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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家

    我小心翼翼地折好这份难以回应的心意,把它夹进另一本更厚但是不常翻看的书里。

    伯父像往常那样做了四菜一汤,楚庭在他身旁收拾着碗筷,我正想过去帮些什么忙,伯父就开口说:

    “楚楚啊,来把菜端过去,顺便给你伯母打个电话看看她下班了没有,周六还加班。”

    我把红烧排骨端到桌子上之后刚要去沙发旁的茶几拿起电话,伯母就推开了回家的门。

    伯父回头看了一眼便喜笑颜开,把手上的水滴拍在围裙上走到门口接过伯母肩膀上的包,双手捏了捏伯母的肩膀推着她走到水池旁洗手。

    “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

    伯父柔声问道。

    “我刚刚碰到阿云啦,她和我说下周是小谢的生日,”伯母喝了一口温水之后又接着说,“噢就是她的小儿子,云清,下周六是云清生日。”

    “让我们过去一起吃饭呢。”

    “那你也不提前打电话和我说一声,我等着你下班呢,早上出门之前问你今晚想吃什么你还没说清楚就出门了。”

    “你做的菜我都爱吃。”

    伯母温柔地笑着拍了拍伯父的手心轻声嗔语。

    “楚楚啊,下周六上完早上的自习就回来吧?让你表哥去校门口接你。”

    吃饭的时候伯母说道。

    “你应该还不知道云阿姨家在哪里。”

    我抬头偷偷地瞟了一眼楚庭,不知道让他周六去养正中学接我会不会有点麻烦他,我很怕麻烦不太熟悉的人。

    “下课前给我发条信息。”

    楚庭笑了一下说道。

    我点了点头。

    “我记得养正中学正门不能停车,到时候我在南门等你吧。”

    他补充了一句。

    我扒着米饭听话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六的早上。

    旁边的位置空空的,一上午都没有人来。

    我看差不多十一点半的时候就马上收拾好书包走到了楼下,给楚庭发消息说我准备放学了。

    过了五六分钟左右,手机传来了新的消息:

    “在学校里等我,我有点事,晚点到。”

    “好的。”

    我回复了之后便把手机放回了兜里往南门走去,虽然不知道要等多久,但是应该不会太久,这点时间也不够上楼打开书重新投入了,况且看了一上午的书也有些累了。

    周六通往南门的路稀疏少人,南门的围墙上爬满了鲜艳的三角梅。

    出了校门之后,围墙一直延续到右边的小路尽头,尽头的地方放眼望去铺满了盛开的三角梅,最下面的墙面贴的是红色的砖瓦,看起来很复古。

    感觉那个地方拍照会很好看,虽然没有走过那条小路但是现在是中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这条路上的墙顶隔几米就有一个摄像头,我想了想便大胆地往尽头走去。

    “咔咔。”

    我拍了几张三角梅和墙角的照片,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头顶的阳光忽然消失了,抬头便看见大片的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太阳,小路上的光影都变成了阴影。

    在我抬脚刚要往南门走回去的时候,转角的巷子里传来了搏斗殴打的声音。

    有人在打架吗?

    我一开始只敢小心翼翼地往那个方向瞥两眼。

    一瞥过去就吓了一大跳,因为混打的几个人中有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正是上午应该坐在旁边的位置上自习但是却消失了半天的谢时遇。

    五个人中四个人好像都是一伙儿的,但是谢时遇看起来并没有处于下风,他挥起的拳头精准稳狠地落最前面的人脸上,还能利落地闪身躲过后面一人突然的袭击。

    他帅气的身影让我一时之间看得有些投入,在我不知道该上去劝架还是当做没有看见转身离开还是打个电话报警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的铃声。

    “叮铃叮铃叮铃——”

    急促地铃声响起之后巷子里的五个人同时看向了我,我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来电。

    在我准备接起手机的时候,一个外套忽然盖在了我的头上,手猛地被人一拉,我趔趄了一下在他的拉力作用下往前疾步速走。

    铃声还在响,走得离刚刚打架的巷子有一段距离之后,我停下了脚步,把头上盖着的校服拿了下来,马上就对上了谢时遇的双眼。

    我接起了电话,电话的那端传来了楚庭的声音:

    “楚楚,我在南门。”

    “好的,我马上就到!”

    说完之后我就把电话挂了准备往南门走,不想让楚庭等太久。

    谢时遇的眼角有些擦伤,在渗着淡红细小的血珠,我低头一看,刚刚拉着我往前走的那双手,也有伤痕。

    “你…还好吗?”

    我用手点了一下自己脸上和他伤口相对应的位置问道。

    他看见我的动作之后毫不在意地用指腹抹了一下眼角。

    “刚才的事,你就当没看到。”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冷光。

    看到我连忙点头之后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把校服外套往左肩一搭便走了。

    楚庭的车停在南门对面的树下,我刚走到南门附近他便摇下车窗,示意我过去。

    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拘谨地扎好安全带,坐直了身体背都没有靠在椅子上。

    楚庭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之后伸手把车载的音乐打开,音乐的声音响起来之后气氛对我来说开始稍稍变得缓和了许多,我那根绷着的神经也开始放松了。

    他驾驶着车缓缓驶入一条通往上云龙山的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

    我时不时地用余光看楚庭的侧脸,说起来,他和大伯一点也不像,大伯看起来敦厚淳朴,而楚庭轮廓舒展流畅,五官柔和但精致,半点看不出大伯的影子。

    小时候在奶奶家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只是知道大伯有个儿子。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笑了一下开口说道。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小时候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说:

    “你只是在好奇这个吗?”

    半晌之后他又缓缓开口说:

    “小孩子不用知道这么多——我小时候回过一次,不过那时候你还太小了,可能没有印象。”

    他笑了起来,

    “后来么,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我想起了奶奶说的一些话,心下了然,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楚庭把车停好之后和我说:

    “刚刚经过的白色双开大门就是云阿姨家门口,你先过去吧。”

    看见我要背着书包下车的时候他拉了一下我的书包带,笑着说:

    “书包放车上就行。”

    我点了点头把车门关上之后就走了。

    准备走到转角的时候回了一下头。

    楚庭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敞开,他慵懒地靠在车门上,左手拿着手机打电话在说些什么,眼神淡淡地看向远处的山林,右手拿着一根刚点上的烟。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两旁的树木上不时传来鸟鸣清脆的声音,我收回了视线,闲庭散步往前走。

    我站在门口旁边的花圃旁边往里看,能看见院子里修剪整齐的草坪和满院浅粉和白色的蔷薇花,想来这个家里应该有一个很爱蔷薇花的主人。

    大门是关着的,我正想着要怎么进去的时候,有个人骑着自行车经过又停在了我旁边。

    “你怎么在这?”

    我看见谢时遇的时候微微诧异地问道。

    他沉默了半晌后一字一句地缓缓回答道:

    “这是我家…”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这是他家…?!

    他就是上次吃饭的时候伯母说到的那个云阿姨的大儿子,谢云清的哥哥?

    我刚刚目睹了他在巷子里跟别人打架没多久就在他家门口外面呆站,可能对他来说也挺离奇的。

    “我是——”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把门打开了,把自行车推进去随意地让它靠墙倒在一边后转头对我说:

    “进来吧。”

    谢时遇没有朝房子的门口走过去,而是往左走到房子侧面的台阶旁蹲下身,台阶上刚刚还在晒太阳的小猫便轻盈地跃到他的膝盖上,亲昵地窝进他的怀里,任由他伸手抚摸自己。

    那是只交杂着白色和深灰色的英短,鼻尖是高贵的殷红色,竹绿色透亮的双眸犹如宝石。

    我远远地站着看着,没一会儿房子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在那站着呢?快进来吧,外面晒着呢。”

    云阿姨问道。

    伯母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刚阿庭给我发短信说你们到了,正想去给你们开门呢。”

    “他人呢?”

    伯母看见只有我一个人便又问了一句。

    “他让我先过来。”

    “哎?那是谁给你开的门?”

    我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阶梯,云阿姨和伯母都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

    谢时遇抱着猫站了起来,礼貌地朝伯母打了个招呼。

    “阿姨好。”

    “说起来你们都在养正中学吧?”

    云阿姨刚想和我介绍一下谢时遇的时候,他开口说:

    “我们认识。”

    说完之后就往屋里走去。

    我点了点头。

    云阿姨和伯母都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这时楚庭拉开了没关紧的大门走了进来,他走到了伯母身旁,半搂着伯母的肩膀,笑着和云阿姨问好。

    蓝色的衬衫上扣子整齐地扣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没有半丝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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