会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吗？”

    “不会的。”商念否定：“清晓一向有分寸。”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我们被某种力量影响，记不起路云归，并把他存在的过往转移到入侵者段名扬身上。”想通这层关系，莫临突然觉得这几天困扰他的问题迎刃而解。

    莫临：“或许改天我们可以去‘见一见’路云归。”

    商念呆了一下：“啊？你是说真的段…路云归回来了？”

    刚刚清晓也没说路云归现在在哪啊。

    莫临无奈：“你是不是傻。路云归不回来，唐清晓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信息。更何况，你不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唐清晓变化很大吗？”

    确实变了不少。之前的清晓不想和任何人交谈，一心埋头学习，自闭孤僻。最近虽然依旧热爱学习却活泼多了。

    倒有几分从前开朗爱笑的模样。

    那时……路云归还没有出国。

    “狗日的段名扬。”商念攥着拳头怒道：“本姑娘开学见了他一定把他门牙打掉！”

    莫临不赞同：“不要轻举妄动。”

    对方能量太过奇怪，他不想商念被对手盯上，更何况——

    唐清晓刚刚有一句话令他不得不在意。

    “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第一次说的，既然你们问了，我就再讲一遍。”

    所以，同样的话唐清晓以前对他们说过？但是由于某种原因，他们被迫忘记了。

    有点难办。

    单细胞商念没想那么多，她嫌弃地瞥了莫临一眼：“男人不能太怂。”

    莫临咬牙：“我是怕你节外生枝！你当唐清晓和路云归是软柿子么？他们肯定已经想好了办法，你不要多事。”

    刚刚唐清晓不知是不是怕他们受到冲击太大，并没有与他们详细说明路云归近况。

    或许他们真的应该找个时间去路云归家里，好好与两人交谈一下。

    前提是他们明天还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