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

    谢灵昭又磕了一个头,沉声回禀道:

    “是关太傅家的幼女关敏兰,并国子监祭酒林家长女林秀淑。”

    “关太傅?”

    太子迟疑了片刻,瞧向跪地的人:“孤自会帮你做主,只是谢姑娘,你既然如此笃定,可有证据在手?”

    “是。”谢灵昭从容不迫地回道:“臣女因早有防备,故而却有些证据,竹林边石滩处的桥底有臣女放置的留声机关,臣女之妹、郡主和张世子都可为臣女作证。”

    话音刚落,谢灵晰上前两步,落落跪地,“殿下,我可为长姐正名。”

    “那关敏兰连同林秀淑借嫡庶挑拨,离间臣女与长姐的关系,接机赠贵重首饰拉拢我,交代了叫臣女今日引长姐去那人迹罕至的竹林边,再找理由留她独自一人在那里,说是自有人截了她去,要给长姐些教训。”

    她说完微微抬头,瞧着太子的脸色。

    太子波澜不惊,瞧不出在想什么,道:“说下去。”

    “是。”谢灵晰复又低下头,继续说道:“臣女自知亲疏远近,故而假做与长姐离心,况且她们二人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欲成事后将罪责都推卸在我身上,其中包藏祸心,害的是整个谢家。”

    这番话一出,便不只是小女儿间斗嘴吵架的性质了。

    谢灵昭垂眸,手指在宽大的袖口中深深掐着手心,便听那人言语间暗含威严:“谢二姑娘,慎言。”

    “臣女所言句句属实。”

    又听灵晰字字清晰,“我与二人虚与委蛇已久,林秀淑倾心王小侯爷,而王小侯爷却与长姐因治病一事走得近些,便被视为假想敌。”

    太子瞧着不发一言的谢灵昭,只她跪在那里,依旧若风若雪一般。

    却从她妹妹的嘴里,听到她与其他公子交往过密的解释。

    不等他作何感想,又听谢家二小姐继续说:“而关敏兰觊觎太子妃之位,面善心黑......”

    竟与他有关。

    太子想起了那个模糊的梦,梦中有人觊觎她的位置、嫉妒她的家世,有人害她,叫她心灰意冷,他却看不清那些人的脸。

    太子喉结微动,这样大胆的话,竟也没有制止。

    一旁的静和郡主早就震惊不能自已。

    “关敏兰视一切竞争对手为死敌,她见殿下对长姐多加欣赏,心中忌惮,欲除之而后快。”

    周遭气氛冷了下来。

    静和郡主冷静下来,紧接着跪了下来,禀道:“我同张世子今日同游,行至竹林西侧山中凉亭时,确听到有两个女子在密谋陷害谢家姑娘。”

    “是。”张怀安也跪到静和郡主身侧,“郡主心急如焚,却不见谢姑娘踪迹,想来谢姑娘那时,已置身险境了。”

    “这般撞见并非巧合,是臣女知郡主喜好,又叫臣女之妹故意引二人到此地,再寻借口离开,好多个人证。”谢灵昭垂眸,并未去瞧郡主的神色。

    想来,如此般的利用,必会生她的气罢。

    她心中沉静,继续说道:“只是臣女并未料到,这些歹人等在约定之地未发现臣女,竟至于搜山,如此胆大妄为,是在叫人后怕。”

    听她如此将自己的心思谋略坦然说出,又见她后怕,太子震怒之余有些心情复杂。

    “谢姑娘,你既如此将前后都说了个清楚,我定会为你做主。”他承诺着,“平身吧。”

    “谢殿下。”

    谢灵昭在红儿的搀扶下起了身,一身将计就计的苦肉计效果卓著。

    她不顾肿胀的脚腕,将最后一点交代清楚:

    “那一行歹人有三,一个叫臣女拿针射中了膝盖,该是有伤,两外二人也被迷了眼睛,身上多少有些药粉末。再者,臣女在竹林边石滩前的桥下留了一枚留声机关,能将人两个时辰内所说的话一一录下来,殿下一瞧便知。”

    “有劳殿下走一趟,替臣女做主。”

    太子细思之下不发一言,只道:“走。”

    说罢,只身在前,带着一群人便往竹林深处的石滩去了。

    -

    那头,关敏兰许久没听到消息。

    未闻谢灵昭出事,也没见到她的人,甚至连谢灵晰也寻不到了,心中忐忑。

    她叫了林秀淑一道,去了石滩前。

    只见一座石桥立于水边,半个人影都无。

    林秀淑不安地开口:“可是哪里出了岔子?不应该啊。”

    “按理说这个时辰,该听到消息了。”她瞧向水面,问道:“谢家另外那个呢?”

    “被她嫡母叫去,到如今也没回来。”林秀淑奇怪道,“她难道怕了?”

    紧接,她又说道:“怕了也没用,这事非你非我,只能是她做的。”

    “坏了。”关敏兰忽然猛地拽住身边丫鬟的衣袖,吩咐道:“叫那几个人赶紧收手,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

    丫鬟福身急匆匆地走了,林秀淑奇怪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不做了?”

    话音未落,便见由远及近走来的众人。

    “关姑娘,林姑娘,如此雅兴,流连于这竹林石滩。”

    太子微微笑着,问候二人。

    “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林秀淑激灵了一下,转而心想若是谢灵昭此事被太子撞见......她心中兴奋,福身请安的语调都变了。

    关敏兰自是听出其中区别,心中暗道‘蠢货’,她沉声请安,同平日别无二致。

    “瞧着你二人虽身处幽境,却似乎烦躁不安,像是在找什么人?”太子似是随口问道。

    “殿下说笑了,臣女不过是与林姑娘玩闹罢了。”关敏兰温和地开口,瞧不出一丝破绽。

    “哦?是吗。”

    太子似笑非笑,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关敏兰有种不好的预感,却猜不到是为何,只应着“是。”

    太子不再与她多说什么,转身往身后瞧,问道:“谢姑娘,你那留声机关在何处?”

    谢灵昭经人搀扶,缓缓地从后头走来。

    关敏兰闻声心中骇然,面色几欲维持不住。

    她猛地抬起头,见谢灵昭一瘸一拐地走来,明明都这样了,还是若风若雪般出尘,那是关敏兰最讨厌的样子。

    她阴毒地瞪着谢灵昭。

    谢灵昭却不去看她,也懒得猜测她心中所想。

    她为太子侍卫指明了位置,经由太子底下人的手,将那机关取出,呈到太子眼前。

    谢灵昭将机关倒带,便有人声淅淅沥沥地穿出:

    “那小娘子呢?小姐交代了,说人就在这。”

    “妈的,真狡猾,竟跑了。”

    “若是不狡猾,怎能勾的太子都神魂颠倒,咱们小姐是太师之女,自小跟殿下一起长大的情分,这都不成,可见这小娘子有多厉害。”

    “等抓到人了,我倒要尝尝什么样的滋味,连太子都喜欢,哈哈哈哈。”

    “小姐赏的,就是叫咱们尝的,兄弟几个,走!”

    林秀淑脸色逐渐苍白。

    “可是哪里出了岔子?不应该啊。”

    “按理说这个时辰,该听到消息了。谢家另外那个呢?”

    “被她嫡母叫去,到如今也没回来。她难道怕了?怕了也没用,这事非你非我,只能是她做的。”

    “坏了。叫那几个人赶紧收手,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不做了?”

    一字一句,语气语速,如在耳畔。

    倒带放完,山水寂静。

    侍卫行动迅速,自远出来,将五花大绑的三人押解到太子脚前。

    “回禀殿下,便是此人,膝盖遭了针。”

    侍卫将银针从其中一人膝盖上拔出,引得血流溅出,惨叫不止。

    谢灵昭被人扶着往前,从荷包里拿出未用的银针,在太子跟前两相比较。

    太子瞧着那一双纤纤素手指腹间有些薄茧,沉静地同他禀着那纹路的特殊之处,哪里还能不动容。

    他上前两步,见三人身着虽被雨水打湿,但仍留些干燥许粉末于衣料褶皱处,心下了然。

    侍从询问:“可还要属下们带下去审一审?”

    “不必审了。”

    太子字字珠玑,当即发落:

    “此等宵小之徒意图谋害朝廷命官之女,罪大恶极,拖下去,杖毙。”

    几人只是奉命行事,意图不轨,却从未想过竟至于丢了性命,一时大呼小叫,慌不择路:

    “饶命!”

    “太子饶命!”

    还有那爬过去拽关敏兰衣角的:

    “主子,主子救我啊主子,我们可都是听了您的命令行事!”

    关敏兰歪倒在地,闭了闭眼。

    几人被侍卫怎么押着过来,便怎么押着走。

    太子垂眸,对上关敏兰那双惶惶的双眼。

    “殿下,太子殿下!”

    林秀淑骤然开口,抬头求情:“关家姐姐只是看不惯谢灵昭如此做派,她对您可是一片真心,这才如此,求殿下看在她如此深情的份上,饶了她吧!”

    “如此说来,倒是我叫她做的了?”

    太子冷笑一声,睥着关敏兰:“你既为她求情,那你自己,又当如何?”

    “难不成是你的父亲,国子监忌酒林城若此做派,才叫私德不正,内帏不修?”

    这样大的帽子扣下来,林秀淑慌了神,这才扣头请罪,不敢再发一言。

    前世可也是她?

    太子睨向自始至终知定局因而一言不发的关敏兰。

    还未成亲,便能搞出如此骇人听闻的动静。

    太子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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