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2月

    雪花纷飞如同上帝撒下的冰霜,梅洛尼打了个喷嚏,听从普罗修特的安排,哆哆嗦嗦地将最后一具尸体推进海里。

    1997年2月

    “总算忙完了,”梅洛尼急忙将手缩回棉衣口袋,“没想到对方替身使者那么多,我好几天没合眼了,回去要好好睡一觉。”

    自热情急功近利地开疆破土,在吞并赌场生意的途中不可避免地同另外一大帮//派势力起冲突。这场战争是必然的,只不过热情的主动出击让日期提前了。

    这还是老板第一次明确下达指令让暗杀小组全组出动的任务。

    老板的判断没有失误,的确是一场鏖战,小队在大雪纷飞的暗巷中东躲西藏,甚至连里苏特也受了重伤。

    “我们答应爱尔克卢几天回去来着?”

    普罗修特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脚下踩碎,久久没人回应。

    终于索尔贝轻轻说:“三天。”

    众人顿时毛骨悚然,后背冒起涔涔冷汗。每次他们出任务,爱尔克卢总是产生令人不能理解的焦虑,哪怕超出约定时间一两天,她都会问个不停。

    “满打满算,自从离开基地,这都小半个月了吧。”

    普罗修特急忙抽出翻盖手机,一边按键一边嘀嘀咕咕。

    “这期间有人联系她吗?”

    梅洛尼耸耸肩,“哪有那个时间。”

    “一个都没有?”

    普罗修特看到屏幕跳出的“99+的未读短信”,在寒风中竟有些汗流浃背,抬头求助似的望向其他人,众人却纷纷摇头。

    “她没准以为我们死光了。”

    “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以为我们死光了。”

    梅洛尼笃定地说。

    罗马暗杀组基地

    罗马要更冷一些,基地本来就偏僻,入口建在照不到阳光的地方,他们回去的时候,门口的积雪早已冻结成厚厚的冰。

    普罗修特原以为基地早已乱成一团,但事实是除了荒凉一些以外,其他倒是与往日别无二致。

    夜已经很深了,房里没开灯,一如既往地黑漆漆的。里苏特拖着重伤的腿一瘸一拐去开门。

    “要不今天算了吧,”加丘想到以往爱尔克卢暴怒的样子打起退堂鼓,“这么晚了……要不我们先去里苏特家凑活一晚,明天再来见她?”

    “就现在,”伊鲁索说,“早晨她精力十足,会闹得天翻地覆的。”

    里苏特和普罗修特显然并不明白小辈们对爱尔克卢的畏惧从何而来,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基地的门。

    人形替身一闪而过,带起一阵拳风。

    “是我,爱尔克卢。”

    拳头在即将触及里苏特面门时及时收了回去。

    里苏特向屋里看去,爱尔克卢异常镇静地坐在他常坐的那把沙发上,月光从门缝渗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透出捕猎者一般的凶光,看清来人后,为不可察地颤了颤。

    一时无言,里苏特几人被她盯着有些不舒服。

    “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她声音很轻,“我很担心你们。”

    “抱歉,爱尔,”普罗修特回答道,“目标有些棘手,多拖延了一些时间,好在现在都解决了。”

    “这些都无所谓,回来了就好,”爱尔克卢摆摆手打断道,仍然坐在沙发上,转过头面向里苏特。

    “让我加入组织,”她说,“我要和你们死在一起。”

    ——

    里苏特没有反对。他想不出什么理由继续拒绝她。

    一来爱尔克卢这段时间替身能力开发得确实不错,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二来既然她如此坚定选择自己的命运,他再出手干涉反而适得其反。

    从前他不愿意让小辈们趟热情这滩浑水,可是看着那双眼睛,里苏特想她的命运已经牢牢地和他们绑在一起了,如果强行割席只会血肉模糊、玉石俱焚。

    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次日便带她去见波尔波。

    波尔波依旧坐在监狱那张不敢重负的小床上,见是爱尔克卢异常兴奋,手舞足蹈,大笑起来。

    “诶呀,您就是爱尔克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很久就期待见您了!小姐。”

    他到底在为组织招入新人欣慰,还是在嘲笑我行我素的暗杀小队不得不屈服组织的权威呢?里苏特想,看着波尔波唾沫横飞,拿起餐盘的香蕉一股脑塞进嘴里,像一只丑陋的硕鼠。

    波尔波没有注意到里苏特眼里的敌意,拍手称快,连声说着“这才对。”

    “我想要提醒你,波尔波,我们小组的替身能力更适合暗杀,”里苏特说,“下次这样的任务,组织请分配给更适合的亲卫队或者护卫队吧。”

    里苏特直到执行这次任务之后才明白一直以来的异样感从何而来,这段时间暗杀小组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中越来越多,老板不会不明白,这样明面上直接和敌人战斗的任务绝不适合他们,如果交给其他小组本可以更轻松地完成,老板这次特意点名让暗杀小组全员出击,无非两个打算。

    如果他们顺利完成任务,自然好,这次鏖战也是对他们的一次警告:如果想要更轻松地赚钱最好不要挑战老板的权威,一直以来对爱尔克卢的包庇是不被允许的,触犯了组织的底线,组织上级掌握的信息差让他们小组边缘化再轻松不过。

    另一种可能,如果他们这次全军覆没,那么老板大可以借此组织更听话的暗杀组。

    波尔波眯起眼。

    “当然,里苏特,”他虚伪地笑起来,“只要你一直这样识大体。”

    波尔波颁布了一个异常简单的任务,爱尔克卢通过考核易如反掌。

    次日爱尔克卢便去向波尔波交差,里苏特坐在电脑前,邮箱里依旧是老板例行公事般的慰问,末尾附上恭喜他又有一位得力干将加入热情。

    这次报酬更丰厚了一些,里苏特想,老板还真是擅长恩威并施。

    1997年2月,爱尔克卢,17岁,正式成为暗杀组织的一员。

    爱尔克卢从监狱回来时天已经很晚了,她轻轻推开基地的门,见各位都在客厅里等她。

    “去喝一杯吗?爱尔,”霍尔马吉欧依旧一副乐天派的样子,脸上留着上次任务的伤。

    “不必了,”她笑,“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明明是乞求已久的东西,真正拿到手上反而没有那么开心。

    爱尔克卢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走上楼梯。

    她站在基地天台上,倚着栏杆,望向夜空出神。

    普罗修特前后脚跟上去,点了一支烟。

    “不开心吗?”他问。

    “也不是不开心,”爱尔克卢回答,“只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刚开始联系不上他们的时候,她几乎是惊慌失措,无头苍蝇一般给所有人都发了简讯,皆是未读未回。

    焦虑像是蟒蛇慢慢缠绕着她,悄无生息地收紧,她在有一天晚上突然喘不过气,在窒息的痛苦中意识到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她不得不面对所有人的死亡。

    自从被普罗修特捡回来以后,她得过且过,刻意回避无法逃离的未来。

    她想,她的价值是依附于他人身上的,一旦失去了他们,她便是无助地、失去根基地、漫无目的地活着。

    “没想到你们真的会随随便便就死掉了,”她说,“一群黑户,都没有警察会来通知我,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我正考虑怎样才能在你们烂透了之前帮你们收尸。”

    普罗修特轻轻笑起来,爱尔克卢侧过头去看他,隔着他吐出的烟雾不太真切。

    “别笑话我,我当时真的很害怕,”爱尔克卢虽也是笑着说,普罗修特同样隔着烟雾看着她带着雾气的眼睛,“总觉得你们自作主张地把我抛弃了,像妈妈一样把我留在臭气熏天地地下室里。”

    她继续说。

    “我想着「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之后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复仇,可只有加入组织才有可能找到杀了你们的人,那之后便想着怎么才可以加入组织了。”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老板就是想让我们死?我们对他来说只是一把好用的刀,哪天不需要便会随手处理了。”

    普罗修特说。

    “直到见波尔波我才明白,里苏特的话让我意识到这个组织充满了明争暗斗,和我想得不太一样,”爱尔克卢回答,“但是当时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加入组织,这是真正步入你们的世界的第一步。”

    “暗杀组在这个组织里的处境很危险,”普罗修特补充道,“杰拉德和里苏特规化了两条自保的道路,杰拉德想要知道更多老板的信息好有一天取而代之,而里苏特一开始想要忠于老板,但现在似乎有所动摇了。”

    爱尔克卢不再说话了。罗马的夜色浓郁而深邃,在基地的房顶只能低低地看到罗马城的一角,即使是这样也能感受到灯火璀璨中洒满了无尽的欲望和诱惑。

    “不过没想到我们失踪一次你竟然成长了那么多,都想到这个层面了,”普罗修特调笑道,“那我们多失踪几次就好了。”

    “别说这种话。”

    爱尔克卢看起来有些赌气,普罗修特觉得这话题未免太过沉重,他并不总是想当死板的「教育者」的角色。

    “这些都不是你现在要考虑的。”

    他转过头,捻灭烟,将爱尔克卢米白色的围巾往胸口紧了紧。

    “从今天开始现在我们就是同事了,有本事从我手上抢业绩吧。”

    普罗修特龇牙笑起来。

    她也笑起来,任由普罗修特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不用担心再被丢下,下次我快死的时候会给你发短信的。”

    “会发什么?”

    “「永别了,希望你幸福」之类的吧。”

    “你还是发「我们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会让我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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