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变

    门外的人只停留一瞬便消失了。

    林苑卿打开门后,视线落在地上的青色瓷瓶上,她手握紧门沿抬眼看向沉沉夜色,最后只在门关上时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待到天光大亮时,她将伤口重新包扎好,换上常穿的衣裳,在小兆茫然的瞪大眼时打开了门。

    “姑娘你...”

    “无事,出去一趟不必担忧。”

    经历了一场混乱后,主城撤了那些红艳的灯笼,在门前挂上了青色、藏蓝色的布条,风一吹便在空中飞舞。

    清晨的雾气散去,视野开阔,天色如洗过一般明亮,在潺潺流水的小桥上,有拿着银饰叫卖的小贩。

    林苑卿站在桥头追寻声音看了过去,小贩叫喊声过后他迈着蹒跚的步伐向另一头走下去,人影绰绰间她和一个熟悉的身影视线相撞。

    脑子突然空白了一瞬,她下意识眨了下眼,再抬头已经不见了那人踪影。

    她垂下眼绕过喧嚣的人群,去了落锦楼。

    落锦楼是专门招待远道而来的商贩的,里边的摆件千奇百怪,不属于单单某一个国家或是部落,它更像是经历了时间沉淀后,由所有文化习俗相撞得来的。

    在落锦楼若是想得上座,不凭钱和势,只凭楼主眼缘,若合她心意那便赐牌上二楼。

    林苑卿刚踏进楼内就有一股劲风朝她袭来,她闭上眼身形一晃躲了过去,睁眼时眼底毫无波澜。

    “落锦楼的楼主何时沦落到使小伎俩试探人了?”她站在门口正中央,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的开口问道。

    由于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散漫,方才出手的人在暗处握紧拳头又准备动手,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姑娘何出此言?我不过是给姑娘一个令牌罢了。”巫礼黎说着从二楼现身,脸上戴着面纱,声音很平静。

    林苑卿看见她后并不在一楼停留,提步走上二楼与她擦肩而过时,轻声说道:“昨日匆忙忘了告诉圣女一件事,想要解毒单单流三日血可不够。”

    屋内的东西很多,刚打开门就有狼皮袭面而来,林苑卿面无表情的用手挡住走了进去,她并不坐在桌前反而将窗户打开,倚在窗边。

    巫礼黎落后她一步,进来后看见她的站位并没说什么话,只是坐在桌前企图挡住身后的屏风。

    “云姑娘,解毒还需要什么?”

    “圣女,你不妨先告诉我当年逃出来的女侍现下如何了。”

    “自然还在我苗疆,至于行踪,我想云姑娘无权知晓。”巫礼黎将手肘放在桌上手掌托住下巴,手指在脸上敲敲,语气里有明显的应付意味。

    “是吗?”林苑卿转过身和人对视,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她声音里含着怒气,“苗疆有双生圣女不错,但在你这代并不是。”

    “巫黎礼和巫礼黎,其实从头至尾只有你一人。”

    巫礼黎放下手,脸上的笑意不复存在,正当她要开口时又被打断。

    “要解药前,不妨先与我算算账。”

    “云姑娘请。”

    林苑卿闻言将锦囊里的两枚令牌拿出来,手腕一动扔在了桌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两枚令牌相对而放,凤纹在左侧,看起来光泽要比鹤纹更好。

    “这能说明什么?”桌前的人将手悬空放在凤纹令牌上,稍加思索后并未落下去,反而转变方向把鹤纹拿在了手中。

    “说明,你苗疆自始至终只有一派。”

    林苑卿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边用力撞开,随后一个嘴里塞着麻布被五花大绑的人倒在了地上。

    “唔...唔唔唔!!!”

    那人在地上扭动,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盯着桌前的人,似乎是很惊讶。

    “巫祝。”巫礼黎用力将令牌敲在桌子上,抬眼看向林苑卿,咬着牙说:“是吗?”

    她反问的毫无底气。

    巫祝此刻侧躺在地上,整个人身上挂满了银饰,脸上也没有了火红的纹络,衣裳换回了藏青色。

    “我想,你费尽心思布下这么一个棋到底是为什么,昨日我便有了一个猜测,今日特来找圣女确认。”

    林苑卿顶着两道灼热的视线,轻声开口说道:“你与安国皇后有联。”

    “也不急着否认,等日落时分自见分晓。”

    “不必,来人!!”巫礼黎倏地从桌前站起身,手上已经握了把短刀,她眼神狠厉,提高声音命令道。

    这声命令一下,窗外便要翻进人来,林苑卿则迅速扒住窗沿用力一按,把人暂时阻挡在了外边。

    门口也涌现出许多人,他们个个蒙着脸,眼神麻木,好似一个只知道听从号令的人偶,没有自己的思想。

    “砰——”

    一声巨响过后,房门被人从外边关上,隔绝了打斗的声响,只偶尔能听见些痛呼和兵刃相接的声音。

    巫礼黎看着眼前的一切,胸前剧烈起伏,手腕一动将匕首朝着林苑卿飞过去,她的准头不行,那匕首扎进了林苑卿耳侧的窗户上。

    “你到底要如何?”

    “该我问你才是。”

    林苑卿边向前走边伸手在脖颈处摸了摸,皱着眉走到烛台处将蜡烛点亮,随后坐到桌前,轻叩两下桌面示意面前的人坐下。

    “你下毒。”巫礼黎坐下后没好气的说道。

    “嗯。”林苑卿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喝着,反问道:“你不也下了蛊?”

    “那日在圣庙死的恐怕也不是圣主,早在你与我们见的第一面起,你就是苗疆的新圣主了。”

    “是又怎样?”

    “方才我问你,永清十二年另一位圣女在哪,你说仍在苗疆,是吗?”

    巫礼黎垂眸并未看眼前的人,指腹无意识的摩挲自己手腕上明显的紫色纹络,过了片刻才哼了一声。

    林苑卿看她这样,于是拍拍手,掌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十分明显。

    没过几秒,门又被人打开,一只染血的骨节分明的手从怀里掏出些书信,他在抬脚踹人时手顺势一松,那些书信便落了满地。

    伴着呻//吟痛呼声,巫礼黎感觉自己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条弦,咔的一声断了,她双手用力拍向桌面,声音暗哑带着无能为力的狂怒。

    “谁准你们去我落锦楼的密室的?你们到底要怎样!!!害我苗疆一代人还不够吗?!!”

    “看圣女这反应,应是与安国皇后关系匪浅,那为何不敢承认女侍已死的事实?是怕那句生死相依被识破吗?”

    林苑卿看着眼前的人挣扎的起身,又因为情绪激动而身形不稳跌落在地上,手无力的在地上划动,企图将所有书信都揽在怀里。

    等将大部分信都圈在她身边后,巫礼黎颤抖着双手将信打开,眼泪滴落在信纸上将上边的文字晕染开,墨糊成一团快要看不清字迹 。

    可仔细看过去,又能在泪水未滑动时看见那两个字——长亭。

    “顶着别人的名字接收这些饱含爱意的书信,你就像阴暗潮湿地的青苔,一辈子见不得光。”

    “是...是又如何!!!你根本不懂被关爱的滋味,你聪明又如何??机关算尽又如何??可,愚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巫礼黎将信按在胸口,哽咽着说:“你今日不会活着走出落锦楼。”

    “能否活着出去,你说了不算。”

    沈霁淮手腕一转将手里的剑贴在胳膊内侧,从门外一步步走进来,声音透露着淡淡的疲惫,他微低着头躲过狼皮,整个人暴露在房间内。

    “被当赝品滋味好受吗?”

    林苑卿并未转头,只抬手喝了些茶水,好似身后的事情与她无关。

    “我不是,你才是赝品!!!”巫礼黎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眼前一片黑,等耳鸣过去后,再睁眼只看见站的端正的人脸上一脸平静。

    反观她自己,手上攥着书信,脸上布满泪痕,紫色的纹络已然蔓延到脖颈处,她吐出一口气,将腰间的银链抽出来,要向沈霁淮袭去。

    还未近身就被人拦了下来,她听见了那人冷淡狠厉的声音。

    “本侯是愚笨之人,想不出明智的法子,只好委屈圣女了。”

    沈霁淮说着将剑抵在巫礼黎脖颈处,只要他手腕一动,脆弱的喉管就会被割开鲜血便会喷溅。

    “既然愚笨那便只做不说。”

    林苑卿适时的开口说话,给了巫礼黎一条生路。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视线落在窗户上,似有所感,她站起身靠近窗边,将窗打开胳膊伸到外边,不过片刻便有一只白鸽冲破云霄,从远处飞来。

    刚开始只是在窗口处盘旋,迟迟不愿落下,最后还是沈霁淮吹了声口哨,它才落在了伸在窗口处的胳膊上。

    鸽子尾部和翅膀上染了些血迹,已经干涸了,腿上的玉筒表面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可当林苑卿将玉筒打开,倒出里边的东西时,她脸色几乎是霎时变了。

    里边只有一张纸条,近乎是被泡在血水中的,整张纸都发皱,林苑卿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将纸条瘫在手心打开。

    上边的字很简短,可因浸泡时间过长,字迹已经很模糊了,在极力辨认下,她看清了四个字。

    京城已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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