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

    这句话一出让对峙的两个人同时噤了声,只能听见周遭烈火燃烧和抽泣的声音。

    “沈侯爷,若你只会听信他人言语判断事件,那我与你便无话可说,至于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我一概不知。”

    “你若是不与我同路,请不要过多纠缠我。”

    林苑卿看他一眼,转身提步离开。

    这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思绪在她脑海里乱成一团,独自走在空荡的街道上,夜晚气温降低,雾气漫上来,掩去她的身影,好似一同掩去了她思考的能力。

    不知不觉间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陆时清的落脚地,她稍作思考还是没有推门进去,将要转身时,身前的门突然被人从里边打开,陆时清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陆时清此刻穿着亮眼的杏黄色衣裳,坐在轮椅上手上提着红色灯笼,反观林苑卿穿的衣服被箭矢划破,血液渗出来染红了大半个胳膊。

    “云姑娘...”陆时清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视线落在人身后又迅速收回来,“计划有误?”

    “先进来处理伤口。”

    林苑卿闻言低头看自己的模样,手上握着锦囊,骨节处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衣裳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

    她张了张口,眼底充满了迷茫,跟着人进了屋子,脚步很虚浮。

    “小兆,拿药箱。”

    小兆没看见人只在内间听见了主子的命令,急匆匆奔向屋内翻出药箱,一脸焦急的捧着药箱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

    刚过了一个弯就撞上了陆时清,小兆紧急稳住身形,喘着气说:“主子你...”

    “无事,是云姑娘。”

    “哦。”小兆放下心,绕过自家主子来到林苑卿身边,伸手把她的手拽过来看了看,又去看人面色,最后憋出一句话,“我不会处理这种伤...”

    闻言林苑卿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眼底已经没了迷茫,抿着唇接过药箱,转身进了一间屋子把门紧紧关上。

    进了屋子好像才有了庇护所,她背靠在门上,无力的滑下去蹲在地上,药箱也因此跌落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她却跟没听见一样,将手举起放在眼前,用力攥紧又松开,体会伤口撕裂的感觉。

    她耳边到现在充斥着杂七杂八的声响,一股脑的震的她头疼心烦,深深呼吸几口气后,她头向后仰靠在了门上,眼前又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令牌的画面。

    太累了。

    林苑卿闭了闭眼,将与她无关的事情全抛在脑后,缓缓睁开眼看向身旁散落的药瓶,伸手拿过金疮药,直接倒出粉末覆在伤口处。

    等伤口都处理好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到了床上,闷头一躺任着意识消沉。

    屋外,陆时清手缓缓敲着轮椅,眼底一改之前的清明,被晦暗不明的情绪替代,等屋内完全没了声响后他摆摆手,轻声吩咐道:“守在这,云姑娘有任何动静先汇报给我。”

    “是。”

    他吩咐完这句话手抚上轮子,手臂发力带着怀里的灯笼重新去了门口。

    雾气已经弥漫的很严重,若是没有显眼的颜色来供人辨认很容易分不清方向。

    他在门口等了一宿,灯笼最后灭了还守在外边。

    次日清晨,陆时清醒过来后先去了林苑卿所在的屋子那,他手上握着上好的创伤药,想着人若是醒了用了也好的快些。

    “主子。”小兆坐在台阶上,手撑着下巴看见人后刷的一下站起身,呆滞片刻后说道:“云姑娘还没有醒。”

    “嗯。”

    屋内,林苑卿坐在床上 ,身边散乱着令牌、书信以及一些小东西,她垂着眼眸用手一件件抚摸过去。

    每碰一件脑海里就涌现出一些记忆来,直到她碰到那枚凤纹龙缠其上的令牌,尽管面上很平静,可手上细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细细想了从遇见巫黎礼开始的一系列事。

    被酒楼老板坑。

    是假的。

    选亲。

    是假的。

    要他们帮苗疆稳定局面。

    也是假的。

    这件事从头至尾只有一点是真的。

    苗疆确与当年之事有关,且背后隐情尚未浮出水面。

    窗外的光线不停的变化,影子由长变短又由短变长最后消失不见,被黑暗替代,寂静倏地被打破,屋外响起嘹亮的声音。

    下一刻,林苑卿的房间里闪进来一个人。

    那人身形纤瘦,走动起来总下意识的去护住腰间,眼睛紧张的四处乱瞟,很遗憾的是,屋内太暗她看不清摆件,动作间撞到了桌子,发出些声响。

    只短暂的沉寂后,屋内突然有了光亮,尽管很微弱,却能将里边的人方位看清。

    林苑卿手上拿着火折子,慢条斯理的将床头的烛台点燃,透过火焰与巫礼黎对视。

    “我...”

    “废话不必多说,答应我的事情现在讲即可,若你不愿,现在走也可以,但我不能保证你的妹妹五日后是否依旧安然无恙。”林苑卿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沙哑疲惫,她的眼睛很犀利直勾勾盯着身前的人看。

    “你把她怎么了?”巫礼黎慌忙间说出了这句话,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眉间有淡淡的懊恼。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巫黎礼跳舞时。”

    “什么?跳舞?”

    “她跳舞很生疏,或许你们觉得我并未见过圣女不了解她的习性,可你忘了一点,我与巫黎礼还算熟悉,她舞并不好,没有圣女的威严。”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帮我们?”巫礼黎不懂,皱着眉问道。

    “一言既出,定不能悔。”林苑卿摆摆手,轻声打断她的思路说道:“说,永清十二年的事。”

    巫礼黎垂眸思索片刻后,低声缓缓说道:“我们苗疆明面只有一个圣女,可实际上每任圣主都会诞下两名孩子,一明一暗,明面上的为圣女,暗地里的则当她的女侍,生死相依。”

    “其实本不该我是圣女,一开始的人选是黎礼,她足够聪明跳脱,足够惹人喜欢,理应被推在明面上,可那年我误入禁地发现了惊天的秘密,也被当时的长老发现,他们为了掌控我,于是将我选为圣女,养在长老会。”

    “你看见了永清十二年所有来往书信。”林苑卿语气逼人,想溃破她的防线。

    她却摇摇头,苦笑一声说:“我看见了圣女联姻的真相。”

    “当朝皇后是我苗疆圣女。”

    林苑卿一怔皱着眉听她往下讲。

    “林长松确实来苗疆游玩不错,来打探我们也不错,可他藏着杀心,为威胁圣主,他掳走了圣女,回朝将其献给了安帝。”

    “你想问,女侍呢?在他走后一年庆安公来了苗疆,奉安帝的命令探查,却与女侍一见钟情,两人相爱逃离了苗疆。”

    “永清十六年,庆安公府诞下一子,取名为长亭,本该平安度日的庆安公府一夜被灭了门,只有那位女侍和沈长亭活着,女侍逃回了苗疆,而那个孩子被困在安帝身边。”

    “是沈霁淮。”林苑卿放下烛台,小声的补充道。

    “那凤纹龙缠其上的令牌并非我苗疆的东西,云姑娘不妨猜猜,那是谁带来的?”

    突来的问题让林苑卿下意识拿起令牌,用指腹在纹路上摩挲,每动一下都好似烙印进了她心底。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令牌是谁带来的。

    “林长松。”

    “不错,我所能说的也只有这些,相信以云姑娘的才智猜出真相并不难。”

    巫礼黎说的不假,只言片语稍加思索便能编织成一张逻辑合理的密不透风的网,将人包裹其中无法挣脱。

    林苑卿叹了一口气,说道:“只需每日放一碗血,三日后毒便消散。”

    等巫礼黎离开房间后,她才站起身将屋内的烛台全部点亮,摇曳的烛火将她的面庞照亮,也使得她眼底的挣扎被人一览无余。

    其实她看清了那封家信。

    从那些字句里,林苑卿想象出了一个温柔强大的女子形象。

    可现下种种迹象都表明,是她们镇国公府将沈霁淮一家搅得支离破碎。

    她垂下眼稳住呼吸,向窗口走过去,手放在口中吹响了口哨,不久后,一只白鸽从夜幕里飞进她的窗户,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她肩膀上。

    林苑卿将鸽子小心的捧在手心,放在了桌上,随后铺开纸张,用毛笔在上边落下一个个字迹,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又皱着眉停下笔,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写了一个较为满意的纸条,她取下鸽子脚上的竹筒将纸条塞进去,放飞了。

    风吹散地上的纸张,有劲的字迹下一片空白,并没有任何样式的海棠花。

    林苑卿收回盯着鸽子的视线,将纸团捡起一张张靠近烛台烧毁,黑烟升起,墨的清香弥漫整个房间。

    随后她又将地上的药瓶收好摆在药箱里,等收拾好后,屋子外适时的响起了敲门声,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人听清。

    她闻声将视线放在了紧闭的房门上,上边只有屋外人一团模糊的影子,在里边看的并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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