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蔚先生,以你如今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子都不成困难,何必执着于我。”林思瑶肩膀两侧痛得好似要断掉了,但还坚持着伸出手去拍打他,“更何况,你我曾经在龙跃峡相处的时光,你从未交付过真心,现如今又作出这般痴情的假象来给谁看?”

    “你是这么以为的?”蔚怀晟低低笑了一声,手掌慢慢爬到她纤细柔弱的脖颈处,虚虚握住,指尖摩挲滑腻的肌肤,“阿瑶,你真是巧舌如簧,黑的都能讲成白的。”

    蔚怀晟语气森然诡异,手掌凉得像刀,让满腹气愤不满的林思瑶不敢再次顶撞。

    “你在杨睿面前也是如此?”蔚怀晟另一只手寻到她艳红的唇,低眉轻揉着。

    林思瑶纳罕不解,侧头避开,盯着地面道:“你在说什么?”

    “你只是个尚书府中不得宠的庶女,竟也能与杨王府攀上姻亲。”蔚怀晟出手扳过她的下巴,不容拒绝,冷肃的目光在她面上逡巡着,“你当初也是靠狐媚功夫才能引杨睿上钩吧?”

    “阿瑶这般贪慕权贵的人,杨睿既能做得你的夫郎,我如何不行?”

    “杨王府已倒台,阿瑶何不弃暗透明?”

    “前些日子阿瑶装作柔情似水,与我唇齿相依。想必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既然能一女侍二夫,为何不能接受做妾室?”

    蔚怀晟面无表情地将那些污浊之语纷纷扣在林思瑶身上,直砸得她满腔怒火,伤心欲碎。

    千万句想倾诉而出的辩驳之语全然化作空茫一片,林思瑶只觉四肢百骸都痛得要死,张口却是轻语,声音低得像是在叹息般,“我从前是为了名分与你大动干戈,可现如今不是啦……”

    林思瑶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如今我已对你没有半分情意,蔚先生也不必纡尊降贵地来请我,大概你也不想日日夜夜面对一个满心怨怼的陌路人吧?”

    蔚怀晟静静地看着她,手掌心慢慢收力。

    这般纤细的脖子此时就握在他的手中。

    他自幼时练武,手上的力气拿捏极佳,现下只要五指轻轻一拗,便可断绝这无穷无尽的烦恼根源。

    空气越来越稀薄,林思瑶脸颊涨红,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一双眸子却还是倔强地盯着他,毫无屈服之意。

    直到再也吸不到一口气,林思瑶脸上红了又白,无力地仰面,红唇微启,呼呼倒喘着。

    眼前已化作模糊的幽暗,无数金闪闪的光点四处流窜。

    若他的心再冷硬一分可好?

    怀里的身体渐渐变得安静,方才张牙舞爪推搡他的细白的一双手也沉寂下来,无力地靠缩在他胸前。

    蔚怀晟终于捺不住心悸,松开手,俯身相就。

    林思瑶在生与死的边界沉浮,喉间忽然得到松快,情不自禁地张嘴呼吸,却感到一个冰冷柔软的物什贴近,向自己渡气。

    方才窒息的痛楚太过,求生的意志代替她主导身体,贪婪地吸着那处清甜的气息。

    蔚怀晟紧紧揽住她单薄的背脊,欲将她整个人揉到怀里。

    她如今可满意了?

    大概从心底在讥讽自己。

    他离不开她。

    林思瑶渐渐恢复意识,蔚怀晟不得不箍正她的后脑,唇齿间去努力追寻着她。

    蔚怀晟多年克己复礼,如此骄傲的自制在此刻荡然无存。

    若能留她在身边,纵然让自己视作死敌的杨睿同行,也都可以。

    只要能换她一个点头。

    林思瑶齿间忽然一合,随着蔚怀晟轻吟,一缕鲜血出现在两人口中,蔚怀晟偏激至此,忍痛不肯松口,竟将自己的血也渡给她。

    “阿瑶,留在蔚府。”蔚怀晟额头抵住她的,唇角眉梢染上无边春色,原本清俊的面目化作摄人心魄的艳丽,语气姿态却低俯到尘埃。

    林思瑶喉咙生疼,舌头也痛得发麻,嘲弄一笑,冷声道:“以你手段还需与我商量吗?照前些时日那样将我拘禁在府上好了,若是你不介意得到一具行尸走肉就成!”

    蔚怀晟慢慢松手,由得她倒在马车的残骸之中,目光变了又变,终于恢复到一片死寂,方才弃在地上的长剑也被他捡起。

    图穷匕见了吗?

    林思瑶捂住喉咙看着他,心中苦笑自己这回真的要死绝了。

    却不想,蔚怀晟居然退了两步,将离开的路为她让出来。

    林思瑶微微一震,诧异地看向他,只见蔚怀晟归剑入鞘,又变回了冷漠模样。

    “滚吧!”

    “永远别让我看到你们二人!”

    蔚怀晟向来修养极佳,何曾吐露过今日这般激狂肆意的话语。

    他冷冷地说完,转身便走,袍带蹁跹,消失于墙角之后。

    林思瑶向着他消失的方向,低垂眉眼,盈盈拜别。

    谢他对自己的照佑,也挥别自己曾经刻骨铭心的恋人。

    经此折腾,马车几近散架,眼瞅着是不能再用了。

    林思瑶只好在地上的残渣中好歹捡了一块齐整的板子,用手丈量厚度,估摸着能用后,就将马匹原先链接车舆的绳索解开,穿过板子上的孔洞,然后打了两个死结。

    然后将垂危的杨睿勉强放在板子上,撕下软帘上的布条将他和板子箍紧,然后小心地驱赶马匹,不敢让它跑得太快,以免伤到杨睿。

    两人一马这么漫无边际地走了许久,终于让林思瑶寻到一处不显眼的医馆,门脸不大,招牌也看着老旧了些,但好歹能看病治人。

    林思瑶用短刀割开绳索,将引人注目的高头大马放走,拖拽着板子上的杨睿步履蹒跚到医馆门口,然后用力拍击着木门。

    梁大夫好梦正酣,听到门外砰砰砰响个不停,只转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谁知那人还不放弃,枕旁的娘子也被吵醒,戳了戳他的后腰,牢骚道:“你倒是去看看谁在敲门,一会儿孩子也被闹醒了,谁也别想睡了。”

    梁大夫只好惜别自己暖烘烘的被窝,汲拉着鞋子走过去卸下门板,一面打着哈欠道:“好了好了,别敲了!我这不是来了。”

    甫一开门,外面站着一位俏生生的清丽女子,那双眼睛生得最妙,圆润天真,还带着一股倔意,双唇丰润,红得像鸽血。

    这样美丽的女子却在在寂静的夜里突然造访医馆,简直跟话本里塑造的吸人精气的艳鬼一般。

    梁大夫吓得头皮一凉,颤声道:“你是人是鬼?”

    那女子心急如焚地指着地下道:“求大夫快些医治病人,若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随着女子动作,梁大夫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搁着块长板子,板子上无声无息地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只是这男子衣衫破破烂烂的和这女子简直不像一家人,何况他浑身覆满血污,气若游丝,只怕一只脚已迈入了地府。

    梁大夫观察入微,不多时已在心中有了思量。

    这衣着华丽的漂亮小娘子大概是官家之女,而这地上受过刑的男子定然就是她的情郎。

    两人瞒着父母私会,结果被当场抓住,女子家人激愤,动用私刑将她情郎打个半死。

    这小娘子受不了情郎受辱,干脆秘密潜逃了。

    梁大夫轻蔑地扫视她们一眼,并不想趟这个浑水,不耐烦地驱赶道:“半夜不开门,快走快走!”

    说完梁大夫就想将门重新关上。

    林思瑶在街上苦苦寻觅良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医馆,怎能被拒之门外,于是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至梁大夫面前。

    待看清银票上的金额,梁大夫眼前一亮,好悬没流出口水来,立即将虚掩的大门推开,轻声轻语道:“快快快……快进来,我帮你把他抬进来。”

    林思瑶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前瞻远瞩,当初在龙跃峡收留杨睿时,自己暗恨对方的强横欺压,于是偷偷昧下了他袋口里的银票,这下子那些银票可算派上用处。

    梁大夫在抽屉里翻找出平时不舍得点的油灯,还将里屋的床榻重新铺了一层柔软的褥子,这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将板子上的财神爷……呸!病人抬到床上。

    梁大夫虽然爱财,可医术不算差,在男子的腕间搭了脉,又挑起他的眼皮看了看,说道:“放心吧,一时半会死不了。”

    方才他趁看伤时,曾撩起男子面上的碎发细细打量了一圈,虽然这男子受伤极重,面色惨白,可挡不住眉眼精致俊朗,现下虽落魄了些,但能得以想见此人平日里气度不凡的模样,定然是出身极好。

    不过,此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梁大夫心中又道:管他是何人,能给钱的都是大爷,那小娘子出手阔绰,若是医好了他,得到的回报可顶得上自己埋头苦干几十年了。

    “他身上大多皮肉伤,就几处麻烦些。”梁大夫为了先稳住她们,信口道:“你算是来找对了人,十里八街你去打听打听,我妙手回春梁行的大名,经我医治的病人,就算是魂已投了胎,也得照样给我追回来。”

    林思瑶知道这个瘦高的大夫讲话有夸张成分,却还是松了一口气,将银钱拍在桌子上道:“好,那我先离开了,你悉心将他治好便是。”

    “哎哎哎!”梁大夫跳到门口拦住她,“这位姑娘可不能走啊!”

    你走了这后续的花销谁给报?

    梁大夫搓了搓手,“你就不怕我收了银钱不办事吗?还是等我治好了人再走吧!”

    林思瑶想了片刻,倒觉得他说的有理,反正人也救出来了,那就送佛送到西,等杨睿醒过来她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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