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林思瑶与庄棣在别院中叙旧玩耍了些时日,其间偶尔遇到庄晟,林思瑶便十分尴尬地左避右让,要实在面对面迎上躲不开了,林思瑶也努力扯开一丝笑容与他客套一句。

    对此,庄晟的反应则平淡得多,待她依旧温润和煦,总是要问她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吃住可还习惯,不用着急离开,在院子里长住着也没关系。

    林思瑶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厢情愿,两人一没成亲,二没定情,观念不和分开后,整得倒像是夫妻和离了。

    林思瑶痛恨自己没出息的同时,也怪庄晟没心没肺,好歹两人有过这么一段,怎么能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于是林思瑶决定,不管庄棣如何挽留,这处别院也不能再待了,马上就离开!

    结果第二日林思瑶大包小包地搬上马车,又与庄棣泪洒挥别后,葛掌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拦住了她。

    “城门关了,城内戒严,你今天出不去了。”

    “什么?”林思瑶脸色大变,挂在睫毛上的眼泪还欲垂不掉的,“为何会突然封锁?”

    这城门晚不关早不关,偏偏等到她和每个人告别后才关。

    葛掌柜看起来比她还沮丧,“皇宫里出事了,全城都封锁了,任谁也出不去,先等几天吧!”

    林思瑶无法,跳下马车。

    得知林姐姐走不了,庄棣暗喜,殷勤地将行礼一件件抱回去。

    葛掌柜行色匆匆地进屋去找庄晟议事,因清桐和庄棣去后院整理屋子了,他俩倒也没避人。

    林思瑶本不想偷听,却在经过廊角的时候听到屋内飘来葛掌柜痛心疾首的一句话:“这下可麻烦了!”

    庄晟与葛掌柜竟遇到什么难题了,头一次听到葛掌柜如此慌张。

    林思瑶驻足,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尽量没发出声响。

    “皇帝病重,四皇子邀请二皇子在佛堂里一同祈福,这事不好拒绝,二皇子谨慎地带了许多宫人前往。”

    葛掌柜语气凝重,像是诉说什么棘手的事,林思瑶知道四皇子与他亲弟弟五皇子性子相反,好静又信奉佛教,他们父皇垂危,四皇子亲口要二皇子与他一同去佛堂祈福,于情于理,二皇子自然是必须答应的。

    “本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毕竟佛堂就那么大,那么多宫人侍卫守着呢!”葛掌柜重重一拍大腿恨声道:“结果四皇子跪拜到一半突然呕血昏厥不醒,御医拿银针探过,说那血中带毒,这毒还是急性的,必定是有贼人给四皇子下毒了!”

    “众目睽睽之下,何人能给四皇子下毒?当时与他最近的不就是二皇子……”庄晟默默念道,忽然急切问道:“四皇子现在如何了?可清醒了?”

    葛掌柜沉默半晌,吐出一个两人都不愿接受的事实:“那群御医没能救下四皇子……二皇子此时已被看押起来,虽没直接证据证明,可他嫌疑最大。”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庄晟语气含霜,已认定了幕后黑手道:“杨开肃就这般急不可耐!五皇子才殁,他便设法毒害四皇子,陷害二皇子!”

    “淑妃得知此事后几乎哭瞎了眼睛,她母族一支不知受了哪方势力的指使,紧咬着二皇子不放,现下真是麻烦了。”

    林思瑶乍闻这些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

    四皇子与五皇子已殁,唯一的二皇子还被关押看守起来。

    如今朝堂上岂不是杨开肃一手通天。

    难道真的要变天了?

    庄晟与葛掌柜明显与杨开肃站在对立之位,若是真到了那天,他们二人又岂能躲过清算。

    林思瑶咬着唇瓣,虽然上一刻她已下定决心离开此地,这辈子不再见庄晟。

    可在得知他们二人处境之时,她又有些心软了。

    权衡再三,林思瑶自知身单力薄,无法改变什么,不如先留在这里静观其变。

    这一耽搁便是月余,暑热难耐,天气越发湿热沉闷起来。

    林思瑶如何受过这般苦,没有空调吹冷风,只好将汲过水的凉帕子盖住脸,穿着贴身的小袄躺在罗汉榻上避暑。

    蝉鸣连绵不绝,吵得人心中乱糟糟的。

    林思瑶将四肢尽量舒展出去,试图多接触一点过堂风。

    可这风吹进来也是潮热的,糊在身上逗出一层黏腻的薄汗。

    半睡半醒间,屋门忽然被人敲了规律的三声。

    林思瑶激灵醒转,按住领口问道:“清桐?”

    门外那人嗓音和煦,答道:“是我,庄晟。”

    庄晟近日一直在外奔波,怎么突然回来了?

    自从那日他们二人话不投机,庄晟再也没主动找过她。

    林思瑶坐起,将外衣严实地披上,走过去开了门。

    只见庄晟一身白衣胜雪,墨色长发用发带尽数束起,容光皎皎不可直视。

    他手中捧着一个白瓷长碟,上面放着七八块的青瓜。

    “他们在井里浸了两只瓜,我想着你爱吃这些甜的,就给你多拿了几块来。”

    林思瑶目光在那碟子上一扫而过,这分量估计是切了半个瓜来。

    不是说好分开了吗?

    又来送什么殷勤。

    林思瑶伸手在碟子上随意拿了两块,语气疏离客气道:“多谢庄先生好意,其余的留给庄棣吧。”

    “他昨天才贪凉闹了肚子。”庄晟捧着碟子不离开,似乎执意要给她送进来。

    林思瑶无法,返身走进去,坐在桌前捧着瓜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她心中还带着气,也懒得去跟他客套了。

    庄晟置若罔闻,将碟子轻轻放在桌上,却依旧没有离开。

    林思瑶疑惑抬头,却见他目光灼灼正注视着自己,林思瑶仿佛被烫到一般收回视线,将瓜扔回桌子上,气鼓鼓道:“吃瓜有什么好看的?”

    庄晟轻叹一声,坐到她身旁道:“对不起。”

    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林思瑶却听懂他的意思,勾着手指仍然冷脸没说话。

    “形势越来越凶险,我随时会丧命,你与我待在一起总归不是办法,我私下运作,得到一块杨家的腰牌,到时我会托人将你送出城去。”

    庄晟近日四处奔波,难掩疲惫,却仍强打着精神在百忙之中顾念着她。

    林思瑶知道这腰牌何其珍贵,他必定是废了许多心思。

    “说什么谢,本也是我连累了你,自然要负责到底,将你送出险境。”庄晟眼神带着三分歉意,望着她。

    林思瑶暗恨男色误人,庄晟说得明明在理,可自己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她伸手捂住眼睛,本想着不去看他自然也不会陷入这个迷魂阵,可不知怎么搞得,两个人还是贴到了一处。

    庄晟体温比其他人低了一点,林思瑶怕热,扎在他怀里便十分舒适,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便将脸埋得很深。

    不知林思瑶碰到了何处,庄晟硬着头皮躲了一下,伸手抵住她的下颌,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林思瑶脸颊粉扑扑的,不知是害羞还是被捂热了。

    “庄先生。”

    林思瑶语气缠绵诡异,她忽然想再试一次,既然对方使得美人计,怎么自己使不得?

    庄晟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

    “若是这次侥幸脱逃,咱们便一起隐居,到时……庄先生只娶我一人好不好?”林思瑶握住他的手,若是她长了尾巴,此刻必然在身后摇来晃去的。

    林思瑶说完有些羞耻惭愧,但还是眨了眨眼睛恳求地看着对方。

    庄晟目光流连,捉摸不透,却还是缓慢地抽回了手,“阿瑶,这件事我们已谈论过了,已没有转圜的余地。”

    身处盛夏,林思瑶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又忽然燥热起来,她痛恨庄晟的无情和三心二意,也痛恨自己方才猪油蒙了心,居然向他摇尾乞怜。

    林思瑶羞愧面对方才的自己,她飞速起身,想从庄晟的怀里挣脱出来,却没想庄晟握住了她的肩膀。

    “阿瑶,你何苦这般坚持,你先撤回龙跃峡去,若我能活下来,我必定去找你,”庄晟皱着眉有些不解道:“我与庄家的婚事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也不会因此而丝毫薄待于你,你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又如何生存下去?”

    林思瑶阖了阖眼,不愿他再说下去,这是她的原则不会有丝毫退让,她不想在最后分别前留下对庄晟最后的印象便是不欢而散的场面。

    “我不会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既然我们各持己见,就不要再妄图去说服对方了,还请你放开我。”林思瑶直视他,坚定道。

    庄晟一怔,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松了手站起,歉意道:“是我激动了,对不住。”

    林思瑶缓缓摇了摇头,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庄晟起身离去,将门轻轻关上。

    葛掌柜难得回来,正与庄棣两个人靠在一起,在树荫下摇蒲扇。

    他见庄晟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已猜到他是碰了钉子,于是笑呵呵道:“哎呀!诚心已到,奈何佳人不赏脸呀~”

    庄棣奇怪地抬头问道:“葛叔叔你在说什么?”

    庄晟冷冰冰的视线闪电般投射到葛掌柜身上。

    葛掌柜故作高深地抬起蒲扇挡住脸,对庄棣小声道:“有人生死存亡之际,还存着儿女情长的心思,你说这当不当罚?”

    有人伸手拨开了葛掌柜的蒲扇,露出庄晟冷淡的一张脸,“先将林思瑶送回龙跃峡,过段时间最关键,不能出意外。”

    葛掌柜翻身站起,神神秘秘地趴在庄晟耳朵旁边低声道:“你就甘愿让她离开了?到时任她婚丧嫁娶,可都与你无关了。”

    庄晟冷冷瞥着他,“那又如何?留在这里与我们刀头舐血,朝不保夕?”

    “自然也不是这个道理。”葛掌柜眯着眼睛道:“你可以派人将她看管起来,等你全身而退了,将她往府上一藏,到时她如何倔强,不都得求于你?”

    庄晟听闻立即将他甩脱,喝道:“别拿她与我玩笑!”

    “好好好!”葛掌柜摸了摸下巴,退开三步笑道:“你是清风霁月的蔚大公子,这种腌臜事瞧不上眼,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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