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将

    寒魏彰看着被莫涟江左手接过又在他眼前微微晃动的剑身,以为她横着提不动剑。

    伸手覆上了莫涟江剑柄上的手。帮她稳住了寒雨剑。

    莫涟江看着他这才稳住了心神,也稳住了手。

    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寒魏彰这才松开了手。

    高台上下再无他人,她自然声音也不用太大,只是用严肃的,郑重的,以只有天地和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本宫以天机莫氏王族之身,在此受天机灵帝所托,受天都神殿大祭司所任,为将军任礼。

    特任命寒魏彰将军,为天乾主将,为天机铎城及其下三州之首。赐福寒雨剑。

    愿寒将军,接此剑,接寒氏百年忠勇,武运昌隆,战无不胜。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以行此礼。”

    莫涟江说着,轻转了剑柄,剑身微斜,抬起右手,托住剑身,在右手中微微划了口子。

    鲜红的王血抚过剑身,让寒雨剑的蓝色幽光转红,随后,剑光大盛。照亮了整个高台。

    也映红了寒魏彰震惊到晃动的眸子。

    他一直都不知道寒雨剑的赐福是这样?!

    寒世严也没和他讲述过啊。

    莫涟江此前只是在典籍和记礼中看过,更是第一次拿寒雨剑在手上划口子。

    她已经小心又小心的仅是触了剑锋,可那寒冰之气,可依旧是从手心力透手背,兵气那是震得整条胳膊,半边身躯都发麻,完全不同于一般的刀兵。

    这一下的破风之伤,估计也是要养个半月了。

    她想想,明灵帝这辈子,划个两次,难怪第二次的时候这么不情不愿的了。

    再看寒魏彰这表情,寒家要是都是寒魏彰这种耿直仁厚之人,怕是历代的寒家家主都是这么被天机皇帝唬了。

    经过这种任礼,能不赤胆忠心吗?

    莫涟江除了这些胡思乱想,倒是也没吭一声疼。而是看着跪着的寒魏彰,无奈道:

    “把眼泪逼回去,把地上的水盏拿起来。倒。”

    寒魏彰那是一点不敢违背,连忙奉水杯盏,就要往莫涟江手上倒,洗伤口。

    “唉唉唉,往剑上倒。”

    莫涟江连忙制止了,道:“这可是神殿天机神像下供奉的圣水,你珍惜点。”

    “可你的手……。”

    “将军。”莫涟江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她倾斜了剑身,让水流从寒雨剑上流过,带走了鲜血。又分厘不沾染剑身。和面前的人解释道:

    “王血镇魂,圣水诏安。原本,陛下成礼之后,大祭司会奉水倾洒,再交于陛下,可你看,我不就这么两只手。”

    寒魏彰抿着唇,低着头,又点了点头。

    他难过的还是看了看莫涟江的手。

    这寒雨剑剑锋的锋利阴鸷,就是他们寒家人都不敢在自己身上试一试。

    什么时候能好?会不会伤风感染?他有些担心。

    “好了,将军。高兴点儿,准备接剑吧。”

    莫涟江握着剑往后推了一步,左手持剑,剑身平放,在跪着的寒魏彰肩头轻点后,收剑,托给面前之人。

    道:

    “寒雨剑,是你的了。”

    寒魏彰抬头,仰着看着她,眸光晃动,颤抖着手伸过,接过剑柄。

    莫涟江松开了手,顿时觉得一阵轻松。

    这剑,果然不是谁都能拿。

    拿的住,拿的久的又何止这一柄剑。

    她眼眸带笑,欣慰道:“恭喜将军。”

    “末将……谢殿下……谢陛下……隆恩!”

    莫涟江收回手,天空终于忍不住一道炸雷在遥远的天边而下。

    她也终于得空抬头看一看。

    可再也丝毫不惧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这会儿再劈,是不是迟了一点啊?

    她倒是希望此刻能下下雨。

    她避开了寒魏彰要来给自己包扎的手,缓缓走到了高台边,看向乌云滚滚翻腾的黑暗天空。

    回头,稀奇的朝寒魏彰,笑道:

    “将军,起身吧。来看看这天。你说谁会在天上看着?”

    寒魏彰站起身,走到莫涟江身侧,拿着寒雨剑,他想想,同样露出个笑意。

    想要看着的人太多了。

    但是,无论是谁在看着,他抬起手中的剑,他都可以给他们看看。

    寒雨剑出的那一刻,阴沉黑暗的天空东西方向各开始破开一道明光,又逐渐驱散黑暗。

    汇聚当中。

    莫涟江仰头,见此天相已经惊呆了,竟是月东升,日西沉,日月在中空中同天。传说中的天机神临世之景。

    “礼成。”

    悠远的通报声,从皇宫中传出,传遍整个天都,所有人看天象都已经知道了礼成了,只是他们被震愣着,看着天空。

    这时被一喝,才反应过来。

    “神佑天机,天乾必胜!”

    “神佑!真是天机神佑啊!!!”

    “陛下万岁!!!天乾万岁!!!”

    …………。

    整个天都开始沸腾。山呼海啸的呼声震动天地。

    天都的每一个人都见到了,甚至是天机国三城六州,苍梧国的各城各郡都见到了此景。

    所有的魑魅魍魉在这样的日月同耀之下,无所遁形。

    莫涟江和寒魏彰一起站在高台上看着,只是寒魏彰比她更快的从这景致中恢复过来,牵过她的手,正准备从衣上撕布条,被莫涟江制止了,指了指旁边神侍留下的盒子,坐了下来,伸出手等着。

    寒魏彰有些难过的,手上仔细包扎着。

    “没事。”

    莫涟江宽慰道。寒魏彰正想说这伤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好,会不会留疤。

    这一抬头,看她嘴上说着没事,眼里面上却都是淡淡的担忧。

    “很疼吗?”

    他又低头吹了吹。

    “不疼。”莫涟江被逗得笑了一声,他受了这么多次伤,竟还相信这种吹一吹就不疼的说法。

    可笑过之后,担忧却并没有减轻。

    “任礼虽然结束了,但是方才,我向父皇和大祭司拦人授礼,恐怕…待会少不得一些刁难和…试探。”

    莫涟江知道他看出来了,也就直言了。

    寒魏彰给她在手背上打好纱布的结,又在自己手心里温着露出纱布的指尖。

    他有些不解:

    “事出从急,你冒着危险替陛下完成了任礼,哪怕就是有些逾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又是陛下的女儿,他会因为这种事情责怪?”

    他当年在军中,那犯过的事情多了,逾越之处也多了,寒世严也从没说过什么。

    莫涟江叹了一口气,刚想解释什么,就见皇帝身边的常侍,亲自赶到台下,朝二人拜下道:

    “陛下在宫中,请昭晔公主和寒将军,觐见。陛下有赏。”

    莫涟江只得闭上了嘴,悄悄的抽出了手。

    寒魏彰轻轻的留了一下,可顾虑到她手上有伤,即便不愿意松手,也不会拽的厉害。她既然在这个常侍面前想抽走,也就随她了。

    他轻松的跟着常侍和莫涟江走着。

    “冉公,父皇很生气吗?”

    两人被安排上车架,莫涟江还是忐忑,掀起车窗的帘子,问那常侍。

    冉公公张罗着赶车的天坤起架,嘴上说着奴不知,眼神却是担忧和微微皱眉。

    在车轮滚滚的噪声中,提醒莫涟江道:

    “公主待会切要谨言,顺着陛下的意思,万万不要再出风头了。”

    寒魏彰听着,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做父母的难道不希望看子女风光吗?

    莫涟江点头,“谢冉公提醒了。”

    两人被一路带到了理政殿旁边专门用来留夜暂住和日间小憩的偏殿。

    寒魏彰原本下了车走在宫道上还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面见明灵帝。

    说不定也会见到一些陌生的文武。

    可看着这第一次面见安排的地点,竟是如此安静偏隅的内殿,紧张倒是不紧张了,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这次见面不正式。

    他心知。

    他看了看身旁的莫涟江,莫涟江似是感觉到了,也看向他。

    想说什么,可冉公公一直盯着,她也说不得。

    寒魏彰就这样怀着心事,和莫涟江一起进殿,双双行大礼拜下。

    “昭晔拜见父皇。请父皇圣安。”

    “末将寒魏彰,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寒魏彰说完听着周围,呼吸声不是很多,看来这宫里的宫人都被屏退了。

    他看见一双金丝纹龙的鞋出现在眼前。随后,胳膊上一重,被亲手扶了起来

    “起身,孩子。”

    寒魏彰已经许久没有再经历过这种来自长辈的亲切,他心中一动,可很快又想到,他为何只扶了自己,让旁边的莫涟江还跪着?

    明灵帝满意的拍了拍寒魏彰的胳膊,这才对旁边同跪的莫涟江道:

    “昭晔,这是内殿,也没有外人,起身吧,怎么还拘束起来了?”

    莫涟江深拜再拜的以退为进,道:

    “父皇,昭晔在任礼上逾越,深感不安,请父皇责罚。”

    明灵帝暗暗咬牙,她在任礼上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此时还得了便宜来卖乖了。

    可他面上还笑的慈祥,转身又去扶起了莫涟江,道:

    “昭晔就这么怕父皇吗?责罚,父皇怎会责罚你?”

    “谢父皇仁慈。”

    莫涟江谢完,顺着明灵帝的搀扶站了起来,可对上只有她能见的眸子之时,其中压抑的怒火和冰冷根本不言而喻,可是他还在笑。

    笑的仁慈。

    莫涟江忍不住后脊发凉。

    寒魏彰看着这一幕,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想拦罪和解释,可这么看来,他们怎么说都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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