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

    刘凝川见许久不见的未婚妻朝自己这边走,想着她平日羞涩,见了自己从不主动搭话,非得自己逗两句才好,今日这种情形却是少见,觉得新鲜。

    却听她走来的第一句便是问他是不是反悔了,要同她退婚。

    ???

    刘凝川微微皱起眉头,被气得上前走了一步,质问道:“灵晰,说什么呢?”

    谢灵晰只知他平日举止风趣,倒是头回见他如此认真又有些怒气的模样,不由得退后了半步,倒也明白了他或许只是并未瞧见她。

    她提着的心松下来,缓缓开口解释道:“我见你遇着我目不斜视......便以为你听着我家的风波,起了悔婚的心思。”

    她略有些羞怯地说:“是我不好,竟这样揣测你。”

    “想什么呢,不许这么想了,听到没?”刘凝川哭笑不得,故意唬她要伸手去捏她的脸,被她躲开了。

    “刘公子,我们还......没成亲呢。”谢灵晰小声提醒。

    “哼。”刘凝川轻哼一声,倒也没计较,反而为着叫她定心般地安抚道:“我心悦你,绝不会做这些背信弃义的事。赐婚不论如何,都算得上喜事,你家父亲公然抗旨,皇上一时在气头上也是有的,我回家同父兄想想法子求情。”

    “即便是皇家,婚事总也要讲究你情我愿的,没事。”

    谢灵晰瞧着他认真的模样,提起的心渐渐松了下来。

    -

    而谢将军却仍在牢中。

    谢灵昭几次去寻太子,太子皆避而不见。

    这天她又行至东宫门口,恰碰上了皇后身边的姑姑,正要进东宫的门。

    谢灵昭赶忙上前,“姑姑,可否替我跟太子通传一声,我有要事要与他相商。”

    “哎呦,这不是谢姑娘。”那姑姑见是谢灵昭,也不含糊,笑着劝道:“姑娘如今被赐婚于太子殿下,如今婚期未到,合该逼着些太子才是,怎得贸贸然地上门来,快些回去绣花备嫁吧。”

    这姑姑是皇后身边的得力之人,从她的话中,哪能窥探不出皇后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也不接这话,只道:“不瞒姑姑说,我此行牵扯颇大,还望姑姑怜惜,能叫我见上殿下一面。”

    “实在不是我不帮姑娘的忙。”那姑姑见她一再坚持,也不好一口回绝,又说:“只是太子殿下一早便出了门,说是巡营去了,至今未归。”

    谢灵昭心中叹气,若是能见到太子,她手着机关利器,他又欠她颇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倒有些许把握能说服他,若是见不到人却实在难办。

    她面上不显,同那姑姑道了别,便回头想要离开,预备再想法子。

    却见太子的马正巧就走到了巷口。

    太子自也是瞧见了谢灵昭,本欲掉头,奈何她正回了头,一时间四目相对,太子没了法子,只得将攥紧的缰绳松了松,走了过去。

    他原来并不想见她,想等着将人娶进门,再慢慢地补偿她,他也不并不想依父皇的意,叫她无子嗣,一切都可以待她做了他的太子妃之后慢慢谋划。

    却没想到她的父亲竟胆敢抗旨。

    太子下了马,对恭恭敬敬行礼问安的谢灵昭抬了抬手,说:“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谢灵昭起身,便听他问道:“谢姑娘见我所为何事?”

    门口的姑姑给太子使眼色,想叫他寻个理由将她拒之门外,太子只当并未瞧见,带着谢灵昭进了东宫的门。

    到了厅中,太子屏退左右,看向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谢灵昭,却听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殿下廊前那株姚黄,叫花匠搬地远些,来年能开并蒂。”

    他们来时却并未经过廊前。

    太子忙乱地收回视线,苦笑一声:“你倒是清楚。”

    “我是很清楚。”谢灵昭抬头,“我还知道来年的雨水如何,后院的金桂几时开的花,柿子树结果几何。”

    “灵昭......”太子不由得上前两步。

    她口中的话熟稔地很,恍惚间,他都以为她已经是他的妻了,再一睁眼,却觉得隔着一层缥缈的雾,明明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谢灵昭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殿下这又是何必呢?”

    太子叹了口气,看向她道:“不是我的手笔。”

    谢灵昭转身,看向他:“殿下的婚姻大事,即便并非亲自请旨,想来皇上要指婚,也会问过殿下的意见。”

    太子镇定地解释:“我心悦于谢姑娘,天下皆知,父皇又怎会不知。”

    “可我不愿入宫门,殿下也知。”

    谢灵昭毫不避讳地直视他,语气轻巧,叫人听不出逼问的意味。

    太子哑然,却见她蓦地跪了下来,给太子扣头:“请殿下求皇上收回成命。”

    太子看向她,如此大礼,却是为了与他划清界限。

    心中空略略地抽痛,又夹杂着怒气,他定定地看向那抹纤瘦的身形,那张若风若雪般柔弱的脸上沉静的表情,看了许久,却毫不见她有丝毫的慌张,丝毫的收回她的话的意思。

    太子的心沉了下去,良久,他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摇摇头说:“不。”

    -

    谢灵昭这头未曾叫太子改主意,那头皇上盛怒过后,寻了谢将军回话。

    议政殿中,谢将军跪地请安。

    正临帖的皇上闻言将笔搁下,和蔼地叹道:“谢爱卿,你这又是何苦呢?”

    “皇上隆恩,罪臣感激涕零。“谢将军又叩了一个头,说道:“只是小女自小身体虚弱,又不受拘束,实在不堪为皇家之妻......”

    他话并未说完,却被皇上打断,“太子并非纨绔,他勤政爱民,端正温和,及冠之后也并不留恋女色,东宫之中,至今未有女子侍奉。又心悦你家女儿,欲立为正妻,如此婚姻,哪里不好?”

    谢将军摇摇头,说道:“实在太好。”

    “既然好,那你为何左右推辞,不惜抗旨?”皇上话中暗含质问。

    谢将军心中一横,将真心话说了一半:“罪臣家中世代受皇恩眷顾,至于我这一代,更是显赫非凡,已呈极盛之态,可凡事盛极必衰,罪臣牢记为臣本分,绝不敢僭越,若是臣女再入东宫,未免有些......月满则盈。”

    “哦?”皇上语气意味不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谢将军拿不准皇上的态度,自觉君心难测,却也是道出了心中之意:“臣愿意将西北虎符教还陛下,自请降级,求陛下收回成命。”

    虎符世代握在谢家手中,为皇上所觊觎,如此般祸起萧墙,还不如早早抛出,免受那些个磋磨,也无需提心吊胆。

    这对皇上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好啊。”皇上笑了两声:“不想爱卿竟如此疼爱女儿,真叫朕颇有感触。”

    谢将军也并未想过皇上会即刻答应,只回道:“陛下谬赞。”

    “爱卿真是给朕抛了一个难题。”皇上说道:“起来吧。”

    “谢皇上。”谢将军提着的心略松了松。

    “我今日也乏了,此事改日再议。”皇上又提起了笔,松口道:“回家去吧。”

    “多谢皇上。”谢将军扣头谢恩告辞。

    -

    岭南治疗时疫一事,算得上大功一件,王家又有爵位,自是有在朝堂的立锥之地。

    皇上为着谢家的事斟酌良久,恰听见如此叫他顺心的一件事,高兴了一些。

    又想起王家的这个孩子并不在乎功名利禄,称赞之余,随口问道:“听闻爱卿并无入仕的打算,朕便问你,想要何种奖赏?”

    “自然。”皇上点头应允,“是古籍医术?还是珍贵灵药?朕都可以赐给你,听闻爱卿还未娶妻......”

    王修尧听完这句,眼睛亮了。

    一旁的张怀安瞧见他这模样,轻扯了扯他以示警告,合该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却听他朗声道:“是,臣并未娶妻。”

    他跪下恭恭敬敬地扣头请恩:“臣欲求取谢将军长女谢灵昭为妻,请皇上赐婚。”

    一时朝堂寂静。

    皇上抬头,颇有威压地又问一遍:“爱卿欲求娶何人?”

    “谢将军长女。”王修尧向来直言直语,并不理会表兄的使眼色,接着说道:“臣对谢姑娘倾心,实在难以忘怀。”

    张怀安与张国公在一侧,冷汗都要冒出来。

    果不其然听皇上问道:“爱卿可曾听闻,朕欲立谢家长女为太子妃?”

    王修尧猛地抬头,意识到自己失态又低头,却顾左右而言他,底气不足却坚持道:“臣实在心悦谢姑娘,不求什么赏赐。”

    皇上早就听闻王家留下的这个小侯爷不同寻常,却未曾想到竟如此胆大,在他面前直言所想之事,不曾有半分的斟酌,一时心中竟隐约有些五味杂陈,又加之谢将军所言,更是一时难以决断。

    “想不到谢将军之女如此绝艳,竟能叫京中第一美男子倾心。”刘凝川之父此时站出来缓和气氛,“谢将军教女有方。”

    “愧不敢当。”谢将军躬身,斗胆谏言道:“陛下,既真心难负,不如听听几个孩子的意见。”

    “也好。”皇上就此止住,不愿再僵持。

    却有人在下朝之后,闻言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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