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

    次日,苍桀府衙前,运来了王部二十多车的粮食。

    苍桀大喜,交由得来粮食的亲信壮壮带队,携其手书,运往霜州。

    然而,粮车走到门口,契鸣部下却突然赶来闹事。

    以羡王部夜袭之功,回霜州之名主动向苍桀亲信要求同行。

    这突然而来的兵变,闹得极大,粮队不得不折返苍桀的军府。

    霜州原本就是契鸣所率领的毒部攻下,此时突然发难。苍桀不得不同意由毒师的人协助。

    并秘密协令手下,在途中屠尽毒部其人。

    不过,这秘令在运粮途中,却走漏了。

    莫涟江躲在粮车车板下扶着发上的簪子,免得被粮车上的木板碰到。

    此刻月黑风高,又是深山野林,正是个动手的好时刻。

    苍桀的军部自然是碾压式的灭杀那些毒部派出的人。

    她躲在粮车车板下看着顺道咬了一口手中吃了一半的饼。这饭吃一半,就打起来,这些苍梧人也都是等不急。

    不过那些毒部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身批薄铠外翻,片片兵甲沾毒,刀锋淬毒,哪怕是划伤了一点,都能立时倒地身亡。

    而军部的苍梧兵有的肉厚能抗,被碰到也能坚持同归于尽。

    有的挥舞军刀,砍瓜切菜一般,让那些毒兵根本碰不到。

    莫涟江看着这战局,看来毒部的人也消耗不了苍桀的军部兵多少。

    她找了一块布,包着从毒部尸体的铠甲上拔下一块甲片,乘乱投进了粮车携带的水坛里。

    等一块饼吃完,军部已经结束了战斗。

    此次运粮的军部首领兰溪恭敬的朝车板下的莫涟江伸出手。

    “壮侍郎,按大将的吩咐,已经都解决了,没事了。”

    莫涟江搭住手,笑嘻嘻的从车板钻下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饼屑。

    “厉害啊。不愧是大将的手下。”

    她笑着奉承,拉着兰溪的手道:

    “大将知道了,定会为你记功。”

    兰溪看着莫涟江有些不好意思,道:“一切听大将和侍郎吩咐。”

    莫涟江哦了一声,道:

    “大家辛苦了,修整修整,该吃吃该喝喝,明天一早出了这座山,我们就能到霜州了。”

    “那这些尸体?”

    他有些不安。

    “就这么放着吧,这山里常有流匪出没,收拾了,反而让人看出端倪来,坐下吧。坐下休息。”

    说罢,她挥着手示意众人坐下来。又从车上拿出碗盏,逐一发给每一个坐下的人,亲手抱着水坛,给倒上了水。

    看着众人喝下了。

    眼看着军部的兵,接过喝了一口。

    莫涟江却傻了,竟然只有大半人倒了下去。

    还有人坐着。

    兰溪听见动静,要回头看,却被莫涟江一声喊住了,

    “我们到了霜州,可有接头暗号!”

    他闻言,奇怪的看了眼莫涟江,随后感觉一阵窒息的痛苦,眼前模糊。

    “你……你……。”

    莫涟江抱着水坛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刀带着愤怒和濒死的绝望从兰溪手中脱手,又从她眼前划过。

    以莫涟江的身手,兰溪这临死前的一搏,要躲开自然是不在话下,可是她有些愣住了。

    她抱着水坛,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抱住了自己,一挥手,那一刀就是看也没看,就被打了开。

    随后,道道黑影从林间闪出,干净利落的把所有的毒发的苍梧兵抹了脖子。

    她眼眶里眼泪直直打转,手中的水坛在她伸手回抱之时,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寒魏彰看着莫涟江,还算圆圆整整,甚至比在沂翎关还养的白胖了些。

    一副就是在哪里都能混的极好的样子。

    “在苍梧还好吗?”

    他有些想笑又想哭,尽量稳住声音问道。

    潜伏在三州,来接应的天乾谍令跟了在后面收尾,他也难得的没有再管,而是安抚的抱着怀里的人。怕手下听到,这问话倒是极其的轻柔了。

    “你……你……怎么……亲自来了啊。”

    莫涟江现在哪里管什么男女有别,就死死抱着不撒手。

    寒魏彰没有回答,他放下手中的刀,用两手郑重的拥紧了抱着自己的人。

    “末将来迎公主回天机。”

    莫涟江闷闷的把脸埋着嗯了一声,只听他又小声的,忐忑的,道:

    “我来接涟江回家。”

    那一刻,怀里的身躯不再颤抖了,默默的泪如泉涌,沾湿衣襟。

    天色似乎就在那么一瞬间,光芒万丈。

    霜州外。

    莫涟江仰头,又仰头,脖子都仰的有些疼了,也没有见到霜州隐没在浮云中的州墙之巅。

    只能听见,州墙上传来了隐约的号角声。

    她此前听贺兰说过的百丈之墙,真正站在墙下,依旧被这壮丽宏伟之景所震撼。

    所有的人都已经换上了苍梧军部的衣服,她看着面前给自己牵马的寒魏彰,唯独这人怎么看都不怎么像军部那些苍梧军。

    虽然,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的确喜悦到难以自已,但是理智下来,这才意识到,哪怕有鲜血脏污掩面,可寒魏彰来伪装苍梧兵实是不太妥。

    她翻身下马,牵住寒魏彰的手往后拽了拽。  特地嘱咐道:

    “待会进了霜州,探听到粮仓位置之前,不论出什么事,不要出声,不要抬头。在成事之前,不能闹事知道吗?”

    说罢,她又看向后面的众人,道:

    “我是你们新任的谍令魁首,我会尽我所能保住大家,你们的任务就是点火粮仓,其余,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众人抱拳朝莫涟江答应下。倒是面前的寒魏彰不用说什么。

    莫涟江最担心的也就是他,又摇了摇面前人的手,小声道:“特别是你,要乖啊。”

    寒魏彰有些无奈,只要能进了霜州的门,他一个人就能杀到粮仓,哪里用的着这么紧张。

    可是,看着莫涟江那紧张的眼神,他也只能答应下来,又提醒道:

    “你不用担心我们。”

    莫涟江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她把手中的黄金面扣上脸,眼神就已经完全变了。

    嚣张,跋扈,也陌生。

    她转过身,站在了所有人身前,霜州的门在缓缓打开。

    图战早在莫涟江来之前,就听说了铎城里这位深受苍桀青睐的近臣壮壮的大名。

    苍桀宠信谁,他作为军部大将的得利手下,自然是说不得什么,可多少觉得让近臣,插手军部的事,就多少有些不像苍桀一贯的作风了。

    他带了不过数十人,从霜州城门口走出,不情不愿的抱拳躬身,朝面前的人拜道:

    “霜州守将,军部十营营主,图战。见过……壮侍郎。”

    “啪。”

    他话音刚落,一个耳光就迅雷不及的扇了上来,这一掌的力气之大,直接把图战扇得脸面偏向了一边。口角流血,五指掌印在图战那黝黑的脸上,也清晰可见。

    更打的队前,队后的人都有些懵了。

    “废物!”

    莫涟江睨了他一眼,图战也懵了片刻,随后睚眦欲裂的瞪向面前的人,上来就要动手。

    后面的寒魏彰看着,默默的攥紧了刀柄,却在下一秒前面的人反应后,还是忍住了。

    “你!”

    莫涟江并不怕,她直视着,一样的瞪着他,虽然个头矮了不少,可这黄金玉面,那气势却丝毫不矮。

    “我在霜州外,毒部的人反水,你为何不出城接应?!!”

    图战被那样的眼神,和这质问逼得有些心虚,他当然是希望毒部能误杀了这个近臣才好。

    可现在亲眼见到这个近臣,半面也难掩的绝色眉眼,矜贵傲然凌厉王族之气。

    这哪里有宠佞,近臣的样子?

    这分明就是个小王爷啊!

    除了眉眼美到女相,那气质活脱脱就是又一个苍桀。只是论气质,整个苍梧都没有比面前这人更像苍桀了。

    而光是看这女相眉眼,也能想到若是女子该是多倾城的美人。

    绝色又不能公布身份的娘亲,完全继承了苍桀性子和脾气的样子。

    他冷不丁的想到军中传言壮壮是苍桀私生子的事,绝不是空穴来风。

    他心里直是有些后悔,那不是巴结还来不及,倒是得罪不起。

    “末将有守城之命在身,不得擅离。让侍郎受惊了。还望见谅。请侍郎进城歇息,我们已经备好了住处。”

    “不必了,我是押运粮车而来,只要亲眼见到粮进了仓,我今晚就走。霜州什么地方,哼。”

    图战看着养的白白净净的莫涟江要去粮仓,有些诧异,道:“这活儿不是有随行的兰溪…。”

    “死了。”

    莫涟江没好气的打断了图战的话。所以这种盯着粮仓的活,才不得不落到她手中。

    她说着,转着刚才打人的手腕。

    图战啊了一声,有些诧异的看着后面稀稀落落的不过十数人的苍梧兵。各个都是衣裳沾血的狼狈。

    “以兰溪的战力,不会被毒部的人杀了。”

    莫涟江唔了一声,满不在意的道:“兰将军,是为了保护我,受了偷袭。

    他不错,我会向大将禀了。生者重赏。

    至于,图将军没有支援,禀不禀…。”

    “侍郎,侍郎!侍郎辛苦,有什么吩咐尽管和我说。”

    图战闻言,一想到这见死不救,牵连同僚的锅,就恐惧不已,腿肚子都有些抖,他立时打断了后面的话,换了一副面孔,小声哀求,又小声道:

    “侍郎,可确定这些人,没有毒部的人?你知道的,他们擅用毒,这万一漏进来一个,大将追究起来……”

    “图战!”

    莫涟江突然高声一吼,把凑上来拉近乎套话的图战吓了一个激灵。

    “这些都是大将在军部亲命,一路以命护我之人。你是觉得我分不清军部和毒部的人了?!!”

    图战委屈的小声嘀咕,“我这不是…小心为上。”

    “哈!好!好啊!”

    莫涟江冷笑,瞪着他,一把抽出了图战腰间的刀,道:

    “图将军,看谁像毒部的人?

    我现在就把这人的脑袋砍下了,挂在这霜州的州墙上。

    但是,若是图将军看错了人,我就要图将军的脑袋,挂在铎城的城墙上。

    告慰兰溪和罔死的军部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此话一出,图战那是满头的冷汗,用自己的头去换一个不知是不是敌人的头,怎么也不太值得,而且,他总觉得把这人似是得罪了,就是想要找个借口砍了他的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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