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6月

    加丘和爱尔克卢从小到大频繁在为莫名其妙的小事打架。

    进入青春期后由于爱尔克卢曾没有替身能力,加丘的“白色相簿”反而日趋强大,她被迫消停了一阵,看似和平地相处了一段时间,处处谦让。而这种和平在被虫箭刺中后理所当然地结束了,更何况两者都为操纵温度的替身,几乎水火不相容。

    1996年6月

    罗马暗杀组基地前厅

    和过去的五年中任何一个平凡的日子一样,基地里除了加丘、梅洛尼和爱尔克卢三个小辈们,所有人都出任务去了,连销声匿迹很久的杰拉德都被迫走出实验室。

    梅洛尼像往常一样席地坐在前厅的角落敲打着娃娃脸的键盘。

    自从和加丘加入组织,并由普罗修特带领行动之后,他的主要任务是靠娃娃脸收集情报并且分析出最佳的刺杀方案。普罗修特为了锻炼他们的能力,往往接时间充裕的单子,以便匀出充足的时间供他验算刺杀方案,追求完美的梅洛尼工作量总是很大。

    他轻轻往一侧歪头,驾轻就熟地躲过加丘砸过来的瓷瓶。花瓶撞在墙上,碎片从他后脑勺袭来,刺进皮肉,顿时被割伤得满头是血。

    梅洛尼驾轻就熟地将瓷片从他额头的血肉上拔下来,他对痛觉一向不敏感,再说和加丘爱尔克卢在一起这种小伤是常事。

    他低头瞥了一眼瓷片的花纹,忽然冷汗直流。

    “等一下——”

    话语被爱尔克卢的怒斥打断。

    “真是只疯狗,你是想砸死我?”

    加丘弓着腰,更像一头炸毛的猫。

    “明明是你有错在先,吃披萨的时候竟然这么频繁地使用外来词!我讨厌死美国佬和英语了!是意大利人就用意大利语!”

    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也不是第一次了,梅洛尼见怪不怪,不过这次他必须出手制止。

    “乱砸东西算什么本事?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不用替身,是因为被我的替身爆克,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尊玻璃雕像吗?”

    爱尔克卢抱臂,语调抑扬顿挫,阴阳怪气起来。

    “老天爷啊!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对啊,”加丘回答,“这个时候不用替身还能有其它原因吗?变成玻璃的过程真的很疼啊!”

    “…你还蛮坦率的。”爱尔克卢有些意外,反而不知道怎么反驳。

    梅洛尼眼看有插嘴的契机,站起身直接抡起娃娃脸冲着两个人的头砸去,双方在一声痛呼中停下来,颇为疑惑地望着梅洛尼。

    “我本来是不屑管你们这些破事的,”梅洛尼说,“可是你俩刚刚把霍尔马吉欧装审讯目标的瓶子砸了。”

    梅洛尼又从头上又拔下一块碎玻璃片给他们看,上面还带着霍尔马吉用红记号笔写的自己的名字。

    “不是吧…”

    加丘看着瓷片上红红的“F”打了个寒颤。

    这个瓷瓶是霍尔马吉欧专门的虐杀攻略,用他的话说,是“艺术品”。

    心情好时,他会把失去价值的、已然奄奄一息的目标,用“小脚”变小后,关在狭长的、密封的玻璃瓶里,随后他出任务,或者在四处瞎晃悠,总之离开基地越来越远,“小脚”的替身能力便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解除,目标在瓶子里越来越大,大多数情况下在完全变回正常大小之前就在瓶子里窒息而死,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在撑碎瓶子之前也因为过度挤压而断手断脚成为废人。

    “霍尔马吉欧刚走不久,那个审讯目标应该还只有蟑螂大小,”梅洛尼补充说,“附近没有看到尸体,看来那个有替身能力的审讯目标跑出来了,正藏在某个角落,得快点把他找到做掉才行。”

    爱尔克卢感到背后森寒。

    “加丘,拿冰把门缝堵上,别让他遛出去,”她接话,“是我的话我会把所有人杀了再逃。”

    “啊啊!真是,知道啦!”

    加丘无辜地大叫起来,“爱尔克卢不也砸了很多东西!她把伊鲁索新买的镜子打碎了半面啊!怎么只有我这么倒霉选了霍尔马吉欧的罐子!”

    三人锁好门窗,把客厅的门缝都堵起来,爱尔克卢和加丘趴在沙发下,不放过角落地毯式搜索,而梅洛尼则去地下室,抱着侥幸心理收集了一些束缚手脚的铁链上的新鲜血液,他只能推算这是霍尔马吉欧最后审问的对象,但不确定是否还残留血迹。

    娃娃脸生产出可以追踪的娃娃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额角开始冒出冷汗。虽然不知道对方藏在哪里,但是如果不马上找出来,一旦他恢复成毛绒玩具大小,那未知的替身的威力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爱尔克卢,”加丘匍匐在地板上,对着基地沙发底部目光来回搜寻,“使用你的替身能力后能看到周围物体气温的分布对吧,你这样岂不是能通过温度找到目标?就像热感应图一样,哪里有活物看得一清二楚。”

    爱尔克卢托腮,和梅洛尼以同样的频率摆出恍然大悟的姿势。

    “你真是天才,加丘!”

    加丘得意洋洋的抱臂,嘴角忍不住上扬,显然很受用。

    爱尔克卢叫出替身,将替身眼部的能力附着在自己身上,像是戴上热感应眼镜一般,颇为稀奇地四处张望。

    适应一会儿后,她低下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小腹,突然眉头紧缩。

    梅洛尼和加丘紧张起来。

    “怎么了?”

    加丘手中出现冰刀,摆出攻击的架势,喉结动了动,梅洛尼伸出手下意识拦在加丘身前,试图阻止他立刻攻击。

    “我真有点宫寒,”她说。

    ——

    爱尔克卢靠替身陆续找到了三只老鼠发出尖锐爆鸣声之后,最终在客厅柜子后看到了异常移动的热源,那热源随着时间推移正以缓慢的速度变大,在抽屉中躁动不安起来。

    她让加丘和梅洛尼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只有她能知道目标的确切位置,两个人任何行动都可能错失良机。

    她轻轻走到柜子面前,蹲下,打算将抽屉抽出,眼神示意加丘看到目标的瞬间用冰柱贯穿他。

    爱尔克卢伸出手,离抽屉越来越近,她仿佛能听到同伴的心跳。

    在抽出柜子的一霎那,一个人形替身弹出,拿着一把尖刀,冲着她的小腿狠狠刺去。虽然替身只有泰迪熊大小,但是威力也足够强大,贯穿她的小腿肌肉,削下一整块肉,甚至露出骨头。

    爱尔克卢忍着痛,仍然倾尽全力将抽屉全部抽出,目标本匍匐着,跳起来,试图在爱尔克卢吃痛的瞬间逃跑。

    他灵活地用替身挡住加丘投掷而来的冰锥,突然尖叫一声,重重跌落在地上,这才发现小腿连着地板全部变成了玻璃,自己这一摔直接摔断了整个小腿,大腿和小腿关节处除了断骨和肉渣外还残留点点玻璃渣。

    “你得还我一支腿。”

    目标发出撕心裂肺地嚎叫,像一只猪仔,又像一只大老鼠,加丘趁他跌倒无法移动,快度移动到目标面前,用鞋底的冰刀奋力一击,将目标的头直接切了下来。

    鲜血喷射而出,尽管身体还很小,但血液也仍然腥臭浓郁。

    “快把他倒到实验室的强酸里,然后拿医药箱来,”爱尔克卢疼的龇牙咧嘴,“乘他尸体还没变成原来的大小——要不然溶起来还有一段时间。”

    加丘提起目标的尸体,像提起一只死猪仔。

    “我的老天爷啊!”

    此时霍尔马吉欧随普罗修特和里苏特捧着大包小包打开基地的门,笑容僵在脸上,满地的鲜血和爱尔克卢削掉一半肉的小腿,数十年如一日地发出尖叫。

    ——

    杰拉德的替身能力可以溶解或融合任何肉制品,在他的开发下偶尔用来疗伤,比如爱尔克卢缺了一大块肉的腿。只不过他从实验室找出来的肉来源不明,而且融合的过程疼痛非常,除非迫不得已不会拜托他。

    现在霍尔马吉欧在拖地上的血迹,加丘和梅洛尼低着头站在客厅正中间,面对着横眉冷目的里苏特,像小时候无数次犯错误一样,大气不敢出,爱尔克卢本也应该站着,但由于受伤,坐在不远处,龇牙咧嘴地被杰拉德拿绷带一圈一圈缠住小腿,硬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普罗修特就坐在爱尔克卢身边,眉头快能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能大意如此?如果没有杰拉德,从此以后爱尔克卢会变成残废,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作为暗杀组的成员,任何一个大意的行动都会以牺牲同伴的代价,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里苏特实际上没有生气,更多的是担忧,只是他身材高大,那双黑色的眼睛本就像恶魔,不笑的时候自有不怒自威的尊严在,三个小辈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低着头。

    爱尔克卢的腿血肉模糊,就算被杰拉德用肉块补全了腿,真正恢复和适应还得一段时间,未来很长一段日子里都得考拐杖或者轮椅。

    伊鲁索躲进客厅只剩半面的镜子,探出半个身子,盯着战战兢兢的爱尔克卢,见她额头上因为疼痛蒙了层细密的汗珠,加丘的手心也因为徒手拿冰刀皮开肉绽,撇了撇嘴。

    “太可怜了吧?”他小声对身边的霍尔马吉欧说,后者正弓着腰把沾满血水的拖把放进桶里。

    “有本事你想个办法,”霍尔马吉斜斜瞥了伊鲁索一眼,因为被打碎了心爱的处刑瓶也有一些不满,“要不然里苏特教育小孩你少插手。”

    伊鲁索也不止一次因为任务失误而被里苏特这样教训过。他在前几次虚心接受之后干脆直接躲到镜子里,等风头过去再出来,温和的里苏特不会计较什么。

    思及此,他狡黠地笑了笑。

    ——

    普罗修特不懂药理和包扎,平时他受伤就指望里苏特过来救他,止血也只会简单捆绑法。他一直觉得杰拉德的替身能力又阴暗又恶心,如今只能坐在爱尔克卢旁边,看着杰拉德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新鲜肉块,蠕动、腐烂、血红一片,慢慢溶解在爱尔克卢的腿上,她疼的浑身抽搐。

    “爱尔克卢,你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杀死他,不必以身试险。你只要能够锁定他的位置,让娃娃脸和加丘解决就好了,他们都适合远程攻击。”

    他说:“你还不是组织的一员,万一伤势严重到杰拉德也救不了你,组织的医疗小组没有任何理由为你服务,你只能等死。”

    爱尔克卢疼得没有说话,在作战经验上她还有太多要学。

    杰拉德终于支起上半身,如释负重地舒了口气,在爱尔克卢的小腿上用绷带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包扎好了,只不过肉还没有完全融入你的身体,之后可能得疼几天,受不了了你向我这儿来拿止痛药。”

    “会影响之后的走路吗?”普罗修特问。

    “康复后就不会,这期间不要再受伤了,”杰拉德眯起猫眼,邀功似的,“放宽心吧,普罗修特,为了爱尔克卢,我可是拿了冰柜里最新鲜的肉——”

    “谢了,”普罗修特摆摆手,他对之后的话不感兴趣。

    “镜中人!把爱尔克卢、加丘、梅洛尼带进镜子来!”

    耳边突然灌入伊鲁索的声音。

    本站在客厅中间挨训的加丘和梅洛尼,连带爱尔克卢突然消失在眼前。

    普罗修特知道伊鲁索的把戏,他逃里苏特的训斥向来用逃避这一招,像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大多数情况下是管用的,只是伊鲁索忘了,现在爱尔克卢腿上刚刚植入的肉还不属于她自己,镜中人只把爱尔克卢带了进来,于是她被迫再一次接受骨肉分离。

    空气中穿来爱尔克卢:“谢谢你伊鲁索但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哀嚎。

    众人就这样静默了几秒,纷纷向镜子里顿时换成一团的四人行注目礼。

    里苏特以为自己会生气,但是又想到虽然离谱,在这个组织里倒也正常。

    普罗修特看着蠕动在蝴蝶结状绷带里的那块肉,气得天旋地转。

    “伊鲁索你个弱智!你他妈想让爱尔克卢变成残废吗?!”

    普罗修特怒吼着锤烂了基地里最后半面镜子。

    “我受够你们了…”

    里苏特抬起头,有些想迎风流泪。

    伊鲁索慌不迭地把爱尔克卢等三人从镜子里放出来,自己被普罗修特拎着耳朵到一边。

    在爱尔克卢欲哭无泪地接受第二次溶肉疗法后,客厅中被里苏特教育的人变成了五个人。

    加丘、梅洛尼、爱尔克卢、伊鲁索、以及因冲动损害组织公共财务的普罗修特。

    霍尔马吉骂骂咧咧地提着桶去清理爱尔克卢新溅出来的血迹,杰拉德笑嘻嘻在一旁看热闹,突然脖子上感到一股温热。

    他把明显由娃娃脸生出的人形小替身从脖子上提溜了起来。

    “爸爸…爸爸…”

    小替身从喉咙里发出诡异又沙哑的声音。

    “梅洛尼,他是不是在我脖子上尿尿了?”

    杰拉德虽然笑着,但是额头上隐隐约约青筋浮现。

    梅洛尼瞪大眼睛,因为风波不断他都忘记为了找到那个出逃的替身使者,他在地下室的铁链上收集了一些血液以生产追杀。不过那血液竟然是杰拉德的?

    “怎么是你的血?杰拉德,我从地下室那把椅子上收集的,我还以为会是霍尔马吉欧那个目标的血液。”

    “啊…”杰拉德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目光心虚地向外瞥。

    此时索尔贝回到基地,潇洒地将黑色风衣挂到衣架上。

    “因为我们在玩S\/M,那个时候可能有些激烈所以手腕出血了,”他坦然地说,在众人惊诧地目光中走到杰拉德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忘记和你们说了,我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普罗修特把爱尔克卢的耳朵轻轻捂上。

    “我受够了,我要辞职。”

    里苏特又一次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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