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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七 私自出访

    *

    二人的视线相撞,片刻后如陌路人一般错开。

    裘三爷挑眉,一双狐狸眼睛盯着那个纤瘦的身影,盯得眼睛都不眨。他弯起唇角,狠狠地从女人手里吸吮了一口葡萄。

    吉光被独眼老头带到了所谓的“雅间”。她抬头打量了一遍四下光秃秃的墙壁,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独眼老头:“这就是你说的雅间?”

    老头“嘿嘿”一笑,将手上的灯撂在一旁,两只手腾出来狠狠地将吉光推进去。

    吉光摔了个趔趄,勉强扶住墙壁站稳,掌心擦出了血痕。

    她低头看了看,将手掩在袖子里,默默看着独眼老头。

    “小姑娘,您也别怪老头子我。谁让您一个人敢来这种地方呢?但凡是踏进了我们极乐宴的女人,只能竖着进横着出。您是想躺着出去,还是趴着出去呀?哈哈哈……”老头满口污言秽语。

    说罢,他得意洋洋地将门狠狠关上,招呼了一个端茶送水的瘦小子过来:“去跟老板说掳了个上等货色,看要不要多调//教几日再接客……”

    瘦小子看了他一眼,低头去了,衣袖里则握紧了暗器。

    门里,吉光憋住一口气,拼命酝酿出泪意,带着哭腔重重地拍打着大门:“让我见木兰姑娘,开门!”

    独眼老头踹了门一脚:“别嚷了,万一惊扰了隔壁的恩客,你吃不了兜着走。”

    吉光听了,立刻扯开嗓子哭喊了起来,独眼老头终于不耐烦地打开门:“信不信我抽你啊?!”

    “我要见木兰姐姐,让我见木兰姐姐!”

    独眼老头一转眼珠:“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想着木兰呢?木兰是你什么人啊?就算我把她叫来了,也只会劝你乖乖认命,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

    不一会儿,独眼老头果然让人拉来一个只穿着肚兜裹薄纱的女孩。她看着年岁不大,颇有些姿色,眉眼隐约能瞧出来与辛夷相仿。

    独眼老头笑嘻嘻地将女孩推入门中:“木兰,快教教新人怎么讨客人欢心。”

    说罢,门又重重关上。

    木兰不语,只埋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吉光看见她没有穿鞋,于是便自己走过去轻声问道:“你知道辛夷死了么?”

    女孩猛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沉默地摇了摇头。

    吉光这才发现木兰脸颊红肿,像是被人打过。

    “你挨打了?”

    木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厌恶道:“都来这种地方了还装什么大小姐。”

    “你叫木兰,是吗?”吉光平静地看着她,“有人让我来找你,说你知道辛夷是枉死的。”

    木兰的视线唰地回到她身上,一双极美的眼里渐渐渗出泪花,她咬紧牙关憋回眼泪,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你都被卖到这种地方,马上就要跟我过一样的日子了,还管别人是不是枉死?”

    “我关心。”吉光怜悯地看着她:“他们虐待你,是吗?”

    木兰狠狠地擦了一下眼角,发红的眼睛盯着她看:“像你这种贵女怎么会懂?不过很快你就会跟我一样了,到时候甭管你以前有多尊贵,都要趴在男人脚下乞食,只要是个男人就能睡你。”

    “……”

    吉光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低下了头。

    木兰啐了一口:“辛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替她伸冤?”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吉光并不恼怒,只是用一双眼睛继续审视着她:“辛夷年岁不大又并非孟府的陪嫁丫鬟,却能跃升成为孟氏身边的一等丫鬟,想必这绝非偶然,对吗?”

    木兰笑了,她笑得凄惨,眼中却又一丝嫉恨:“是啊,你们这些豪族出身的闺秀郎君,个个生得如人中龙凤一般,却把人命看的比狗都要贱。想不到吧,就像魏大夫人那样的人,背地里还是会做那样腌臜苟且之事……”

    “苟且之事……”吉光怔怔地看着她,脑中急速思索着,立刻便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她与人私通……?”

    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男人们的脚步声,吉光喃喃道:“来不及了……”

    谁知木门被重新拉开的一霎,木兰狠狠地将她撞开,在她耳边凄厉地喊:“跑!往外拼命地跑!给我妹妹报仇!……”

    说着,她悲鸣一声,用力撞向那群男人,身子软塌塌地倒下来。

    吉光朝门外奔跑起来,身后的男人们不紧不慢地追在身后,嬉笑着追她。

    她不停地跑……跑,直到长廊尽头猛然出现一个漆鸦锦衣的高大身影,她脚下停不住,一头扎进他怀中。

    一声抽痛的闷哼传入她耳中,吉光被撞得眼冒金星,抬头一看,一段白而长的脖颈映入眼帘。

    她看见一双狐狸眼睛眯起来盯着她,笑意从他喉咙里涌出来,薄情唇轻飘飘一吐,吐出三个揉碎了的字眼:“魏夫人。”

    是裘三爷,裘晚听。

    吉光猛然想起自己是在逃命,马上将他一推,提起裙摆往外跑。

    谁知手腕被一道巨大的力气裹挟,重重地将她重新拉回那个充满酒气的怀抱。他的另一只手略显粗暴地揉捻着她的脸颊和耳边碎发,语气轻佻:“哟,夫人这是在躲谁?”他轻笑了一声,“怎么不见你家那条小狼狗?”

    吉光身后的人撵了上来,她勉强让自己的气息稳下来,冷静道:“裘老板,做个交易如何?我将今年最有可能盈利的产业告诉你,你帮我脱困。”

    裘三眯起眼睛笑,良久,朝她伸出手:“成交。”

    吉光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手递过去。裘三爷一用力,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他身上带着浓厚的叶子烟的气味,还有浸润在血脉里的酒香,混杂着一股奇怪的血腥气,熏得吉光一阵头晕。

    追着吉光的人终于撵上来,那独眼老头恶狠狠地盯着吉光看:“裘三爷,这女人归极乐宴所有,您可得守江湖规矩……”

    裘三将她的手心展开,漫不经心地问:“你手上的擦伤,是他弄的么?”

    吉光没答话,裘三却了然于心一般沉下眸子,只消稍稍侧脸,他身边便立刻有人站出来,一记飞腿便将那独眼老头踹翻在地。

    独眼老头身子孱弱,哪受得了如此一击。顿时便口吐鲜血,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吉光看得心惊肉跳,可她一动也不能动。

    因为此时裘三的手正一点一点攀上她纤细的脖颈,用力扣紧,像看着一直在困境中挣扎的小兽一般,满目享受。

    吉光死死攥住他的小臂,指甲嵌进他的皮肤。

    裘三“嘶”地一声,修长的指节倏然松开,在她耳边说:“疼,轻点。”

    吉光险些喘不上气来,感觉脖颈火辣辣的疼。即便这样,她仍然低声威胁道:“裘老板,交易到此为止。您不会以为我完全没有留后手吧?”

    “哟,原来小绵羊也会生气?”裘三爷脸上忽然展开一抹笑,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欲离去。

    “裘三爷!”追逐吉光的男人忽然开口:“极乐宴有极乐宴的规矩,我们与流天澈地井水不犯河水,请您高抬贵手,将这女人留下。日后我们必然以厚礼奉上。”

    “这么说来,她已经被人定下了?”裘三饶有兴致地转身。

    男人连忙点头:“有人买下了她的命。”

    “原来如此。”裘三低下头,视线在她嘴唇上转了一圈,冷笑道:“我倒想知道,你们背后的金主到底是谁?这么多年了,我裘三还没有想护却护不住的人。”

    对方闻言,立刻摆出警惕的姿势。

    裘三身边两个护卫顷刻便出手招架,这二人身手不凡,瞬间便与对方十数人打成一片。

    裘三则伸手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低声笑道:“真可惜,得走了,不能再玩了。”

    吉光闭住双眼,紧紧咬着牙关,老实地被裘三抱着。

    他们出去的一路上,有不少高手出手阻拦,裘三一手护着她,腾出一只手赤手空拳地与对方打起来。

    眼看堵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裘三嘟囔了一句“吵死了”

    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形状奇异的长柄猎刀,持刀便砍,杀出一条血路来。

    等出了地窖,一个纤瘦的身影迎面朝裘三扑过来,灵动的功夫一时间缠住裘三,让他难以招架。

    吉光认出她,惊叫一声:“细娘!”

    裘三的刀“铛”地一声砍在墙壁上,紧紧护着她的手倏地松开,轻笑道:“原来这小姑娘就是你说的后手。”

    他话音未落,细娘轻盈地飞身一脚将他的刀踢飞,一脚将他击打得连连后退。

    裘三脸上的笑容凝固片刻,揉着手腕笑:“小姑娘身手了得。”

    细娘还想再打,被吉光一把拦住。

    吉光冷冷道:“裘三爷,我的后手可不止这些。”

    裘三爷愣住片刻,耳朵微微一动,隐隐听见整齐划一的盔甲声从院墙外响起。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副饕足的笑容:“不愧是夫人,竟提前搬来了城防营……”

    “多谢裘三爷出手相助。我知道您来此处不是为了女人,我可以不深究。只要听见我的暗号,城防营定然会冲入院中。劝您尽快离开为上。”

    裘三笑了:“夫人怎么知道,我来此处不是为了女人?”

    “在您裘三爷心里,还有什么会比生意重要?”

    他不置可否,不紧不慢地摸索着墙上的暗门,身影片刻之后便消失了。

    鼓楼街隐秘的街巷当中,裘三搓捻着食指指腹,那上面存留着她酥腕上的香气。他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将那留有余香的地方放至鼻息下面,轻轻一嗅。

    *

    吉光在细娘的保护之下,轻而易举地绕开了城防营,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向太尉府。

    细娘轻轻碰了碰她脖颈上的紫青,低声道:“这种地方太危险,小姐应当让我独自前往。”

    “只有我亲自露面,他们才会让我见到木兰。”吉光从容地敛衿掩去青紫的痕迹,“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细娘点头:“朝云姑娘很早便回了太尉府,将小姐的亲笔信交给了大少爷,大少爷认识小姐的字迹,便带着城防营围了那处暗场。”

    “国公府呢?”

    “国公府有佩云和携云带人盯着,如今还没有人通风报信。”

    吉光默默想了个来回,道:“暗场的人没有抓到我,自然会想办法告诉国公府里的那位。细娘,你折回去,告诉哥哥,暗场有几个人我要扣下来好好审问。”

    *

    深夜,两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被从侧门抬进了太尉府,径直送入了柴房当中。

    他们先是被城防营的士兵们暴打了一顿,随即,李慎命人将他们的眼罩去掉。

    两个男人连忙哭天抢地起来:“官爷,放了我们吧,我们也是受人指使,真不知道那是太尉府的千金啊。若是知道,我们有八百条命也不敢欺负她啊……”

    吉光从门口翩然走进来,李慎命自己的亲兵退到门外,自己守在吉光身边。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一向乖顺温婉的妹妹所为,忍不住问道:“小妹,今晚的事,你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非要亲自涉险,若想要端掉他们的地盘,我有的是理由收拾他们。”

    吉光安慰道:“兄长别见怪,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李慎长了张嘴,也只好作罢。

    吉光走到这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道:“你们与魏大夫人是怎么联络的?”

    “什么?”李慎眼睛一瞪,“你婆婆要害你?”

    吉光摇摇头,示意他先安静,转而又看向那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几乎快要哭出来:“我们哪里认得什么魏大夫人。”

    吉光转念一想,孟挽涟也未必会直接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便道:“也罢,那便劳烦你们将联络的方式和暗号告知于我。若是引起对方警觉,或者联络失败,我会让你们悄悄消失在灏京城,不会有人找得到你们。”

    两个男人被她吓了一跳,胆怯地互相对视一眼。

    李慎一瞪眼,马靴狠狠踩在他们身上:“还不答应?”

    “答应,答应,我们一定答应。我们接头的方式只有一个,春和坊东街第二家酒肆门口若挂着红底黑字的酒旗,便有人来和我们接头。他会跟小二要一壶滚烫的醪糟,再切四两凉拌猪耳。”

    问清楚话,吉光转身便走出房门,李慎将几人绑的更结实了一些,紧跟着她走出来,皱眉问道:“吉光,你跟哥说,到底怎么了?”

    吉光叹了口气,没有张口。

    李慎往后退了两步,苦笑道:“长大了,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了。也罢,等到你愿意跟我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的。你放心,后面的事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吉光走出偏院,发觉天色破晓,自觉若是等候爹娘醒来,又会惹他们担忧,于是与李慎言明后返回了平南公府。

    此时的魏府一片祥和,仿佛无人察觉她已离开一整晚。

    吉光特意从偏门而入,悄悄回了西院。

    刚进院子时,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院子里不见携云和佩云的身影,整个院子静悄悄地,像是有人来过一样。

    她推门而入,看见房中案上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床榻上铺得整整齐齐,魏迟独自坐在桌前,脸上怫然不悦。

    吉光转身将门关上,迟疑着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长渊……?”

    魏迟缓缓抬起头来,眸中黯淡,似是压抑着情绪的眼睛看着她,凛若冰霜:“外面已是拂晓,你昨晚去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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